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予你》简卓

34、034·李路遥的梦想

　　初见总算起了个大早，她知道自己因为秘密纸条的事而一晚上都没睡好，但是她也没想到会如此严重，走到梳妆镜前一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差点没以为自己变成国宝了。
　　“到底是有多担心纸条的事才会变成这样啊？”初见不停地将粉底往眼圈上拍，要是被李路遥知道她因为他和许轼的秘密而失眠一整晚，恐怕又该被他训了。
　　李路遥早早地买了早餐回来，初见下楼的时候，又被餐桌上的早餐给惊到了：“本来就起得够早了，你又出去买早餐了？”
　　“我怕你等下喊饿，要喂饱你可不容易啊。”李路遥摆好筷子，朝初见招手。
　　看到他朝自己笑得那么好看，初见突然心里升起一股嫉妒的感觉，她嫉妒那个被李路遥爱着的女人，嫉妒她能拥有他的爱。而她呢，只不过是从小到大被保护在手掌心里的邻家妹妹而已吧？
　　“等下，你的妆是不是化得太过了？”见她站在楼梯上发呆，李路遥走近了几步，却被她化得惨白白的脸给吓到。
　　一个回神儿，初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太过了？”
　　李路遥点头：“我虽然无所谓，不过我怕你走出去会吓到别人。”
　　被他这么一损，初见哭丧着脸再倒回去把脸上的妆卸了，又重化了一次。好在这次没有先前的那么夸张，适度刚刚好，黑眼圈大致也看不出来了。
　　“多穿点衣服。”楼下李路遥又遥声叮嘱。
　　初见无奈地耸耸肩，又冲到衣橱前翻出一件厚风衣。等她穿好下楼，李路遥已换上一身他平素最爱穿的休闲运动服。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穿运动服也可以这么好看，Gucci的黑色小外套搭着银灰色的开衫，袖子微微上卷，露出他的手部皮肤。
　　初见凝神好久，最后却只挤出一句话：“你不冷么？”
　　李路遥被他这么一问，然后便指了指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像某人那样耍风度的。”
　　某人是在指她吗？初见皱眉，绕过他坐到餐桌上就要吃小笼包。李路遥望了一眼墙上的大摆钟，随手又将早餐装在袋子里，拉起初见就要出门。
　　“路上再吃吧，来不及了。”
　　“到底要去哪里啊，这么着急？”初见把手上抓着的包子塞进嘴里，撑得脸也变成了包子脸。
　　李路遥拉着初见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到公交站台，初见搓了搓被冬风吹得发冷的手问：“为什么不开你自己的车？”
　　“我自己的车开不去那里。”李路遥望着公交车一辆又一辆从眼前过去，但都不是他要选择的目标。
　　“到底要去哪里啊？”初见实在好奇，忍不住又问。
　　见初见一脸不告诉她就不罢休的表情，李路遥才肯开口：“你还记得大一的时候问过我的问题吧？”
　　初见一脸迷茫：“什么问题？”
　　“你问我到底有没有梦想？”李路遥提醒她，“事实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梦想，我也有。”
　　“是什么？”初见追问，大一的时候问他也是出于自己对未来的迷茫，所以才会找他帮忙给自己的前途点一盏灯，结果当初他死活就是不愿意告诉他。
　　“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李路遥露出得意的笑容，“所以现在要去实现另一个。”
　　初见纳闷：“你快告诉我你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啊？”
　　“你入我的梦想股份吧，入股了我就告诉你。”李路遥提的要求实在有些荒唐，初见无语地摇头，“不告诉我就算了。”
　　但有没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好奇害死猫。现在，好奇也会害死她对接下来一天工作的热情。李路遥真是有本事，能让她能此纠结着念念不忘。
　　“你快告诉我吧。”沉默了一会儿，初见又抓着李路遥的衣袖撒娇。
　　李路遥却仍只笑着回了一句：“入股吧，十块钱，我就告诉你我的另一个梦想是什么。”
　　“小气。”初见一边低声骂着，一边却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十元的塞进李路遥手里，“好了，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吧。”
　　李路遥趁机将她塞钱的手紧紧握住，得逞地一笑：“我这不就是带你去看了吗？”
　　发现自己被坑，初见立刻抗议：“什么？那你还要我的钱？”
　　“车费。”李路遥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看得初见又一个恍神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李路遥便将她拉着上了一辆公交车。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西效的禁止开发区自然公园，从长长的小公路过去，两旁是雪白的森栅栏，再外面是参天的松树。走过了这一段路，李路遥又带着初见穿过半人高的绒草，然后到了一块位置比较高的空地。
　　“要带我来的就是这个地方吗？”初见也没觉得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啊。
　　“等一下。”李路遥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暂时别动，然后以她为圆中心点，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半径一米的圆，“这是我买下的地。”
　　初见差点儿没像泄气的皮球瘪下来：“你买的地？就这么一小块？”
　　李路遥神秘地笑，他走到初见身边：“我买的可不止是地。”他轻轻托着她的脸，将她的目光移到另一个方向。
　　从那个方向看出去，是连绵起伏没有尽头的山线，虽然已是入冬，但地上仍是浅绿色的一片，偶尔有些山线上排着一排松树，却丝毫不影响这看不尽的美景，远山连绵，仿佛与蓝色的天融成一色。那一刻，就好像灵魂和身心都得到了安放，她从不知流光城竟有如此美的地方。
　　就像李路遥所说，他买的，不是这块地，而是这片尽收眼底的美景。
　　好半晌，初见都说不出话来，眼里装满的尽是被这美景所感动的泪光。她微微侧头去看李路遥，旁边的一株小梨花树正开得特别好，有汽车驶过，惊起一小团明媚雪白的雾气，花瓣簌簌地落满了挡风玻璃，说不尽的妩媚妖娆。
　　李路遥侧首看她，他的眼神很安静，瞳色幽冷清静。与他相比，周围世俗的一切立刻黯然失色。
　　“我的梦想就是，要跟你一起站在我的地上，欣赏这别人欣赏不到的美景。”
　　初见是在笑着的，她的眼角微微上翘，凝成好看的角度。
　　心底总是有种欣喜，可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这么多年平静的生活，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忽然因为李路遥的改变而悄悄破裂了一个口，一瞬间，已经倾城。
　　“这里的景观永远也看不腻的。”李路遥张开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气，“要是觉得累了，难过了，就来这里看看。”
　　累了？难过了？他是不是也曾有过这些经历，是不是也曾经一个人会无助会害怕会躲到这里来？
　　天空中终于有冰凉的湿意，带着刺骨的寒意飘落而下，冬日的雨又悄悄弥漫在天空，初见拉了拉衣领，自言自语道：“可能要下雪了。”
　　“嗯，我们先回去吧。”
　　刚到公交车站台，冷气便迎面扑来，天空中细微的雨点幻化作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飞扬，在气舞飘散的雪花之间，她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在天光下波光潋滟。
　　完美得就像一场梦境，闭上眼就是他手心传来的温热，睁开眼睛就是十年的光阴，重重影影的少年男子的脸，那些记忆中的，杜撰的，幻想的，希望的，跨越十年，全部都在现实中与如今最美好的时光重叠起来。
　　十年光阴，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为，姗姗来迟的，缘分。
　　曾经无数次，她幻想未来牵着自己的手一直走的男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遇到许轼时，她以为就是他了。却不知道，最好的，一直就在她身边。
　　回到‘下面条雨的那天’，初见碰巧竟然在门口看到许轼，一阵尴尬立刻将还处在云里雾里的初见扯到了地面。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许轼，结果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躲。
　　像三年前在国外那样，躲着他。是不是时间久了，他就会忘记，是不是时间久了，他就不再爱她。
　　至少她希望是那样。
　　一打开店门，趁着不远处许轼没注意到她，一溜烟儿似地钻进店里，然后关上门，躲进了厨房。
　　不到一会儿功夫，她就听见了开门声，许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初见，你在吧？我看到你进来了。”
　　初见只好硬着头皮从厨房出来，一见到许轼就呵呵地傻笑：“你看到了啊，呵呵呵呵，我还没营业呢，你回去吧。”
　　她说完，又准备往厨房里钻，另一个声音却叫住她：“初见，我不能在你这里吃早餐吗？”
　　是刘瑟！
　　初见回头，发现刘瑟果然正走进店里。初见一时懊恼，她怎么给忘了，刘瑟是许轼很重要的海外客户，再加上她也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女强人。
　　“刘瑟姐，进来坐吧，你要吃什么？”初见连忙将刘瑟拉了进来。
　　许轼不满地撇嘴：“你有性别歧视？”
　　初见离他离得远远的，有些结巴地回了一句：“我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