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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韩小攻首次抱恩师 ...

  •   “喏!师父,这是徒儿今日的课业。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有进步?”韩昕砚将手中竹简递给缭子,满心欢喜地巴巴望着恩师,仿佛在求一个表扬。

      缭子正在夜读,抬头瞧见韩昕砚交来课业,便信手卷了手中简牍,放在案上,然后接过了混小子递来的几片竹简。

      “墨子以为:攻国乃当世大不义,世人弗知非,反称其为‘义’。昕砚对此有何看法?”缭子审视着韩昕砚默译的《墨子·非攻》,随口一问,想要看看他最近研习百家要义都有什么心得。

      韩昕砚长呼出一口气,抿了抿嘴,似乎对于恩师没有提出表扬显得有些失落,但他马上整理好思绪,就开始了今日论辩:“依徒儿浅见,诸子之学并非彼此间水火难容;就拿墨子和孙子来说,一个高呼‘兼爱、非攻’,另一个却长于统战谋国,世人大多觉得两家学说彼此敌对,但昕砚却以为不然。”

      缭子唇角不经意微微上扬,紧紧注视着韩昕砚,问:“哦?那这两家学说……也能共融互惠吗?”说着,他便随性地靠着书架,弓着右腿,自然而然地将右手扶在膝上。

      “当然可以!”韩昕砚言之凿凿,继续解释着,“周天子令诸侯封土建国,可天下之土有瘠渥之分、百业万民有贫富之差、诸侯封地有大小之别。各国君主忧患不均,看到优渥之土便抢、遇见富庶之民便夺;强国欺压弱小,弱小就要反抗,如此大争之世、如此乱象之世,墨子想要兼爱非攻未免太难、太过于理想。”

      “我们既已生逢大争之世,就要顺势而为,由此百家争鸣、兵行天下,兵者成为诸侯各国的崇尚;可孙子自己也说最好‘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不战之法便是谋定!好比秦之张仪、燕之苏秦,都是一张利嘴挑天下的角色,他们所采用的就是谋定后动之法、鬼谷纵横之术。”

      “所以当今天下只有用兵、用法、用纵横,倾尽全国之力成为乱世强者,横扫列国、一统宇内,那时再辅以墨家兼爱、黄老无为、儒家六艺等治国思想,才能达成真正的治世、盛世!而师父您现在教我的,就是‘诸子之学皆可助阵兵战之道’,是不是呀?”

      韩昕砚嬉皮笑脸地凑到缭子面前,静等着恩师能开尊口夸自己一句。

      缭子浅笑,信手握着臭小子的课业竹简,轻轻敲了下他的脑门:“聪明!你治学不过月余,能有此见地已属不易。好了,今日论辩到此为止,收拾一下去睡吧!”

      如愿收到恩师一番表扬,韩昕砚乐得屁颠屁颠起了身,然后就要前去收拾床铺。

      缭子一起身,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他眼前一片花白,什么也看不清楚,紧接着,身体内一股强烈的灼痛感便袭上心头;他立刻扶住书架,稳了稳身体,而后马上扶住额头,紧闭了双眼。

      他只觉得自己耳畔一直回响着那个声音:你确定要付出如此代价,去救韩昕砚吗?

      缭子强笑着,心中暗道:原来这代价这么快就要清算了吗?呵!他刚刚想到此处,便再也难以压制住体内难以承受的灼痛感,一下子跪倒在地,费劲地用手强撑着桌案。

      韩昕砚刚刚走到榻前,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他倏地直起了身,回过头去,只见缭子痛苦万分地倒在地上,便再顾不得其他,一下子冲上前去,稳稳扶着恩师。

      “师父!您怎么了?是不是忧心我武艺不长进,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韩昕砚的眼中,一下充满了热泪。

      缭子艰难地睁开双眼,强行挤出个笑脸,抚了抚韩昕砚的小脸:“臭小子,为师没事!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哭鼻子的?”说着,他不由得紧紧皱了皱眉。

      “师父,您过来这边歇息!都怪徒弟蠢笨不懂事,一直让您在书房休息,到底还是被吹病了不是?”韩昕砚一边嘟嘟囔囔地唠叨着,一边赶紧扶着缭子去榻上休息。

      可缭子才刚一挨着床榻,便痛得直接栽倒,不由得蜷曲了身体。

      忽然间,韩昕砚灵光一闪,立刻摆好手刀,就在他刚要敲下去那一刻,却又显得迟疑了。

      不成不成!我武艺本就稀松平常,这万一没轻没重的伤了师父怎么办?

      “昕砚!动手!”缭子痛苦绝望之际瞟了他一眼,便急声呼唤着徒弟,要他尽快动手敲晕自己。

      韩昕砚看见缭子痛不欲生的样子,一下子咬了牙、狠下心,重重落下手刀,师父便终于安静睡去……

      夜已至深,早春微冷,韩昕砚把炭盆烧得旺旺的、暖暖的,他坐在榻边,从热水盆里试探着捞出沾湿的巾子,然后赶紧攥了攥水,回过身去,拉着缭子的手,准备为恩师擦一擦。

      当他握紧那只大手的时候,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他赶紧用热手巾捂着缭子的手,眉头紧皱,连连呼唤着:“师父!师父!您不要吓我啊!这手……怎会这么凉?是不是炭盆烧得不旺?我马上就去加炭,您等我一下啊!”

      撂下这句话,韩昕砚立即起身取来新炭,然后又从衣架上取下那件裘氅,匆匆忙忙盖在缭子身上,“师父,这样是不是好一点了?您不能总仗着自己是大人,就一味地迁就着我,丝毫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韩昕砚知道缭子最怕他唠叨,就希望自己的絮絮叨叨能换来师父一句咋舌,或者……哪怕是一个白眼也好啊!总之不要这么冰冷冷躺着不理人!

      他尝试着将手伸进棉被和裘氅,触了触缭子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师父您到底怎么了?”韩昕砚开始慌了,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多读几本医书,不然也不至于师父病倒了……自己连原因都不知道!

      他立即起身,一步跨到墙角的箱子前,立刻翻出了许多衣裳,一层又一层地盖在了缭子的身上。

      韩昕砚握着缭子的手,不停地搓揉着,他只希望能够借此让恩师觉得稍稍暖和一点:“师父,再过两个时辰徒弟就要去练剑了,您要是再偷懒,我可就真的又要鬼画符了!求求您,醒醒吧!”

      师父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浑身发冷,好像怎么样都……捂不热似的!韩昕砚心中又急又怕,却再也翻不出一件衣裳能裹住缭子,帮他取暖。

      突然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厚袍,没有半分犹豫地就将袍子脱了下来,再度盖在了缭子身上。

      韩昕砚不停地用手探着缭子的额头、双手,可他丝毫不见转好的迹象,身上还是那么冷。

      下一刻,混小子眼中一亮,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一把掀开缭子身上盖着的东西,呲溜一下钻进被窝,紧紧将师父抱在怀里,然后再将被子、裘氅、各季衣物统统裹在身上。

      “师父,这样的话,您会不会稍微舒服一点?暖和吗?您快点醒来考查我的课业吧!名家公孙龙真是个讨厌的人,他说的什么我完全看不懂!一个字都不懂!还有那个惠子,他脑子里都塞了些什么东西?他的逻辑我怎么都想不通啊!您快点儿醒来教我啊!师父……”

      韩昕砚就这么絮絮叨叨,一直说到自己唇焦口燥,嗓子都没了音,眼皮也支不住地打起了架;他话痨的声音越来越小,口齿也越来越含混不清,最终就这样抱着缭子倒在榻上睡着了。

      只不过,他精神虽然不济,体力也熬不住很长时间,但就算在潜意识的梦里,仍旧不住地在缭子耳边唠唠叨叨!

      “师父,徒儿馋了,您上次做的烤羊真好吃!”

      “师父,您快点醒醒啊!要是那些杀手又来捣乱怎么办?”

      “师父,徒儿的伤才刚刚要好利索,您可不能现在就不管我啊!”

      “师父,您身上的茶香和梅香真好闻呐……”

  •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攻:师父父是个大骗纸!
    尉缭子:我不是!
    韩小攻:师父父还在狡辩!
    尉缭子:对!我就骗你了怎么着!
    韩小攻:师父父认错态度很差劲!
    尉缭子:骗你脱了抱抱我,怎么了?
    韩小攻:师父父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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