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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暗涌7 ...

  •   宗度先去了木桃住处,见应秋元不在,便又心思阴暗的去找宗礼。自然......应秋元也不可能在宗礼住处。
      这时,他才想起上野秋这人。

      思及此,宗度身形一转,朝上野秋住处赶去。结果近前一看,只见大门敞开,屋内却漆黑一片。
      待进屋后将烛火点燃,四下只见被撕成布条的被罩,地面薄薄一层灰尘上脚印杂乱。目光一转,又见门后有一处脚印,看高度及位置,应当是有人踹上去留下。走近一瞧,他伸手比量一番,隐约觉得这脚印大小同应秋元的很是接近。

      这时,他便觉得很不对劲,立即去了戒律堂。

      戒律堂由金石淳管辖,有两支护卫队,其中一支负责约束学生行径、按戒律行事。余下一支队伍则负责守护天峰山众人安稳。

      如今已是丑时,戒律堂仍有人值夜。那人听闻宗度讲述,心中颇不以为然,毕竟应秋元没准是去了别的住处休息。可面前这人是书院风云人物,又是宗家长孙,他有意讨好,忙安排人去查探应秋元的下落。

      待调配出一支约莫百人的队伍后,那人热情的问道:“书院育有猎犬,专用以在山中寻人,请问公子可有应姑娘的信物,若有,让那细犬嗅闻一番便可。”

      没有。而且她房子被烧了,要找沾染她气息的东西已是再无可能。

      那人见宗度拿不出来,便也未多言,从铁匣中取出一块令牌便出门安排卫队寻人。

      宗度仍旧放心不下,一转身便又朝百花谷赶去。

      因他有意带应秋元出断魂坡,因此才会屡屡同腾蛇争斗。如今再次赶赴百花谷,却是要利用腾蛇去寻应秋元的下落。
      腾蛇嗅觉灵敏,且它白日方才与应秋元相处过,令它前去寻人,比细犬效率更高。

      宗度赶赴百花谷时,腾蛇仍旧保持着被钉死在树上的姿势。

      他走时这孽畜尚且神情凶狠、气势汹汹。如今一看,只见这它被挂在树上,神情恹恹,与此前威风凛凛、无法无天的模样迥然不同。

      只在宗度身影再次出现时,原本郁闷烦躁的腾蛇却是再一次凶狠咆哮、猛烈挣扎起来。
      鲜血顺着羽翼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随着它不管不顾的挣扎,竟是有彻底挣脱的架势......

      可就在这时,宗度飞至身前,瞥了它一眼,一伸手便轻飘飘的将钉住它的长剑从树上拔了出来。

      腾蛇懵了。可下一瞬间,它却愈发愤怒的咆哮起来,好似对于宗度的举动很是气恨。
      它疯狂的朝宗度攻去,宗度下手却比它更狠,旋身一翻,一脚踩住他高高昂起的蛇头,冰凉的剑尖便抵在了它的头顶。

      头顶刺痛传来,腾蛇敏锐的察觉出它的杀意,再不敢轻易动弹。

      “带我去找应秋元。”宗度沉声道。

      腾蛇猩红的蛇眼死死瞪着前方空寂的夜色,气恼的直喘粗气。

      宗度见此,手上动作一重,它立即发出痛苦的哀嚎声,终于醒悟过来,知晓性命握在这人手中,虽是不甘,却也只得认命的应了下来。

      腾蛇怒吼一声,带着宗度朝百花谷外飞去,因着要找应秋元的下落,它一路几乎是贴着房屋、林地游窜,试图在夜风中嗅闻出这人留下的气息。

      它早前被困百花谷,此后又任性妄为给自己争取了断魂坡这个据点。可认真说来,这三年它也只在这两地往返,偶然一次,任性闯入衡水堂找人撩架,还遭了英招好一顿训斥。

      因此,虽最初是迫于宗度淫威,可渐渐的,出得百花谷大摇大摆的在天峰山四处游荡巡视,心中便又暗暗兴奋起来。

      只这刚高兴了没多久,一着墨青色衣服的青年便急急追了上来。
      那人向宗度微一拱手,语气恭敬的说道:“宗度公子不必再寻,秦老方才令人传话来,说是应姑娘拜在他门下,如今宿在栖云院。”

      宗度利用宗家的势力调动戒律堂大半人力寻人,又骑着腾蛇现身,动静闹的太大,惊动秦老,这般方才向外传话,让戒律堂将分散在天峰山各处的人马收回去,莫要制造恐慌惊扰旁人。

      宗度闻言颔首应下。待那人离去,却是直接令腾蛇赶赴栖云院。

      不必一路嗅闻着气息寻人,腾蛇速度便比此前快了不少,驼着宗度升至半空朝着前方山顶赶去,少顷便到了栖云院。

      .

      应秋元坐在靠窗的一张小桌旁,桌对面则是丘为。

      秦老方才来了一次,交给两人一些伤药,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临走时,他嘱咐应秋元日后便住在此处。除此外,却再未多说什么。

      栖云院位于衡水堂背面,共有约莫百来间厢房,专供以书院掌教等教学人员白日教学时小憩所用,到了夜里,他们自会回到自己的住处,因此栖云院装潢、家具配套稍显简陋。
      可秦老却是在这里住了下来,白日、夜里皆歇在此处。

      待秦老走后,应秋元思忖良久仍是摸不准他方才那话含义,便看向对面的丘为,问道:“你是他徒弟,可知道他让我留在这是什么意思?”

      应秋元几乎是被半强迫留在此处,不然,她如今早便回了沈宅,在她娘的贴心照料下养伤。

      丘为闻言,眸光幽深的瞥了她一眼,却是说道:“你也是他徒弟。”

      “我什么时候成他徒弟了?!”应秋元一脸惊诧。

      “我住在隔壁。”丘为靠着椅背,双手抱胸看着应秋元,平铺直叙的说道:“自三年前,我进入书院成为他的弟子开始,我便一直住在此处。”

      “这就算是成了他的弟子?”应秋元脸色沉了下来。

      丘为见她生气,嘴角轻轻勾起,意有所指道:“成了他的弟子,你的一举一动便需在他眼皮底下。”

      “他认你作徒弟,是——”

      “是因为我祖上是丘承安,邪灵之一。”丘为一脸讥笑。

      秦老不想看到这世上再有新的邪灵诞生,这些年着力销毁储灵之物,同时防备着与邪灵有关的任何人。对于丘承安的后人,更是重点关注。
      因着这重缘故,丘为在应天书院其实并不自由。但同时,秦老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师傅,他拜在秦老门下,并不吃亏。

      应秋元目光落在丘为空空如也的手指上,那上面他前世一直佩戴的戒指并未出现。
      是的。
      这时,应秋元再次确定,除去上次他刻意诈她重生时他有佩戴,其它时候,那戒指都不在他手上。

      ......他将戒指藏了起来。

      在应秋元思索时,丘为缓缓坐直身子,脸色沉默的看着她。
      “是不开心?”他突然问道,声音低沉。

      有什么事值得开心吗?
      应秋元不打算理会这人,可这时却又听他问道:“想杀了秦老?”

      应秋元抬眸朝他看去,半响,问道:“邪灵不死不灭,如何杀?”

      丘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好似很满意应秋元能问出这话,他心情甚好的回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毕竟你都活了过来不是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应秋元脸色骤沉,开始不耐烦的赶人,硬邦邦的说道:“夜深了,你不回你的房间?”

      丘为闻言只沉默的瞧着她。

      应秋元今夜着实是有些累了,再则丘为的目光让她很不安,好像从后山回来,这人便有些不对劲!
      但她如今也不好朝他发火。
      一来她伤重,不是这人对手。再说......,应秋元目光再一次从他侧脸那道伤口划过。她此前利用这人对付戚君寒,利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好似有些太过。

      可一直被这人目光灼灼的瞧着,她也很不自在,再等了片刻,她着实有些受不住了,便苦口婆心的劝道:“丘为,你能不能别看我了,我在这又不会跑。”
      一直看!一直看!是能从她脸上瞧出花来吗?!

      “应秋元。”丘为沉默良久,突然低声唤道。

      应秋元闻言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这是要干嘛?!

      “你以后不要让人随便伤害你。”丘为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上面被风刃割出的伤口已被白纱布包裹起来,可他一直记得那鲜血淋漓的模样。
      如果刀口并非在四肢上,而是落在脖颈处,那她必死无疑。
      前世......她就是被一刀抹了脖子。

      “你不是跑的很快吗?”丘为低声道,神情恹恹,“前世,我好几次差点追不上你。”

      应秋元敏锐的察觉出这人情绪十分低沉,也不知他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若真是这般,那可就不好了,毕竟前世这人心情一不好就容易找她麻烦。

      应秋元一脸警觉的看着他,慢腾腾的回道:“这不是有小秋吗?我又没办法把她丢下一个人跑。”

      “为什么不能把她丢下?”

      应秋元:......
      这是...什么话?!

      “她的生死与你有何干系?”
      “她是我妹妹。”
      “那又如何?”丘为神情冷淡,目光专注的看着应秋元,“你不能因为要救她就堵上你自己的命。”

      “可我今夜若弃她不顾,她因此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再说...”应秋元瞥了他一眼,嘟囔道:“我也做不到你说的这般冷静理智。”

      丘为闻言嘴角勾出轻漫的笑意,“应秋元,你是想说我冷血吧?”

      应秋元一张脸快被这人给气绿了。
      她是这么想的,可也没敢说出来,昧着良心夸他冷静理智,他不接受便也罢了,还偏偏要拆穿她。

      丘为见应秋元一脸憋屈,心情甚好的笑了起来,他淡淡道:“应秋元,以后遇见事你跑快些罢,这不是你的强项吗?”

      下次再遇见你绝对撒丫子就跑,应秋元心中诽腹,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两人隔着一张小木桌,屋内灯火通明,她这一眼瞪去却是清楚瞧见他下颌处一道浅浅的白色沟痕,这是上次设计他与英招对上时留下的。如今他侧脸又添一道更深更长的刀口,日后即便伤口痊愈,必也会留下印记。
      本来长的清秀耐看,如今可算是毁容了。

      应秋元心下不安,有些后悔今夜之举。

      丘为对他那张脸好似并不在意,只一边嗅闻着秦老留下的瓶瓶罐罐,一边问道:“你能看见他们?”

      应秋元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吭声,却也微不可见的一点头。

      “知道邪灵的来历吗?”
      “知道。”

      “宗度说的?”丘为睨着应秋元,眸光复又变得冷淡,“他很幸运,被邪灵附体时,他尚在陆婉腹中,生来死去轮回不停,是天道救了他。”
      他伸手轻抛,将一绿色小瓷瓶丢给应秋元,淡淡道:“毕竟......他若出世后再被附体,是绝无可能活下来。”

      应秋元接过瓷瓶,嗅闻后发现是上好的金疮药,便收了下来,闻言,却不怎么给面子的说道:“你好意思说这话,前世你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应秋元是故意的,自从知道丘为重生后,她便很担心这人对宗度出手。
      此时,见丘为闻言后只散漫的一勾唇角,好似并未有多气怒,眉梢一挑,便谨慎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琢磨怎么报复他?”

      “没有。”丘为淡淡道。

      “没有?!”应秋元明显不信。
      这人就是个大恶人...怎会无心报复,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他不至于撒这种谎。

      “我只是在想你。”丘为声音很低,说这话时他脸色平静,只一直瞧着应秋元。

      如果这桌上有酒、有花生米,应秋元此时必定是一边吃着花生米、喝点小酒一边泰然自若的听着丘为说这话的。
      可她嘴里没东西,手中亦无酒,只捏着一瓶金疮药干巴巴的瞧着对面之人。

      “应秋元。”
      在丘为同应秋元双双沉默时,窗外传来宗度的声音,听着...好似他就在窗边?可他们靠窗而坐,外面是悬空的,窗口离地面约莫十来米的高度。

      应秋元赶忙一伸手将窗扇推开,立即,一股带着血腥气的夜风便涌了进来。
      深蓝的夜幕下,宗度半跪在腾蛇头顶,隔窗朝应秋元探来。他目光幽深,俊秀的脸上泛着丝丝寒意。

      应秋元脚踝有伤,没有起身相迎,只坐在原位怔怔的瞧着他,半响,激动的问道:“你...你同腾蛇订契啦?!”

      “没有。”宗度的声音很低,脸色也很臭,好似对于应秋元见到他后说的这第一句话并不满意。

      “那...那它怎么就这般听你的话,任由你骑在它头上?!”
      应秋元如今全幅心神全落在眼前这一人一蛇的相处模式上,毕竟...她这三年来,见惯了腾蛇的嚣张跋扈,何时见过它这般乖巧安静。

      嫉妒!疯狂嫉妒!
      应秋元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她虽然没有一定要与腾蛇订契的心思,可她与这孽畜相处时,可鲜少占据上风,更别提骑在它头上了。

      “因为这个。”宗度微一侧身,露出手中锋锐的长剑。剑尖抵在腾蛇头顶,隐约间好似陷入它的鳞甲中。
      腾蛇一身鳞甲呈暗红色,又是夜里,应秋元看不清它伤势如何,只透过空气中的血腥浓度判断它伤的不轻。

      应秋元一脸佩服的看向宗度。
      这是个狠角色啊!接着,她欲再问其中详情,宗度却是隔着窗口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好似对于她今夜的逼逼叨叨很是不满。

      应秋元见此便立即住了嘴,可这三人屋内外各占据一个角点,互相看着又都不说话,这多尴尬啊!

      这时,丘为突然笑了一声,径直问道:“宗度,你刚才听了多少?”

      宗度到栖云院后未去秦老住处拜访,只令腾蛇继续探查应秋元的方位。因着范围缩小,应秋元留下的气息愈发浓郁,腾蛇很快便驼着宗度来到这扇窗前。

      他来的有点晚,只听见丘为那句‘我只是在想你。’最初他是生了偷听的心思,可想起于应秋元而言他未婚夫的身份,便又立即止住这种想法,果断的出声打断屋内二人交谈。

      此时见丘为询问,宗度冷冷朝他一瞥。

      见此,丘为一脸的不以为意,看向宗度,倏地哼笑出声,幽幽道:“宗度,看来你来的有点晚,什么都没听到。”

      闻言,宗度脸色骤沉,应秋元却是热情的一伸脖子说道:“我告诉你啊。”

      她确实有意将今夜之事悉数告之宗度。毕竟三年前,两人便就邪灵一事有过交谈,而且遇到事找人商量总比一个人闷在心里好。
      当然,这些事丘为也知晓,按理说,是可以顺畅的同他讨论的,可她又着实不想和他走的太近。

      这般看,宗度才是最好的人选。
      可今夜不知为何,见她这般主动,宗度脸色却更差了,竟是沉默下来,好似并不想听她说话似的。

      宗度一脸拒绝的表情,应秋元见他在屋外受这野风吹,看着有些凄惨的模样,忙一拍桌面,邀请道:“你先进来,进来坐。”

      小木桌靠窗,一边桌沿紧紧贴着窗台,这般正好余下三个位置。

      在应秋元邀约宗度时,丘为缓缓后仰,靠在椅背,下颌一抬,看着屋外之人,也跟着出声说道:“宗度,你进来坐。”
      声音很轻,尾调上扬,听着阴阳怪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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