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盛宠》竹月风泉

30、第十八章 起风了

　　自打第一日连累众人受罚后，小倾宸之后日日起来后，便利落地安排宫人将自己打理妥当。

　　起初，皇后还想帮着管教小倾宸的那四个大宫女。最后见那四人对小倾宸服服帖帖，并没有觉得主子年幼好糊弄。一直由流风和回雪打理的有关小倾宸的事情，皇后便逐渐放手给了她们。

　　梧桐苑中，银耳将小倾宸的笔墨纸砚放入从库中搜罗出的华美书箧中。她抚摸着那书箧上镶嵌着的宝石，一脸艳羡的对桂花道“桂花姐姐，郡主真是命好！”

　　桂花听着自己这个接地气的名字，面容有些扭曲“银耳，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自己有个考量。”

　　银耳吐吐舌头，来到了栖凤宫小厨房。

　　小倾宸第一日入崇贤馆读书，便攻略下了馆内最为刻板严厉的师傅。崇贤馆中的诸位试讲皆是崇庆帝精心挑选的德高望重，才华横溢之人。他们都甚是喜欢小倾宸。

　　尤其，崇贤馆学士兼太子太傅卢明道，更是爱极了这个外甥孙女。他只是在宫宴上见过几面小倾宸，比不上老妻好运，没能抱一抱小外甥孙女。如今，小倾宸也来到崇贤馆。他回到家中同老妻炫耀了许久。

　　太子天资不凡，性格却太过孤僻冷厉。他虽然也是卢明道的血亲小辈，卢明道却没法勉强自己给予长辈的关爱，只能尽职尽责地指点教导。

　　小倾宸资质比太子还要高些，性格同太子比却是两个极端。小倾宸是不知不觉就让人想要疼爱的孩子。世家里有不少不传之秘，卢明道常会从家里带些老妻崔氏亲手做的药膳给小倾宸。

　　小倾宸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礼尚往来”，也常给他带栖凤宫小厨房做的点心。两祖孙经常躲在崇贤馆的茶厅里偷吃零嘴。

　　银耳刚准备进小厨房，只听得里面人也在说嘴小倾宸。本着自己的主子只能自己谈论想法，银耳躲在门边听着门内的谈论。

　　负责煲制羹汤的婆子神神秘秘道“哎，你们都听说了。后宫里都传遍了，说是长公主生产时其实生下的是个死婴，后来被妖物附身，才活了下来。”

　　点心师傅素日同小倾宸接触的最多，实在听不得旁人这样污蔑那么小的个孩子，反驳道“你别乱说那些有的没的。他们不过是嫉妒郡主才传些谣言。”

　　那人一边熬着羹汤，一边道“可不是我这样说的。说句僭越的话，咱们从郡主出生看到郡主会学书，郡主在咱们的栖凤宫众人心中，就同自家小辈一样。听着这流言满天飞，我心里也难受。”

　　正在准备午膳的御厨，一刀劈在案板上，斥骂道“那些黑心肝的人，就是看不得旁人比自己好！”

　　志存高远的皇后虽然不喜勾心斗角，却为了自己安全，十几年中将栖凤宫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后宫关于小倾宸的不利流言满天飞，用脚趾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躲开晨读，与舅祖父正分食点心的小倾宸，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卢明道看着眼前的小馋猫，将一整盘点心都端了走，说道“婍儿，今儿个你又没有好好练习舅祖父教给你的八段锦吧！”

　　与慈祥宽厚的舅祖父分享吃食，听诸位博学多才的试讲讲故事，同几位年长自己不多的哥哥玩耍，小倾宸在崇贤馆的日子可谓过得几位快活。在极擅长医道的卢明道悉心调理下，整日心情极好的小倾宸也告别了出生以来就比同龄人娇弱许多的身体状况。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场风暴正在向出生以来就荣宠无限的小倾宸袭来。

　　后宫的流言越演越烈，没多久就让素来懒散的皇后知道了。皇后一改平日的端庄慈和，杀伐果决一如当年驰骋南疆的少年女将。

　　后宫的流言追根溯源，查到了一个废弃宫殿的洒扫宫人身上。只是，找到她时，她已经服毒自尽。皇后下令，若是再有非议郡主者，一律赐死。

　　后宫的流言平息不久，齐都内外便都传唱起“青山青池青狐洞，倾国倾城倾天下。”这流言流传极快，不多时便传到了宫中。

　　栖凤宫中，皇后怒意极盛，猛地砸掉手中的茶碗。一旁的淑妃顾不得安抚皇后，气的端起茶盏，大口往口中灌水。

　　皇后愤愤地拍着红木案几，“让本宫知道是谁在造谣生事，本宫非诛杀他们九族不可！”手掌离开桌面，桌面裂开几道深深的纹路。

　　淑妃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叫自己的贴身宫女往宫外传话，让齐王尽快到栖凤宫一趟。

　　崇贤馆中，小倾宸正把玩着赵岳阳从西市淘来的小玩意儿。见惯了珍奇宝物的小倾宸，看着赵岳阳给的泥人和布偶都很是惊讶喜爱。

　　早已忍不住的太子终于等到了试讲到来，他一把将那些小玩意儿丢回赵岳阳的怀里。对眼含恋恋不舍的小倾宸说道“婍儿，那些东西不干净。我命人给你做些新的好吗？”

　　自诩算是小大人的赵岳阳抱着一堆婴孩玩儿的东西，他有些愤愤不平，刚想张口回怼太子，便被吴钊越掐了一下。

　　将政务搁置一旁的崇庆帝，站在门边观察着屋内的情景，对身旁崇贤馆沈督学说道“沈爱卿，外面那些风风雨雨你务必要瞒着这些孩子。朕不想有一日朕的掌上明珠会在自己读书的地方受委屈。”

　　走在回宣政殿的路上，崇庆帝仰头长叹一声，“起风了。”

　　他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同阮总管交流般，说道“朕将婍儿推到风口浪尖究竟对不对？婍儿，但愿你晓事后不会恨舅舅。”

　　钟粹宫中，杨德妃懒懒地依靠在雪狐皮毯上，伸着雪嫩修长的手等着宫女一点点将凤仙花汁染满指甲。

　　钟粹宫內侍总管附在杨德妃耳际低语几句，她得意一笑“真是天助我也。看来看不惯那小丫头的人挺多的嘛。”

　　“哎，若不是她黏太子黏的太紧，这么可人儿的个小丫头，我还是真舍不得针对她呢！不过没关系，等她长大给钦儿做个侧妃，虽然委屈钦儿些，不过到底是血亲表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杨德妃道。

　　“娘娘您真是菩萨转世！就冲着您这份菩萨心肠，咱们家蜀王也会心想事成。”

　　被吹捧的很是舒服的杨德妃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尸体处理干净了吗？”

　　钟粹宫总管挥退众宫女，回道“娘娘您尽管放心，那尸体已经被运到宫外，丢到乱葬岗了。”

　　杨德妃点点头，拔下头上了一柄珠翠递给他“干得不错！你派人知会侯爷一声，就说咱们也凑个热闹。”

　　待人走后，杨德妃懒懒地打个呵欠，想着满京城的流言，有些期待崇庆帝知晓消息后的脸色。

　　夜色寂静中，镇国公府三房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赵氏拿着厚厚一摞纸来到三老爷周承德的书房，急急道“老爷，我今儿个出门听到满京城都是关于婍儿的流言。这是我命人查探的消息来源。”

　　在翰林院中早已听说了这个消息的周承德，安抚妻子道“阿瑶你莫要急。这件事情我需要同母亲商量如何处理。”

　　身为将门虎女的赵氏却是急的哭了出来。“老爷你不知道名声对女子是何等重要。如若任由谣言流传下去，让婍儿以后怎样做人呀！”

　　周承德叹一口气道“阿瑶，咱们先去歇息。明儿一早我们一起去找母亲好吗？”

　　两人歇息下，却是一夜未眠。直到第二日，两人带着浓浓的黑眼圈来到了荣禧堂中，坐着等待周老夫人起身。

　　周老夫人拄着金丝楠木雕刻龙头拐杖，银丝整齐地束着，穿着一身紫红色袍子，在二夫人林氏的侍候下缓缓步入正厅。

　　周老夫人坐下抿一口茶，问道“你们二人这是？”

　　周承德整理一下思路，说道“母亲，如今齐都内外有不少关于婍儿的流言，直指婍儿是妖物。儿子与赵氏是担心对婍儿名声有碍。”

　　周老夫人听后，面色毫无波动，抬眸问道“就这些？”

　　周承德点点头，“就是这些。”

　　周老夫人端起茶盏，说道“若只是这些的话，阿芷已经同我说过，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氏忍不住插嘴道“母亲，婍儿还是个不知事的孩子就被人说成这个样子。将来婍儿越发美貌还不知道会被怎样编排。婍儿是咱们府里最尊贵的女孩，若是连她都护不住，不免让外人觉得我们可欺。”

　　周老夫人心知赵氏除了为婍儿担忧，也不免会担心婍儿的名声连累到三房的嫡女。她细细同儿子儿媳掰扯道“婍儿如今被人传做妖物，有那么多人相信，一因婍儿过人的容貌，一因婍儿的早慧。而这是不可避免的。甚至在婍儿张开后，婍儿比现在美丽许多倍，会有更多的人说嘴。”

　　周老夫人润润嗓子，继续道“此外，当然还有陛下盛宠婍儿，惹了不少人眼红。陛下虽存着利用的心思，却总也会保护好婍儿。你们要相信，陛下对婍儿的在意不会比我们少。”

　　说着，周老夫人将头转向赵氏，定定看着她道“你要记得，虚名对于我镇国公府儿女来说并不重要。无论是婍儿还是如儿，未来只有她们挑剔别人的份儿。至于那些小人，不过跳梁小丑而已。我们要做的，只是隐在幕后，待他们自鸣得意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周承德一脸崇拜地看着母亲，说道“母亲真是深谋远虑。陛下也是说等魑魅魍魉现身后一网打尽，不给婍儿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