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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宫闱秘事牵连多 ...

  •   顾廷烨此时的争辩,只如顺水推舟,已经无何指望和求生欲,他只淡淡道:“皇后娘娘来见下官,为护送柔和公主回西夏一事。”

      太后冷冷一笑,“如今沈玉瑶的身份,首先是西夏王后,其次才是皇后家妹。如此一来,她返西夏,便是国事,不是家事。既是国事,怎么轮到皇后安排了?况且还要偷偷摸摸约见将军呢。”

      顾廷烨满腹话,可他不想再讲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方一定下了大气力来编织自己的罪名,严丝合缝,自己无论怎样解释,对方都早有对策。他只是极其疲惫地望了皇上一眼,若他回自己一眼,无论是冤是屈,他也觉得值了。可皇上面上云淡风轻,拳头却握紧了,避开了他那一眼。

      可笑啊。他在心底更加嘲弄自己,他只当皇上是自己的过命之交,却忘了,君王心,海底针,又岂是他一个臣子能揣测的。如今到底是皇上懦弱,不敢为他开罪皇太后?还是这分明就是皇上本人的主意,在历史上演又一出“兔死狗烹”的戏码呢?没有区别。他感到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或者说,自生来,他便从未被这个世界接纳过,他的前半生,看似笔走龙蛇,神气得不得了,实际是被人在世间抛来抛去,无处安生。

      在满心死灰中,他突然看到一星火光。那便是死的希望。从前,他不总是求死不成嘛。这次开罪了天子天命,命总该休矣了罢。只一点,连累了皇后,他有些抱愧。

      被抛入深牢大狱,他不认罪,可也不主动为自己开脱。那些棍棒鞭条落在他身上,仿佛痛得不是他。行刑的兵士见惯了人间悲鸣哀嚎,一颗心磨硬了,什么样的惨叫,他们都不怕。可眼前这汉子的沉默与平静,却让他们无由地害怕,纷纷扔下棍子,退了出去。

      为了保住明兰,也因一心求死,他不开脱,可皇后受了这莫大的冤屈,肯定坐不住。她已被软禁宫中,费许多气力才将一封密函送入牢中。信中,皇后并未怨怼顾廷烨。因为没用。此刻他们是命运绳索上的两只蚂蚱,一损俱损,被迫团结。她给出自己的建议,让顾廷烨说出当日实情,此物是为求娶盛明兰而用。她说,明兰只出来做个证,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没准还洗清他二人这天大的冤屈。

      顾廷烨对着那信纸,读了几遍,却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这样的字,这样的话,就不该存在世上。他不要留下一分潜藏在明兰身边的危险。他将信纸塞入嘴中,有滋有味地嚼碎了,咽了下去。就当不曾收到这封信。

      皇后那头心急如焚,眼见指望不上顾廷烨了。因此她靠自杀未遂换得一次面圣的机会。声泪俱下地同皇上和太后说明当日马球赛情况,点明顾廷烨要用这钗子求娶盛明兰,还说,二圣若是不信,可提明兰来问。

      太后的目标只是皇上、皇后,不愿牵连众多,因此只冷冷道:“这钗子是赠谁的,不重要,只是,皇后明知这是官家当年与你的定情之物,却信手送给一名单身男子,怎样说都是不妥的吧。”

      “母后恕罪”,皇后将头磕得愣响,“那时皇上新登基,母后与皇上皆大赦天下。嫔妾鹦鹉学舌,想为二圣分担些,于是也起了赠予之心。那日春光大好,京城小姐们都玩得尽兴,嫔妾也随着高兴,顾廷烨一求,嫔妾便想着,爱情最伟大的意义,不是封存,而是传承。若嫔妾同官家的爱情,能为顾将军带去好运,玉成美事,那么也算好事一桩。是嫔妾思虑过浅,有损皇威。错,是一定错了,只是请母后同官家量罪定刑,允嫔妾公正啊。”

      太后冷哼,“那你去顾廷烨私人下榻的小阁楼作甚?”

      皇后也不知是磕头累了,还是吓得,冷汗涔涔,“玉瑶那丫头,喜欢生事。我抱了私心,希望能有武功高强的人护送她回西夏,只怕她有个闪失。都怪嫔妾失了分寸。可是您可以提那证人来问,我那日去见顾廷烨,总共不及一盏茶的工夫,也无任何逾矩。”

      “哦,皇后是嫌时间短了?”太后不屑道:“私会一举,已够死罪。还需做甚呢!”

      皇后心如死灰,百口莫辩,向皇上投去一眼,凝聚了她最后的希望。终于,皇上打破岑寂,笑呵呵同太后道:“母后,您看,既然提到了齐夫人盛明兰,就着她来问一问,总无妨的。”

      太后老大不愿意,可还是允了。

      齐国公府还洋溢在春光晴暖与家庭喜事之中,对宫中这则绯闻毫不知情。宣旨一下,宣明兰入宫面圣。一家人都慌了神,郡主笑得和蔼,同前来传讯的公公请道:“不知所为甚事呢?家媳刚出月子,身子还虚得很,可否容圣上宽限十日,到时亲自叩首恕罪可好?”

      那公公有些为难,“皇上同太后找齐夫人问件陈年往事罢了,不会耽溺太久的。”

      郡主一听不会太久,本要允了的。宣旨团中一人忽趁众人不备,将郡主引到一旁,递上一句话。

      郡主大惊失色,旋即假装镇定,步伐木然地走到宣旨公公面前,微微一笑,“好,我们这就收拾入宫,请公公容我们回屋换身衣裳。”

      郡主忙将明兰领回里屋,小声道:“多年前,顾廷烨同皇后讨凤钗一事,如今惹了大麻烦。如今,皇后说那凤钗是送你的,要你去作证。”

      明兰心中咯噔一声。郡主继而小声问:“你准备怎么说?”

      “我,我”明兰支支吾吾。那么如今,顾廷烨也一定陷入大麻烦了。“我只能照实说。”

      郡主神色一惊,“实情是什么啊?”

      “顾二叔当年讨金钗,确实是要送给我,但我没接。”

      “你接没接,这个证,你都不能去作!”

      “婆母大人”,明兰低声唤道,带有一丝乞求,“这些年,顾二叔待我和元若不差。元若贬谪从轻一事,也多赖他帮忙。”

      “他的人情,以后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还”,郡主不悦道:“元若那事,同他这事性质能一样嘛。他这可是死罪,你搀进去一脚干嘛。若作证不成,罪罚难逃;若作证成了,也坐实了轻浮之名,你让衡儿还怎么做人?!”

      “婆母大人,可是,此事事关皇后娘娘和顾将军的性命,除了我,谁还能救他们啊”,明兰急得快哭了,“当年我尚未婚配,顾二叔送我礼物,虽不妥,可也算不得失德……”

      “如今皇上有召,不得不去”,郡主厉声打断,“可是去了,怎么说,你自己还是拿定主意的。如今只你一个证人,你以为便能扭转乾坤,弄不好会被打为同党,一起斩了。给那两人作证,于私,会败坏你自己和我们齐家的名声。再往大里说,太后方才已经悄悄传话来,不让你帮那二人说话。我们齐家这些年能保留一点威名,全靠仰太后鼻息。你若忤逆她,我们更没活路了。”

      门外传来公公反复的催促声。郡主眼含热泪,心底无力极了,如今竟然连威胁明兰的力气都没有,她颤颤道:“明兰啊,一定啊,为了风雨飘摇的齐家,为了尚在襁褓的依依,为了我这颗可怜的老母亲的心哪……”

      明兰亦泪盈于睫,心底万难,握着郡主的手,被敲门声打断,踉踉跄跄跟出去了。

      她被士兵半搀半拉上了轿,才赶上元若回来。元若忙掀起轿帘,担忧地问明兰怎么回事。回宫的队伍不耐烦了,替她答了,“小公爷莫忧心,皇上只是传夫人问个话,没准天黑之前就帮您把夫人送回来了。”

      元若拉着明兰的手,同领事公公求道:“我家娘子刚生产完,身子有些虚弱,我陪她一道去。”

      “圣旨可没宣您”,公公为难道:“难道您要违背官家意思?”

      明兰尚且没从自己那堆坏情绪中摘出,反倒安慰起元若来了,“问个话,怕什么啊。我不也随着你们读了六七年私塾嘛,话,我还是会回的哦。你快回去照看女儿,等我日暮归来。”
      元若虽不知何事,心头还是难解,轻揉着明兰的手,不舍松开。直至马儿驰疾,硬生生扯落了两人紧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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