《无双盛宠》竹月风泉

33、第二十一章 倾国妖物

　　已经两岁的小倾宸每日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吃什么。

　　自从一岁多时被徐阳玉推倒，皇后便命小倾宸时时带着御赐的四个丫鬟。同时，皇后还赐给小倾宸十几个三等宫女充门面，生怕小倾宸被人欺负。

　　奶酪在梧桐苑正殿的内室中整理着小倾宸的衣物，发现不少布料珍贵的衣物都还未上过身便小了。她派人请示过侍候在皇后身旁的流风后，将这些衣物打包好，打算送去尚服局，为郡主改几身合体衣物。

　　谁知道，奶酪走在路上便被个宫女给冲撞了。那容貌普通的宫女慌忙捡起包袱，递给奶酪后便离开了。奶酪做事素来谨慎，打开包裹一检查，发现放在最上面的金丝软烟罗裙没有了。

　　她看向四周，人来人往，都是服饰相同，相貌普通的宫人，着急地回到了栖凤宫同皇后报备。

　　坐落在齐都内城边上的安王府中，年过五旬依旧英武俊美的安王抱着侧妃刘氏，坐在狐皮软椅上，把玩着手中小巧的金丝软烟罗裙，对着台阶下的容貌平平无奇的青衣男子道“确定是那个小家伙的吗？”

　　“回王爷，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这包衣服都是从栖凤宫中带出来的，看大小和款式，只可能是那位的。”

　　安王将小裙子丢在一旁，用手帕擦擦手，道“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随后，他转头与一旁美艳动人的侧妃刘氏亲热起来。

　　已经三十余岁的刘氏出身南诏王室。南诏国位于南疆以南，紧邻素来与大齐不睦的南越国。夹在两个大国的，南诏国这弹丸之地艰难存活，全靠他们世代相传的蛊术。

　　刘氏是在安王几乎内定为储君时，南诏国送到大齐来的嫡出公主。当时，春风得意的安王与南诏国商定，会给刘氏贵妃之位。只是，后来发生变数。

　　相对于满腹牢骚的秦氏，善解人意的刘氏极得安王的心，安王的大事也都会让刘氏参与。

　　安王抚摸着枕在自己肩头的刘氏柔软的发丝，说道“爱妃，这次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刘氏风情万种地用手指缠绕着发丝，媚眼如钩，情意满满道“王爷放心，必定如王爷所愿。”

　　安王离开后，刘氏从自己的嫁妆中取出一个雪白瓷瓶，又将那件金丝软烟罗裙放入一个罐子里，将瓷瓶中的东西倒入其中后，封上了罐子。

　　她阴恻恻一笑，七七四十九天后，那裙装的主人无论本来是什么，都只能被人当做妖物了。

　　皇宫中，小倾宸仍旧在同七公主无忧无虑地玩耍。她们并不知道，在她们面前强作欢颜的长辈们，已经感觉到外面风声鹤唳，开始神经紧张起来。

　　从小倾宸会说话后，便很少同她过于亲近的太子，近来常去宣政殿听政，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又搬去了梧桐苑与小倾宸同住，来安抚自己有些不安的情绪。

　　宣政殿中，崇庆帝看着从北疆递来的折子，有些发愁的揉了揉眉头。最初流言散播时，他一心想要抓出几个心思有异的人，便有意放纵。谁知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几乎人人都参与到了散播流言中。就连上朝，都有人开始拿那流言说事，希望自己处置小倾宸。

　　近些年来，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的崇庆帝身心俱疲。只是，自己的一时疏忽不能拿无辜的小倾宸来偿还。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外甥女。

　　崇庆帝提笔给镇国公和永安长公主回信，让远在北疆都听说了自家女儿“倾国妖物”大名的两人安心，自己会好生处理这事。

　　与此同时，从北疆、西疆出发的两队近千人的精卫正快马加鞭地赶往齐都。

　　镇国公素来不看好崇庆帝的能力，相比于当年惊才绝艳的先昭文太子，崇庆帝很是普通。因此，他一听到有关爱女的消息，便打发部下带着自己名下的私兵赶往齐都，并要求务必护好郡主。

　　西疆此时战事平息。周景枫跟着二叔在军营训练了几年，却未曾挂职。两人从来往的货商那里，也听说了那些有关小倾宸的无稽之谈。

　　周老夫人性子同皇后一般，心胸朗阔。西疆的两位叔侄并不期望老太君能护住处于阴谋诡谲中的小倾宸。至于留守齐都的周三老爷，终究太过年轻，比小倾宸的长兄大不了几岁，整日舞文弄墨，并不擅长与人勾心斗角。

　　周二老爷将自己名下的五百精卫交给侄子，命他带人秘密入京，护好小倾宸。不过，无事不得现身。毕竟，带兵入京这种犯忌讳的事情，还是不要明目张胆的好。

　　就在两队人马努力往齐都赶时，齐都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这些事情直接将小倾宸推到了风口浪尖。

　　宣政殿中，崇庆帝面容严肃地与下方拱手而立的工部尚书谈论政务。他身旁坐着的是表情冷肃的太子。

　　太子坐在一套与龙案款式相同的小巧案几后，表情冷肃地听着两人讨论兴修水利，勉励农桑的事情。

　　崇庆帝议政完毕后，刚想喝口水，只听御前太监朗月急匆匆地进入殿中，禀告道“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

　　崇庆帝按压一下胀痛的额角，垂眸问道“何事？”

　　朗月回道“齐都外一村中的农户，在耕地时挖出一块几丈高的巨碑。附近几个村落的人都惊动了，百余村民正闹着要带石碑入京，恰好撞见了休沐回家的韩大都督，被韩大都督命人阻拦在城外了。”

　　说罢，他抬眼偷看崇庆帝，似还有未尽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崇庆帝见自己的心腹有意避而不谈石碑上的刻字，不禁寒声道“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朗月“扑通”一声跪下，脑门紧贴在汉白玉地面上，视死如归地快速说道“那石碑上写着‘倾国妖物栖梧桐，为祸天下乱帝统’”。

　　崇庆帝脸黑如墨，苍白的嘴唇被气的微颤。只是，还未及他发作。寒意迫人的太子便猛地站起身子，一脚踢飞了身前的桌案，薄唇紧抿，神色可怖地径直向外走去。

　　太子还未走出宣政殿，一阵清脆悦耳的欢笑童声便传入了殿中。被太子踹开的宣政殿漆红木门如垂暮老者般，倾斜着身子，摇摇欲坠。

　　一身淡粉色宫裙，头上的两个花苞各自绑着一根粉色飘带，很是甜美可人的小倾宸，与身穿大红石榴裙，头戴白色珍珠发串的七公主，两人手牵手，一蹦一跳地刚好迈进宣政殿门槛。

　　为方便小倾宸偶尔来宣政殿，门槛被崇庆帝下令砍掉一截，小倾宸和七公主毫无阻碍地进入了殿中。太子赶忙护住两个妹妹，将她们拉到了安全处。

　　太子定定看着眼前甜美可人的小倾宸，深恨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他摸了摸小倾宸头顶的花苞，手握成拳，下定决心势必要保护好她。

　　一进到殿中，小倾宸便敏感地察觉到殿中不同寻常的氛围。七公主还拉着小倾宸的手，准备如往常一般，去歪缠崇庆帝。只是，她拉了几次，小倾宸动都未动。

　　小倾宸软乎乎的小手放在太子的脸上，有些害怕道“哥哥，你生气了？”

　　太子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情绪，刚用力扯起一抹笑容，准备说没事，只见有紫衣內侍飞奔往宣政殿而来。

　　宣政殿门口侍立着的清风，在听了小內侍的传话后，容色不好地进到殿中，准备同崇庆帝禀报。

　　崇庆帝直觉不妙，命太子带两个妹妹出去玩耍。等三个孩童出了宣政殿后，才令清风开口。

　　“启禀陛下，都城门口狂风大作，本已遮掩住的石碑又显露了出来。现下，见识了狂风和石碑刻字的数百名百姓，口口声声说天象示警，都堵在了内城入口处，请求陛下诛杀……诛杀妖孽。”

　　清风紧张地跪地叩首，身旁还跪着一动不敢动的朗月。

　　崇庆帝怒气冲天，性子素来温润的他也忍不住，猛地将桌案上的一套笔墨砚台砸在地上，口中不断念叨着“这些无知刁民。”

　　五军大都督韩远志让那些村民暂留都城门口，并将石碑遮掩起来，连忙入宫求见崇庆帝。不知为何，直觉灵敏的他，深觉这次事情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

　　“陛下不可！”听到崇庆帝说要调用京郊大军来镇压乱民，垂首站在宣政殿中的韩远志连忙反驳道。

　　崇庆帝向来勤政爱民，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采取这种手段。只是，“韩爱卿，你可知那乱民中有多少是真正百姓，有多少又是各家权贵爪牙？”说着，他将一叠黄皮册子丢给了韩远志。

　　韩远志翻开册子，那上面记录着京中各大家族鼓动族人，安排家奴行收买百姓，污蔑郡主之事。那叠册子上蜀王，安王及其依附势力赫然在册。令人想不到的是，卫国公府和漳国公也参与了此事。

　　现下堵在城门口的百姓，只有数十人是不明真相的农户，其余都是被这些势力收买来，蓄意引起民变的乱民。

　　韩远志看了册子后，明白了崇庆帝的心思。

　　这些本来老老实实靠天吃饭的农户，能壮着胆子污蔑御笔亲封的郡主，不过是觉得法不责众，就算出事了，身后也有人能搭救。

　　崇庆帝派兵镇压看似冷血，实则能起到杀鸡儆猴之效，令之后为这些人卖命的爪牙三思而行。

　　另外，派兵镇压百姓会在史册上为崇庆帝留下不光彩的一笔。只是，若事情扭转，那些看似为苍生请命的良善百姓，实则是世家贵胄的走狗，为了名利要逼死年幼的郡主。如此这般，就连史书估计都得赞扬崇庆帝睿智。

　　韩远志带着圣旨出了宫，马不停蹄地绕道来到京郊大营，随即点精兵五百，将内城口处的乱民通通抓了起来，丢入了由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掌管的大理寺大牢。

　　接到乱民被抓的消息，最先乱了手脚的便是蜀王。他抓着舅舅武阳候的手，一脸焦急道“舅舅，你不是说父皇向来心慈手软，不会动那些人吗？他们怎么会被抓入大牢？万一供出我们来怎么办！”

　　武阳候看着眼前焦灼不堪的外甥，深感他不成大器。只是，都上了这条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殿下莫急。我也没有想到陛下此次如此杀伐果决。听说太子今日在宣政殿，或许是他坏了我们的好事。不过，殿下您放心。安排此事的虽是您的心腹，但是却未透露我们的身份。那些乱民只知道是京中贵人安排的。这京中贵人嘛，遍地都是。到时候我们随便推一个出来不就好了？”

　　安王府中，安王也正与刘侧妃讨论着此时。

　　“爱妃，那蛊毒何时起效？本王真是迫不及待了。慕容昀那小子如果发现自己的宝贝外甥女真成了狐狸，那表情该很是精彩吧！哈哈哈~~~”

　　刘侧妃为安王按压着额角，窃喜道“不出七日，蛊毒必发作。待蛊毒发作，就算永安长公主对弟弟心无怨言，镇国公也不会轻易放过崇庆帝。到时候，王爷您的机会就来了！”

　　安王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乐不可支。

　　刘侧妃却是略一蹙眉，道“只是，王爷这次崇庆帝一反常态将那些乱民抓了起来，会不会查出咱们来？”

　　安王有些肥厚的大手在刘侧妃的纤纤玉手上揉捏几下，信心满满地说“爱妃将心放到肚子里吧！有本王的那个蠢侄儿在前面挡着，咱们只是煽风点火一下，慕容昀那小子就算查出来了又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