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从最初开始》爱吃团子的猫

19、故事

　　  墨亦白其实对神怂过一段时间，在她被附身然后搞出了五个崽子之后的那段时间，因为在这之前她虽然知道数码世界是肯定存在神明的，但是毕竟没见过嘛也不知道圆的扁的有啥能力，自然而然地就一点都不怂甚至敢给她的小伙伴们可了劲儿的洗唯物主义的脑子，这也是整整两百多年的生活里，哪怕有些圣洁的十二翼大天使光明兽作为家主，宗教一点苗头都没有冒出来的原因。
　　  然而神一出现就附在她身上，一点都没有经当事人同意一点招呼都没打，甚至都不管她对神的信仰简直就是负值的！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神”要是哪天想摁死她就只要附身一下再自杀就搞定了啊！而且她也不相信能够随随便便创造生命和附身的神，想搞死她只有附身一个办法。
　　  所以那段时间她怂到飞起，毕竟自个儿有多少跟宗教唱反调的黑历史自个儿清楚，墨亦白自己都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类比一下就相当于在上帝面前让教皇信马克思，但凡上帝还没眼瞎耳聋残废，都该把她摁到一点渣渣都不剩下。
　　  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嘛。
　　  然后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又想通了。
　　  这个其实挺好理解的，首先就是她之前黑历史简直一抓一大把神都没拿她怎么样，甚至连警告都没警告一下，至少说明这些事儿神不在乎。当然也可能是出于什么给她一个机会改过啥的，然而墨亦白觉得既然自己是神制作的木偶，那么一个木偶的价值就是被线牵着跑，牵着她的线她也没有能力更加没有必要去挣脱，那么神又何必在乎他们在被线牵着的时候在说什么呢？一个木偶好不好，得不得主人的喜欢，取决于材质和工艺，这些做好的时候就决定了，木偶本身是不可能决定自个儿是什么材质又是怎么被制作的，也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保养续命，那么这个木偶闲着没事干在底下发发牢骚，连带着别的木偶也发发牢骚，会影响木偶的材质还是工艺？
　　  别说他们只是发发牢骚了，哪怕那天他们科技树攀到开始研究神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一样挣脱不了身上的线，这些线牵着他们让他们要吸收数据、排泄数据、娱乐、交流和各种各样的可能他们都不知道但是习惯了的东西，那他们还是一群木偶而已，墨亦白自个儿认为，只要这个木偶还得靠她牵线才能动起来，那么哪怕这个木偶的脑子里已经连她身上的每一兆数据长啥样都知道了她都无所谓——不会动的木偶还能有本事跳起来把她拆开来了不成？
　　  再说了，既然神创造了他们，给了他们能够不信仰神的思想自由，那么想必也根本不在乎他们在议论什么而已。

　　  这么一想通，墨亦白就放下心了，她又不是要跟神对着干，也是听话的尊敬的，神让干啥还是得干啥的，也不过就是不想让宗教变成什么狂热的东西罢了——古往今来，无论哪个教派都是一堆一堆的黑历史，绿教有割礼基督教有赎罪券道教都有水银炼丹，她可不想哪一天因为该用三个手指头画十字还是五个手指头画十字就跟同伴打圣战。
　　  所以她拿木偶忽悠光明兽那是忽悠得心安理得啊，光明兽已经有要向神献礼的念头了，献礼有了，献祭还会远吗？献祭有了，戒律还会远吗？所以这种苗头是万万不能有的，老大你就放弃吧，你瞅瞅这世界都是神的他要啥没有缺你这点感谢，还是认清咱们才是同一阵线的，神只是一座大山咱们要团结一致报团取暖的现实吧！
　　  对于有没有给光明兽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嘛，这种小问题她相信她可敬强大的上司一定没问题的，阴影这种玩意儿顶多把翅膀染黑了怕啥！
　　  于是墨亦白就愉快地哼着小曲儿把她手里的木偶揣在兜里（祭祀的日子她当然也穿着衣服），丝毫没觉得这种花前月下的好时间被她用来给本文指定男主颠覆世界观是什么要遭天谴的事情，打道回府准备再去找点东西吃。

　　  大厅里仍旧是一片闹腾，从异世界而来的麻将被拿了出来放在中央的餐桌上，至于那些本该在餐桌上出现的食物早就放到了周围的小桌上，只留下一些坚果零食之类的东西作为赌注留在原地。恶魔兽一只脚都踩在自个儿坐着的椅子上，黑色面罩下露出的半张苍白色的脸此刻都被酒精和兴奋染成健康的粉红色，连墨亦白都觉得这张脸简直不像个堕天使——作为恶魔，脸色惨白到发青好像死人一样难道不是标配吗？
　　  邪龙兽坐在方形餐桌的另一条边上，四只血红色的眼睛滴溜滴溜地打转着，酒精只能让他兴奋而不能让他彻底醉去，墨亦白毫不怀疑邪龙兽一定能够通过每一枚麻将背后几乎完全一样的纯白色大理石分辨出对应哪一枚麻将，要是没有这天赋他也没本事扫一眼就知道哪里底下埋着矿脉了。因此，毫无意外地，邪龙兽绝对不可能是打麻将的参与者而是裁判员，因为谁的作弊都别想逃过他的眼睛，当然的，每一次的赢家都分给裁判员一点彩头那是应该的，大家玩的开心就好。
　　  所以，方桌的这一边在打麻将的是巫师兽，虽然研制防护服刻不容缓，可是在这祭祀的节日里还要让他加班加点泡实验室那也实在是太残忍了，必要的休息和娱乐是有必要的，就像巫师兽自己说的，劳逸结合才能有更多的灵感。虽然巫师兽平时比较少参与这项娱乐活动，但是来自学霸的威力自然是能够弥补这点熟练度的不足的，旁边一叠比其他人高起码一倍的炒坚果充分展示了概率学和统计学的杀伤力，怪不得邪龙兽都坐在他旁边生怕他在作弊。
　　  豪猪兽没有参与这场放在二十二世纪毫无疑问地会被□□然后请去喝茶的大型赌博聚会，正躺在暖和的羊羔毛软垫上呼呼大睡，羊毛软垫的里层是不透水更加不透毛的鱼皮，里面塞满了柔软的羽毛，做的很大，足够再躺一个基尔兽。火红色的龙型数码兽丝毫不在乎他的家长正把他丢在一边自顾自的玩的很嗨，双足站立至少有一米四的基尔兽躺在舒适的软垫上，还不知足地把手感更加舒服的豪猪兽当成大型抱枕，爪子尾巴一起上阵看起来似乎要把身高大概只有一米的豪猪兽压死在怀里——当然是不可能的，别看豪猪兽软软萌萌看起来就是个战五渣，柔软的身体防御力可是杠杠的，就是被恶魔兽那个睡姿能拆了床的家伙当抱枕使都没事更何况区区基尔兽。豪猪兽勒死基尔兽还差不多。
　　  海龙兽从大厅一旁联通河道的池子中探出头来，庞大的身躯仅仅是头颅加上一点点的躯体就霸占了桌子的一边，盘大的眼睛盯着自个儿的麻将，半天才道：“……二筒。”
　　  火波兽抬起翅膀上的三根爪子，夹起一个棋子往桌子上一扔，大理石的棋子在短暂的高温下毫发无损。做完这些之后，火波兽把目光放到了下一组。
　　  饭桌最后一条边上，猎鹰兽坐在小板凳上，看看火波兽扔出来的二筒，再看看眼前的麻将，鸟脸皱成一团，小声地问道：“龙仔兽，接下来怎么办呀？”
　　  被崽子们寄予厚望而正襟危坐在这排麻将的正前方的龙仔兽看起来不像是在打麻将，而是在面对他家家长给他布置的月考试卷似的，神情严肃几乎要把麻将瞪出花来。然而墨亦白就是扫一眼都知道这排麻将稳输了。
　　  半响之后，他将目光放到了旁边正在剥松子仁的德库拉兽身上。
　　  这支三个崽子组成的小组看起来分工非常明确，龙仔兽的一个眼神，德库拉兽秒懂，他抬起手上的眼睛，滴溜滴溜转了几圈，目光瞬间锁定在了进门准备拿吃的的墨亦白身上。
　　  才刚刚啃了一口煎饼的墨亦白一脸茫然，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德库拉兽大喊一声：“黑迪路兽！给我讲故事好不好？！我要听吸血鬼的故事！！”
　　  然后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无意间”蹭到了——这个“无意间”的动作实在是刻意到他都差点没站稳——于是麻将桌的一角被抬起，上面的麻将全都“稀里哗啦”地倒成了一片。
　　  龙仔兽和猎鹰兽都暗暗给了德库拉兽一个感激的眼神，火波兽一脸懵逼，剩下的兽的表情就各种精彩了，大概也没想到这群熊孩子为了不输居然掀桌子。
　　  目睹这一幕的墨亦白眼皮子狂跳，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放到了邪龙兽身上。
　　  ——教出了这么个熊孩子，有何感想？
　　  猝不及防差点被麻将糊了一脸的邪龙兽：……

　　  看在今天是祭祀的份上，邪龙兽总算是没把见势不妙躲在墨亦白背后的德库拉兽拖出来揍一顿，在搁下几句狠话之后，邪龙兽转而又被巫师兽摸出来的扑克牌吸引了注意力，于是麻将被收了起来，他们又开始围着桌子斗地主。
　　墨亦白是真的想提醒邪龙兽，既然搁下了狠话下次就要付诸行动，德库拉兽会这么肆无忌惮还不是因为你每次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她也没这时间，因为既然德库拉兽都开这个头了，崽子们自然得奉陪到底，围着墨亦白吵着要她讲故事。这可真是让墨亦白头都大了，虽然她在人类世界里听过的故事不少吧，但是先不说这都多久了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就算还记得一些，这么多年这都快把脑子掏空了！
　　于是她问道：“好吧，那你们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大不了她就瞎编，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听吸血鬼的！”德库拉兽第一个嚷道：“上次说那个德库拉伯爵让他的同伴吃下了他的数据，同伴也进化成了吸血鬼，然后呢？”
　　“不听吸血鬼了啦！都听了好几天吸血鬼了！”猎鹰兽立马反对：“然后肯定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了嘛，有啥好然后的！——我想听像夜莺的故事那样的！”
　　墨亦白正在想着夜莺的故事是哪个来着？为了得到一顿红蔷薇，顶着荆棘刺唱歌最后死掉的那个？然后火波兽就说道：
　　“想听龙的故事！”
　　龙仔兽也符合道：“我也想听，龙的故事好久没有讲了！”
　　于是龙的故事两票胜出，墨亦白就开始临时编剧情，开始讲道：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生活着两种龙型数码兽，一种是白龙，一种是黑龙。白龙生活在南方，那里一年到头几乎都是白天，每天只有几个小时的黑夜，他们种植的食物都只有在白天才会生长，而他们也能够从白天的光线中获得太阳的力量，帮助他们掌控火焰和光。因此，白龙相信太阳是白龙的守护神，而与此相对的，黑夜里没有太阳，他们在夜里就会昏昏沉沉，力量全无，食物也无法生长。假如每一天都是黑夜的话，他们就会无法获取食物而饿死。”
　　“但是黑龙恰恰相反，他们生活在北方，那里几乎一年到头都是黑夜，一天只有几个小时的白天。而那里地里的食物也只在黑夜里生长，黑龙在黑夜里也会获得黑夜的力量，掌控冰和黑暗，在白天也会虚弱。”
　　“所以黑龙的守护神就是黑夜？”猎鹰兽抢答道。
　　“对，没错。然而正因为这样，白龙和黑龙都认为对方的守护神是错误的，白龙认为黑夜不应该存在，太阳的光芒应该照亮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黑龙认为太阳是邪恶的，黑夜应该在世界上持续到永远。于是战争就开始了。”
　　“啊？！”战争这个词让四小只惊呼了一声。
　　“那场战争打的是真的惨烈啊，白龙和黑龙驻扎在世界的中央互相厮杀，他们彼此指责对方为异端，彼此认为对方是错误的存在，年复一年，黑龙和白龙死去后的数据碎片浸透了世界中央的天空和大地，无数龙的同伴、孩子或者是抚养者被对方杀死，仇恨愈演愈烈。”
　　特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轻易地能将人拖入那个遥远的世界，想像那里的战火连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基尔兽也醒了过来凑上来瞪大着眼睛听故事。
　　“然后有这么一天，这一天，世界的中央刚刚结束一场战斗，黑龙和白龙暂时都撤退回了自己的领地休息。这一天的时候，一条幼龙在两族的领地边缘的一条长的旁，他浑身披着一身红色的衣袍，把他的鳞片盖的严严实实的。因为世界的中央太过于危险了，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和迷惑敌人，龙们都会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敌人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龙了。”
　　“红衣龙在河边发呆，因为前几天的战斗里，他失去了他的一个弟弟。他在河边漫无目的地走着，觉得自己连弟弟都保护不了，是个失败的哥哥。他悲伤得甚至想从这条河上跳下去，但是他又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弟弟，弟弟还这么小，他如果死了又有谁能保护弟弟呢？这样让他很烦躁，于是红衣龙捡起河边的石头，用力朝河里扔过去。”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草丛里传出来一个声音：“你在打水漂吗？水漂不是这么打的。””
　　““是谁？！”红衣龙大喊着，于是从草丛里钻出来一条穿着蓝衣服的幼龙，蓝衣龙笑嘻嘻地拿着一块石头，说道：“水漂是这么打的，我来教你吧！”……”
　　墨亦白就这么面不改色地抄写记忆里“x影”的某个剧情胡编乱造，讲着蓝衣龙陪着红衣龙在河边打水漂，随着水漂的浪花，红衣龙慢慢地冷静下来，他向蓝衣龙诉说着自己因为战争已经失去了三个弟弟了，蓝衣龙也说，他也失去了三个弟弟，只剩下两个了。两条在战火中失去过心爱之人的幼龙在这个河畔互相倾诉着悲伤，最后在黄昏之下互相道别，但是他们都没有脱下衣袍，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同族。
　　“假如是同族，那自然再好不过。但是他们都惧怕那衣袍底下会是不一样的鳞片，这样的话他们都会失去自己好不容易认识的朋友——他们谁都不想赌这样的可能性。于是在夕阳下，他们互相告别，各自回家。”
　　这会儿别说孩子们了，就是几个打牌的都围了过来等着墨亦白接着往下讲，他们都想知道蓝衣龙和红衣龙到底是不是同一族的，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然而墨亦白非常残忍地宣布：
　　“好的，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了，预知下回如何请明天继续。”

　　“嗷黑迪路兽你不能这么做！”恶魔兽看起来都快抓狂了：“回去之后回哪里了你倒是说啊！！”
　　“八成不是同一族的，同一族还有什么好讲的。”还是巫师兽最冷静，直接开始猜剧情：“然后他们在战场见面，从声音里猜出对方是同伴？”
　　“啊？！”猎鹰兽苦着一张脸：“不会吧？黑迪路兽，接下来这么惨的吗？”
　　龙仔兽歪了歪脑袋：“不一定啊，黑迪路兽不是说才刚刚打完嘛，最近哪里还会再打，所以这段时间应该还会见面的才对。”
　　“有道理。”巫师兽点点头：“那么应该还会有别的故事……”
　　“那黑龙和白龙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战争啊。”基尔兽不满的咬着指甲：“看对方不顺眼，不看不就行了是吧？”

　　不管这边哭天喊地的，墨亦白就是咬死不剧透，她就这么几个故事能讲，还不得慢慢来，要是一口气讲完了她接下来拿什么糊弄这群崽子们啊是吧！
　　把早就凉了的煎饼塞到嘴里，墨亦白打了个哈欠，说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然后准备去找找看光明兽哪里去了，讲故事都不出来，是不是她做过火把光明兽吓出问题了。
　　——应该不会吧？

　　然后在走出大厅的一瞬间，她突然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