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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锦婵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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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日光方显毒辣，白府的大门便被扣响。
府内的下人迈着细碎的步子，一路小跑着去应门。
在院里练剑的棕发男子听得叩门声，将送出最后一招的剑收回，粗略地用护腕抹了抹颊侧落下的汗珠，跟随着去应门的下人来到门口。
透过门缝，他隐隐约约看见了梁王殿下的马车，接着，家中的下人慌慌张张地一合门，堂皇地转过身来，似是要去通报父亲。
白起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见那下人慌乱中都没发现他的存在，无奈地叫住他，问道：“怎么了？外面是什么人？”
“大少爷……是、是梁王殿下，带着公主殿下前来拜访，”这仆人才来白府做事不久，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场面，有些遭不住，“奴才……奴才去禀报老爷！”
“等等。”白起伸手拦住他，见他颇有些害怕，于是安抚地勾了勾唇角，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我和梁王殿下有些交情，先让我去见见他们。”
白起将手中紧贴手肘的剑收入剑鞘，几步走到门前，心里却弯弯绕绕思索了一番。
红漆的大门重新被打开，台阶之上，立着神色复杂的梁王。
白起覆在门沿上的手握紧一瞬又放开——与梁王相处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行了礼过后，两人的对话便直入正题。
“李泽淮的所有儿子，李煊都给了封号和封地，但都不过是有名无实的职位，李煊把他们的权力全部都架空，”李泽言微微凑近，瞥了一眼自己的马车，压低了声线说道，“可是他唯独放过了李泽淮唯一的女儿，锦婵公主。”
“锦婵？”白起疑惑地和李泽言对上视线，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所耳闻？
“忘了？”李泽言一挑眉，出声提醒，“匈奴回来的时候，你们白霍两家自通婚约，而我上殿逼婚，在那之后，我跟你说过什么？”
白起恍然大悟：“我差点做了锦婵的驸马。”
此言一出，白起脸色一变——这皇帝不会是来强赐婚约的吧？
“这次不是来让你做驸马的。”李泽言抿了抿唇，似乎颇为头疼，“李煊放不下锦婵，将她当作亲皇妹，不愿意送她去和亲，就把她送到你们白府来了。”
白起不解，李泽言扶着额头，叹了口气：“锦婵从一开始看上的白家小子就不是你……”
白起：“……”
尽管锦婵心系凌肖这件事确实颇为棘手，但是白起不置可否——他切切实实地对此感到庆幸。
锦婵可是有李煊撑腰的人，如果真的要硬塞给他，无论是作妻还是为妾，白起都无法正面回答。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连夜带着你离开这里，私奔到天涯海角去。
李泽言叮嘱完白起最后一句，让他好好照看公主，便将锦婵公主托付给白起，自己坐上车马，逃之夭夭。
“大哥好。”没有加上姓氏，直接拉近了和他们家的关系，但却和白起划清了界限，将自己和凌肖捆绑在了一起。
至少这一声称呼，博得了白起的好感。
锦婵和你差不多高，白起低头看她，颔首低眉，说了声“见过公主殿下”，便转身带路。
似乎听说了公主要在白府借住的消息，白起去凌肖屋里寻他的时候，发现人早已不在房间里面，只留下凌乱却已经失了温度的被褥。
这臭小子……一摊上解决不来的事就一股脑儿扔给他老哥。
白起眉心一跳，自喉间挤出一声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过身向站在院子里的锦婵公主汇报：“我弟弟不在，殿下今日恐怕是见不到他的面了。”
锦婵无措地立在原地，显然心情有些焦躁，但却极力压抑着情绪。
不同于她父亲那鹰视狼顾的长相，锦婵的外貌清秀可人，完完全全承了她母亲杨皇后的雍容大气。
“那……那你知道，凌肖一般会去哪里呆着吗？”锦婵的眼睛闪着期盼的光芒望着白起，期待地问道。
这一刻的锦婵全然没有公主该有的高贵，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将喜欢之人放在心尖上的平凡女子。
白起虽觉不忍，他也知道凌肖此刻应当会在白家军的练兵场跟人练手，但是毕竟公主是个外人。
在这件事上，白起在得知凌肖真正的想法之前，他绝对会以中立的方式维护他的弟弟。
白起摇了摇头，让她先去整理行装休整一下，等到凌肖回来了，他会通报她一声。
锦婵没作一点纠缠，答应下来便离开了。
白起觉得很奇怪，只当这位公主没有一丁点儿她该有的娇纵蛮横和任性。
他并未多做考虑，只是吩咐下人，给公主安排好住处，便更换了练剑时汗湿的衣物，就锦婵公主一事去霍府寻你。
【三十五】
“等等，”你一抬手，制止了白起继续往下说，眉间深锁，双目与白起的对上，语带疑问道，“你刚才说……凌肖偷偷摸摸跑去了练兵场，锦婵听说他不在，却非常安分地答应了？”
白起点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按殿下的说法和语气，似乎对锦婵公主颇为头疼，然而公主方才的反应，似乎过于知书达理了些。”
你直觉有些不妙，立刻拽着白起的衣袖要出门：“赶紧去练兵场瞧瞧，若是锦婵不在那儿自然是好事，就算白跑这一趟也无妨，而若果锦婵在那儿……恐怕你那弟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白起仍旧有些犹疑，却下意识地信任你，也认为你所说着实在理，锦婵不在练兵场，也能借着这个由头带你去白家军的地盘露露脸，让手下的人都认一认你。
等你和白起骑着各自的马来到白家军的练兵场时，见到的便是士兵们将比武台围得水泄不通的景象。
白起高声一喊，将士们全部让开一条道路，显露出台上的一男一女——而那凌肖正反手别着锦婵公主的手臂，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地摁在地上。
你一蹙眉头，二话不说便往比武台边跑，手掌一撑台沿，一个翻身便上了比武台。
凌肖颇不正经地一挑眉：“唷，小嫂子？你今天怎么……”
还没等他说完，你一掌拍在他肩膀，内力轻轻一震便把他推开几米远，半围在比武台下的白家军纷纷哄笑起来，就连小跑过来的白起都忍不住跟着勾起唇角，而被你推开在一侧的凌肖脸色则有些难看，撇了撇嘴角双手抱臂，颇有些赌气的意味。
你用身子挡住一群男人的目光，动作轻柔地捋起锦婵的衣袖，白嫩的手臂上有些红痕，但幸好，并不算特别明显，凌肖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
“没事吧？”你替锦婵将衣袖放下，又为她将比武时弄得松乱的衣服拉扯整齐，边扶她起身边问道。
小丫头见到你明显有些愣神了，听见凌肖喊你“小嫂子”，她有些迟疑着问道：“你是……祁阳郡主？”
你笑了，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半弯下腰帮她拍去身上的灰尘：“对，我是祁阳郡主，你就是锦婵公主吧？”
“小……小嫂子！”锦婵激动地握住你的双手，双眼发亮地望着你，“你……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想习武！”
“这……”你手足无措地转向白起，向他寻求帮助。
白起也无奈，正要开口，却被凌肖抢了先：“就你？还是别让小嫂子白费力气了吧？”
女孩儿的脸颊迅速地鼓起，瞪了一眼凌肖，又委屈地收回了视线，而你抿了抿唇，将视线投向白起。
白起会意，出声训斥了自己的弟弟，并揪着凌肖的后领，把他拖到锦婵的面前，摁着凌肖的头给她道歉。
一开始凌肖还有些犟头犟脑，白起一巴掌摁在他的后脑勺把他硬往下压，他还不服气，一边说着“凭什么啊”，一边后脑勺和他哥的掌力死磕，直到白起瞪了他一眼，狠狠地一拍他的脑袋，他才不情不愿地揉了揉脑袋，弯腰给锦婵认错。
本以为白家军的将士可能和锦婵公主没什么共同话题，没想到这个小妮子不过多久便能和这些军人们打成一片，无论是年轻的小伙子，还是上了些年纪的老将，似乎都挺喜欢她。
活泼又开朗，除了初次见面时，要求他们的凌小侯爷比武，若是侯爷比武输了就要和她成亲这件事以外，锦婵身上根本没有一点作为公主该有的任性，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和当时跟着白起同去北境的你颇有些相似之处。
而对于追求凌肖这件事，只能说是少女情窦初开，根本不懂得如何追求异性，又碰上凌肖这么个爱玩爱闹的主儿，自然是什么法子都不管用。
你和白起正在闲聊，而另一头，锦婵混在白家军一群大汉中间，也聊得火热，凌肖看了看两边的势头，心里默默选择加入他的大哥大嫂，却被白起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凌肖叹气，转过身去翻了个白眼：“行吧……你和我小嫂子说话，我只能有多远滚多远了……”
于是他站得远远地，两手抱臂，虚起那双和白起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眸，视线落在了笑得好生开怀的锦婵身上。
这样看看，这小姑娘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凌肖轻哼一声，嘴角上扬，心里如此说道。
再观察观察，他倒要看看，这小妮子还有什么可取之处，或者说是……有趣的地方。
见白起恶狠狠地将凌肖瞪走，你站在他身侧，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你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白起耳根一红，眼神躲闪着说道：“好不容易能和你单独说上话，怎么能被那个臭小子搅了局？”
你无奈而好笑地摇了摇头，而后又问道：“那……你想跟我单独说些什么？”
原本就是具有调笑意味的一句问话，而白起对此的反应竟有些强烈。
他无措地清了清嗓，双手背在身后，动作活脱脱就像是给长官报告军情：“就是关于公主习武这件事，我还是想交给凌肖去做。”
“嗯……”你沉吟了一会儿，视线在笑魇如花的锦婵和脸上笑容意味不明的凌肖之间逡巡了一阵，说道，“你提到的这个事情不是不行，但我认为，现在还不合适。”
白起不解：“为什么？”
你伸手扯了扯白起手肘处的衣服，示意他凑到你身边来，手指轻轻地指向那两个人的方向，生怕惊动了谁：“你瞧，锦婵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凌肖显然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所以以凌肖的性格，如果我把这个任务强加给他，恐怕会适得其反，”白起一边侧头一边说，“你是想这么说吗？”
“对。”点了点头，你也跟着侧过脸去，恰巧碰上了他的鼻尖。
心头一悸，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一把拦住腰间，白起手臂一收，你又回到了先前极其暧昧的位置上。
他的视线落在了你微张的唇上，而你挡在他胸前的手臂，仿佛只是体现你的欲拒还迎。
视线再一次交缠了一瞬之后，白起渐渐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
两唇就要相贴之时，你却回过神来，抬手抵住了他的嘴唇。
“这里可是军营……！”你红着脸，毫无威严地瞪了他一眼说道。
白起双目圆睁，不过一瞬却又恢复了笑眼。
他松开你的后腰，笑着将你抵住他嘴唇的手指握紧：“好，我不急。”
什么他不急？！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却又让你难得地红了脸。
幸好所有人都围着公主，凌肖的目光也一直注视着锦婵，才没有人发现你们这里的动静。
你松了口气，没好气地推开白起。
你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学坏，暂时也不清楚，这样不那么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