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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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旧：锦觅人设综合了一部分书里性格，书里女主目的性可强了，并不对男二黏糊
*前情：锦觅已复活凤凰，其间由于男二对牌位的薄情寡恩而与男二产生分歧，因此居住花界或洛湘府，真身靠翊圣玄冰救回。
1.
月下仙人数十万年里系过许多红线，看过许多悲欢离合，但当他看着满脸冷汗，气息奄奄的的水神时，依然只能叹息一声。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少年身形的长辈扶着六界第一美人，眼神苍老。
就是这位虚弱的女子，一手杀掉了自己身为战神的侄儿。现在，这位凉薄的女神又不辞性命，以双眼色彩交付为代价，换回玄穹之光，成就能令侄儿复活的金丹。
“我犯了无可挽回的大错，只能弥补一二。”水神气若游丝。
玄穹之光不仅带走了花神之女的辨色能力，也几乎将她冰寒属性的真身融化。若非先水神一半修为铸造炼化的翊圣玄冰，不到五千岁的锦觅早就灰飞烟灭了。只是——
“你可知道，日后你将一直承受火焚之苦？”
月下仙人摇头道，“你杀了旭凤，我深恨你，可现在，我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了。”
“真身融化重凝，对你寿命必有极大的损害。”红衣仙人将金丹召唤于手，“金丹已炼成。”他再次叹息，望向魔界方向。
2.
一声清越的凤鸣宣告六界，凤凰涅槃，战神重生。
锦觅正乘船度过忘川，她固执地抬头望着那只身披烈焰，明亮如旭日的鸟儿腾飞振翅。她之前被火神带到过魔界，知道魔界天空总是遍布着斑斓的极光。那是忘川亡魂的引魂路。
如今，在锦觅已成黑白的世界里，那只六界最为明亮的鸟儿飞过变幻着深深浅浅的灰色极光的天空，他的身姿依然耀目到让她流泪。
“凤凰……”锦觅无声喃喃，失去你后，我已经不怕一个人在魔界行走了。
在魔界，我成为了你的随身侍女，我们同吃同住同睡，不分彼此。你封印了穷奇，救了我，我成功种出夜幽藤，唤醒了你。
那时……可真是快乐啊。
回归冷寂的天界，锦觅照旧去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栖梧宫。
她看到枝叶凋零的凤凰树，莲花逝去的汤池，消失不见的凤凰灯，空无人烟的宫宇，不禁难过得闭上眼。走入凤凰的书房，锦觅似乎还能看见骄傲的火神殿下正在书桌后等着验收她的课业。
“锦觅，磨墨！”左边懒懒撩起眼皮的火神殿下使唤道。
“锦觅，上茶！”右边打算待客的火神殿下扬声。
“你怎么这么厉害呀？”被气得弯唇而笑的火神殿下卷起了经卷，没好气道。
“背不完，不许睡觉！”恼怒的火神殿下凶暴地下达无关痛痒的惩罚。
泪水流出来，锦觅被一连串幻影招惹得转了好几圈，跌坐在地上，终于嚎啕大哭。
“为什么……”她环抱住自己，灼热的苦痛从心口焚烧，身体像裹了一块碳，直直烙进五脏六腑，痛得锦觅想将自己开膛破肚，将那块碳拿出，“我为什么会不信你呀？”
“好疼啊……”
“凤凰……”
“凤凰……！”
3.
“觅儿。”
醒过来时，正见走马上任的天帝忧郁地打量着她。
“天帝陛下。”
锦觅抽回自己的手，又勉力从璇玑宫的寝床上坐起身子。她说：“我要回花界。”
天帝眉头皱起，拒绝了锦觅。
锦觅说：“若您顾虑婚约，大可以取消。”她有些冷淡——而这冷淡是天帝不乐见的——又带着坚定的口吻说：“天界于我，实在是一个伤心地。我不愿意长留天界，希望小鱼仙倌允许。”
天帝暗自咬牙，太阳穴鼓起。他宽袍大袖下的手握成拳，“我是不会解除婚约的，觅儿。”他温柔道，“但我会等你，一直等你愿意成为我的天后。”
锦觅点点头，不置可否地样子。她本就容颜极盛，现在略带病容和倦怠，反倒衬得她乌发如云、面容如雪，双眸黑白分明，水润灵动，气质出尘。
看着明显婉拒的锦觅，天帝再次隐忍道：“我知你宽容，连仇人都能原谅。”他的声音带着滴血的黑暗和一分似不自知的蛊惑，就如同三年前在锦觅孝期时说“清贫小神卷入夺嫡争位”那般清高苦楚。
“只是，废天后德不配位，自己都选择以死抵罪，你为何要因她这个杀母仇人——而与我置气？”天帝道。
“……”
闻言，锦觅认真地看了天帝一眼，见他一副一心为她开脱的模样，不由心想，当初的小鱼仙倌是否真的存在呢？或者，爹爹口中“淡泊的夜神”真的存在吗？
“凡人说，人死如灯灭。”锦觅轻声道，“您放心，我依旧恨她，只是既然她已死了，杀母之仇自然一笔勾销。然而，就算锦觅再蠢笨，也懂得真正的起源是先帝。”她说：“为何您反倒愿意让先帝牌位进入先贤殿呢？”
“你当我愿意吗？”天帝眼尾发红，袖子里的手握紧成拳状。他冷玉一样的语气破冰起了波澜，道：“若非顾全大局，我连父帝的灵位也不会立！”
可你依然紧拽着先帝立下的婚约。锦觅心想，不再看天帝，用被说服的语气叹气道：“我还是想明日回花界。”年轻的水神说：“栽花布雨的职责，我会担起来的。”
天帝神情莫测地看了锦觅一眼，点点头。他轻轻说：“记住，觅儿，我会一直在你身后，随时支撑你。”
锦觅骨子里起了悚然。
她不由垂眸，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六界第一美男子凶巴巴的脸。
4.
“美人，你拒绝了龙自是极好的。”扑哧君用一副人间名伶的口气说。他朝锦觅挤挤眼，“可你不要为了一只鸟一条龙而放弃可爱靠谱的蛇蛇啊？”
正在打理凤凰花的水神手一顿，白眼一翻，“不就是让你去栖梧宫放个东西吗？”
蛇美男笑嘻嘻道：“要是那条黑出汁的白龙晓得，你把废天后的牌位放到栖梧宫，还设了结界~”他把手往锦觅肩上一搭——意料之中地被响亮地拍开了——彦佑揉揉被拍红的手背，“你当你还能在花界悠哉么？”
锦觅心想，我现在也不悠哉啊。她被彦佑闹得不清净，只能收回灵力，转身，朝扑哧君微微一笑，“洞庭君，本水神且问你，你活干完了吗？”
“……”扑哧君露出与曾经的小书童被强迫背经文如出一辙的表情，假哭道：“嘤~~美人，你变了！”
“当初我们一起偷懒摸鱼烤鸡腿的日子呢？？？”
“现在的你你你……居然成了工作狂！”
青蛇指着水神，手指抖啊抖，这一刻，他不是一条蛇，孟姜女、窦娥、白素贞……皆与他同在！数万万后世被强制加班的社畜与他同在！
锦觅露出和火神如出一辙的和善眼神，“看来~你是没干活了。”她一拍手，几条藤蔓从天而降，将损友倒吊起来。扑哧君的假哭声截然而至，顶着一头批下来的长发，女鬼般乖巧无辜地看着锦觅。
“扑~哧~君，”水神拍拍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扑哧君的脸，“你是否对本座有所臧否？”
摇头。
拼命摇头。
螺旋转圈式摇头。
“还不快去！”水神脸色一变，当即长扬而去。
“喂！！！先把我放下来啊！！！”
“有没有人性啊~~~”
5.
锦觅身为一片霜花，修水系和木系法术，在速度一道并不擅长，更何况她还重伤未愈。可她接到那只浴火重生的鸟儿居然孤身上了天界的消息后，锦觅立马发挥出了最大的速度。
她一路飞驰过九重天，冲撞过南天门，跌跌撞撞长发乱飞地奔入先贤殿——
“住手！”
蓝衣水神双手一抬，挡在被包围的黑衣人面前。她背对着他，却能感受到在重重天兵天将的包围中，那令她颤栗而渴望的气息。锦觅强硬道：“都别过来。”
她不敢回头。
也不知道，身后的天下无双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但锦觅身体的颤栗消失了，凤凰死后心上的空洞也消失了，阔别已久的安心感抓住了她。
一朵无根的霜花，飘悠悠地落下。
凤凰活着——这个事实哪怕让锦觅只是想一想，都感到无比快乐。
锦觅心想，我骗了他，杀了他，让他失去了一切，欠他的永远还不清，他肯定恨死我了——也可能连恨都不屑恨我——可是……
打量着天帝的脸色，锦觅收回手，上前半步，立于身后炽焰战神与身前天帝的中间，轻轻一笑——可是，我现在一定要让他平安离开——
“何以在先贤殿兴师动众？”
“觅儿，过来！”天帝冷下眼神，却语气轻柔地吩咐道。“保护水神。”
锦觅全当听不见，“过来”似乎只限于火神才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手指在袖子里悄悄划了个圈，几粒白色的种子隐没在蒸腾的云中。她转身，飞快地看了一眼黑衣兜帽的旭凤，继而又垂下睫毛，徒劳地任视线在他空无一物的双手间游移。
“好久不见。”锦觅轻轻说。
我好想你。
特别想你。
6.
死而复生的火神轻嘲道，“这是唱哪一出呀？”
“水神不愧是折子戏的忠实观众。”旭凤道，每一个字拉出的音节，都优美的仿若他那旖旎上扬的眼尾。“我死我生，你皆粉墨登场。”
锦觅胸口一痛，灼热在她心脉冲撞。她之前认为，她已做好直面凤凰仇恨的准备，可现在，她依然痛不可当，只想抱着凤凰大哭一场，就像以前惹出烂摊子那样，撒娇卖痴哭求凤凰原谅。
可是，不行。
已不行了。
现在没有一只看着凶却傻乎乎的鸟儿护佑锦觅。
在天界，她的身后空荡荡的，前方也遍布陷阱。
“……我对不起你，你可以杀了我。”锦觅睫毛微颤，“只是今天，快走吧……”
“求你……”
云中的种子发芽，生长，如烟似雾随着云蒸腾而起，似柳絮，若盐粒，将包围圈的天兵悉数放倒，送入梦乡。
火毒反噬随着锦觅的奔波与灵力大量输出渐渐苏醒，此刻，锦觅顾不上天帝冰冷的脸孔，也无心纠缠前因后果，对旭凤说：“快走吧。”
旭凤眉梢一挑，突然扣住锦觅的双肩，不知本意是拿作人质，还是只想借机将她搂入怀中。死而复生的神祇贴着杀身仇人的耳垂吐息道：“我去过栖梧宫了。”
锦觅身形一颤。
凤凰……在说什么？
他又……想说什么？
许多念头在她脑海纷纷扰扰，像此刻的浮云柳絮。锦觅心里浮起一线明亮的奢求，同时，她贪婪地摄取着旭凤的怀抱。
就当，这是个怀抱吧……
毕竟，他和她的距离近到，锦觅眨动的睫毛都能若有若无地戳动着凤凰的锁骨。
锦觅晕乎乎的，旭凤却越过锦觅的肩，剑指天帝。只是，此刻他并不把天帝放在眼中，只端端勾起一分讥诮的笑容。
天帝自然知道为何——
他刚说过，他和水神联手，既能杀一次，就能杀二次。
然而，被赶来的水神放倒的手下才是现实。
天帝握紧长剑，脸孔冰冷，眼中流露出不甘和痛苦……以及旭凤极为熟悉的仇恨。
旭凤的手指从锦觅肩头划开，似无意地，划过锦觅的手腕。
他撤剑，利落转身，天兵天将不由慑于前战神的威名，让出一条通路。
旭凤黑红兜帽在背后一甩，曼声道。
“你最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润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