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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起 ...

  •   宫长渡的醒来给朝野内外打了一针强心剂,短暂的骚动和野望都平静下来,朝廷内外一片风平浪静。
      行宫随侍的大臣们蜂拥而来,求见陛下,宫长渡交给韦庄一水儿的都打发了下去,只一道旨意:收拾行装,明日回宫。
      第二日一早,启程回宫,朝臣们翘首以盼,却只见凤后单薄高挑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御撵中,仍不见凤帝踪影。
      为首的右相董靖眼中精光微闪,若有所思。而另一侧已成为皇室宗亲,身份却颇为尴尬的临安侯宫文蚩眼底也是阴沉沉的,看起来似是有两分担忧。
      韦庄取代了平日随侍在宫长渡身侧的宫长怡,一声轻喝:“陛下起驾——”
      长队便井然有序的依次前行。
      随着队伍的前行,江信侯俞闵之悄悄的走到了董靖的身侧:“想不到董相文人出身,竟然也是弓马娴熟。”
      董靖:“也不过是会骑而已,若说弓马娴熟,可差的远了呢。”
      江信侯哈哈一笑,看起来颇为愉悦:“是吗,本侯可是听闻董相前儿狩猎,收获颇丰呢。”
      董靖亦是微微一笑:“那俞侯的消息怕是出了错漏,本相手上功夫不行,未中那畜生要害,被它逃了出去。”
      江信侯:“董相不必气馁,畜生带伤,穷途末路定然是有凶性,待它力竭,定然是大丰收的。”
      董靖:“说的是呢,我倒不是很担心畜生凶狠。”
      江信侯:“哦?”
      董靖:“怕身边随侍的下人不老实,瞒着本相截胡,那我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江信侯脸上的笑便收敛了两分,随后便又笑起来:“董相也说了,下人而已,终究是陪侍的,上不了台面,若那仆侍动了歪心思,打杀了便是。”
      董靖:“俞侯好气魄。”
      二人看似高谈阔论,并不顾忌旁人,暗地里却颇为谨慎的打量着前方明黄的御驾车马,只见那车马中风平浪静,不见半分波澜。
      他们便又对视一眼,皆带了两分笑意,放松了许多。
      她们身份颇为贵重,随侍帝侧,因为距离不远,她们的言行定然被车马中人听得一清二楚,单看里面在听的是谁,又是怎么想的了。
      宫长渡军人出身,为将帅者做事心思都直白,却又并非无脑不智之人,她们二人这么一番似是而非的讨论,以宫长渡的性子定然忍不住会掀开轿帘将她们呵斥一顿。
      如今,马车中一片平静,恐怕是凤帝根本未曾听到她们的言论,若是如此,下一步如何行动便也有了章程。
      被揣测的主角安稳的躺在美人乡里悠悠的听着车外你来我往一场好不精彩的大戏,车马行路稳当又慢悠,宫长渡借着身上有伤,死皮赖脸的拿着傅凉舟的腿当枕头,躺了不过一会儿,手指便不老实的从人家脚裸一路撩至大腿根,眼看着就要滑到更禁忌的地方,傅凉舟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咸猪手”。
      “陛下!”
      他本专注听着车外讨论,不妨被眼前的女人突然打断,担心怕外面听见声音,更是紧张了些许,偏偏这女人一点自觉都没有,对外面的议论更是充耳不闻,一心只想“吃豆腐”。
      傅凉舟的声音一向低沉幽凉,颇有磁性,平日里说话略微有些冷意,却很容易勾动女人的心思,此刻被宫长渡撩拨一把,便又带了两分纵容与窘迫,只听的宫长渡心火又起,略微直起身来就将人扑到在榻上。
      傅凉舟本端庄的坐姿被她这么一扑,便躺倒在软榻中,无论如何也起不来了,宫长渡压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脸上啃了一口,声音里便带了两分委屈:“你都不理我,外面那两个老太婆说话有什么好听的?”
      傅凉舟:“………”
      他沉默不说话,只是仔细的看着宫长渡,眼睛里打量的意味很重,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看着宫长渡便觉得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难道是我太好看,凉宝儿竟然看傻了不成?”宫长渡勾起他的下巴,轻轻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本来粉润略白的唇便添上了三分血色,不过宫长渡咬的不重,那血色一闪而过,薄唇便又恢复了粉白。
      她的注意力便很快又转到了他的唇上,眼底的跃跃欲试颇为明显,傅凉舟便也略微笑了笑,纵容她扑了上来,咬住他的嘴唇不放过。
      一个深吻结束,宫长渡砸了咂嘴,忍不住又在他脸上舔了一口,傅凉舟已经被她吻得气息不均,半软着身子靠在榻上,低低的,带了喑哑的声音沙沙的:“陛下……”
      话未说完,便被宫长渡用食指按住了唇:“叫我什么?”
      傅凉舟懵然的眨了眨眼睛,看他不知所以然的样子,宫长渡眼底的沉冷一闪而过,随后又变得轻柔,带着两分诱哄的意味:“以前都叫我什么?”
      傅凉舟略微一顿,眼睫便垂了下来,半遮住深色的瞳孔:“陛下身份贵重,臣不能逾矩。”
      宫长渡手指改为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我们是夫妻。”
      “……阿凌。”
      宫长渡幼年生父曾经为她取小字阿凌,后来生父去世这称谓便蒙了尘,直至傅凉舟嫁给她后,她不喜他对她用敬称,便要他喊她小字阿凌,只是……
      不知何时,他对她的称呼便又换回了敬称。
      如今他虽然叫着亲密的小字,声音里却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恭敬,并不似以往的温和纵容,宫长渡听得眼神一黯,却因感觉到他略微紧绷的情绪又暗自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来。
      “乖,以后都这么叫。”宫长渡挠了挠他的下巴,终于不再折腾,而是坐起身来,扶着他坐起来,从马车的小抽屉里拿出一盒点心。
      傅凉舟身边的人各个心灵手巧,这点心也做的精致清淡,甜而不腻,摆在食盒里胖嘟嘟圆润润的颇为可爱,宫长渡拈了一个喂到傅凉舟的嘴边,他便小小的咬了一口,宫长渡轻轻的“啧”了一声,避开他要接点心的手,举着点心在他嘴边不动摇,傅凉舟便只能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的吃完点心,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不小心抿住了她的手指,被她逗弄似的勾了一下舌尖,便红了脸颊,躲开了。
      看他被自己逗得要生气,宫长渡总算收敛了幺蛾子,又拈了一块塞进自己嘴里,她吃的便粗鲁了很多,傅凉舟咬了三四口的点心,她一口塞进了嘴里,还不忘炫耀一般的舔了舔手指,惹得傅凉舟生气的瞪了她一眼,侧过身子不理她了。
      御撵里的打情骂俏没有传出一点声音,凤驾安安稳稳的行至凤宫,女帝的亲妹领着御林军等在宫外,看见圣驾便匆忙跪下,口中山呼“万岁”,一时间宫外跪倒一片,军士大臣的呼声蔚为壮观。
      本以为跪下就会被叫起的宫长怡垂着头等了一会儿,方才听见马车里传来女人沙哑冷淡的声音:“朕身子不适,直接回宫吧。”
      跪着的群臣们互相打着眼色,彼此心里的小九九都算的精明。前面跪迎的宫长怡连忙起身,一边示意身边的御林军替换跟在圣驾身边的京禁卫,一边准备代替韦庄随侍圣驾,不防听到车中女帝沙哑的声音:“长怡守卫宫中辛苦,御林军人手不够,韦庄便带一队人随朕来吧。”
      宫长怡一懵,凤帝不在,凤后也不在,凤宫基本就是个空壳子,她守卫凤宫能辛苦到哪里去?再说这御林军的人手从来就没有不够的时候,她……
      不管如何,凤帝说人手不够,人手就是不够,这个档口宫长怡也不能说什么,只得低头应是,乖乖的让开道路,看着韦庄点了一队人马,随侍帝侧,进了凤宫。
      韦庄送凤帝一路直接去了寝宫,丢下前朝大臣们跪在那里不知所措。宫长怡跟着凤帝去了寝宫却也吃了闭门羹,片刻后,大内总管明和便带着口谕而来,那口谕也是言简意赅,敷衍至极:帝伤势未愈,取消夜宴,休朝五日。
      跪在前朝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还是按照明和的吩咐,散了出去。
      而守在寝宫外的宫长怡也收到了明和的问候:宫小姐守卫宫中辛苦了,便准了五日假期,令其回府修养。
      且不论宫长怡如何的懵,也只得遵照宫长渡的命令,收拾一下出宫回府了。宫长怡骑着马出了凤宫大门,一路顺着御京主干道朱雀大街走,路边摆着小摊小贩,一家卖红糖炸糕的小贩吆喝的格外响亮,宫长怡便在摊前催停了马儿:“小哥,来两块炸糕!”
      “好勒!”小贩殷勤的笑着,抽了两张油布纸包好了炸糕,递给宫长怡:“大人拿好,这炸糕烫手嘞!”
      宫长怡接过炸糕,那纸包一入手,便觉包裹炸糕的牛皮油纸格外厚实,宫长怡便心中有数,笑着一点头,拎着炸糕驾马而去。
      左相府中。
      历经三朝,摸爬滚打中练就一身老谋深算本事的左相杨珺一身轻松的迈进正君的屋子,贤惠的郎君连忙迎了过来,殷勤的为其更衣擦脸,端茶递水,杨珺拆了头发,松了花白的头发,端着茶水抿了两口,郎君便殷勤的为她梳头按摩。
      这边正是享受,外面的小侍通报女儿来了。
      杨扶雨年纪也不算小了,如今管着翰林院,在科举上面也算说的上话,在面对母亲的时候依然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
      今天陛下回宫是大场面,但翰林院这样的清水衙门没多少说话的份,前朝也站不开那些人,便只是在翰林院里点了个卯便匆匆回来了。
      如今听得母亲在父亲的院里,也匆匆的追了过来。
      “母亲,听说今天陛下连面都没露就回宫了?”杨扶雨是个文人,但也风风火火,惹得杨珺不悦的皱眉呵斥:“这个年龄了,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你的礼数呢?”
      杨扶雨连忙低头认错:“是,女儿错了。”
      杨珺的郎君也笑:“大人别气呢,扶雨也是着急,你们慢慢说,我去看看小厨房的汤煮的怎么样了。”
      杨珺最喜欢夫郎的温顺识趣,被女儿毛躁惹得火气也降了下来,瞥了畏缩在一边的女儿也不觉生气了,便叹了口气:“坐下说。”
      杨扶雨也不敢再毛躁,乖乖的躬身作揖:“是。”
      待杨扶雨坐下了,杨珺在琢磨着开口:“陛下性格急躁,被刺客伤着了定然是暴跳如雷,拉出一串人头发作,断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杨扶雨皱眉:“母亲的意思是?”
      杨珺摇头:“宫长渡不是个能忍的人,她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恐怕不是重伤未醒,就是被凤后控制了,无法行动。”
      杨扶雨倒抽了一口凉气:“母亲……”
      杨珺:“怕什么,又不是你派的刺客!”
      杨扶雨苦笑:“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啊。”
      杨珺一声嗤笑:“就宫长渡这心性,早点死了也好,不管是傅凉舟想要涉政囚禁她,还是为了掩盖她重伤不治的消息,都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董靖那婆娘定然会有所行动。”
      杨扶雨颔首:“母亲说的是,”又略带惋惜:“可惜,我们迟了一步,若是早些时候接触宫长怡,如今未必没有一拼的机会。”
      杨珺哼了一声,教训:“宫长怡不是个成大器的,我们不接触才是好事……如今的局面,倒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杨扶雨懵了:“眼下情形,除了宫长怡,还有谁能得势?母亲莫不是想要扶持宫长瑜?”
      杨珺看她的样子暗骂一声“蠢”,提点到:“宫长瑜骄纵无脑,尚且不如宫长怡,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你还想当诸葛亮不成?!。”
      杨扶雨愣住了。
      杨珺终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骂道:“眼下京中还不只有宫家,前朝凤帝还没死呢,纵使凤帝已死,尚有傅家宗室!有凤后傅凉舟,扶持前朝血脉定然事倍功半,最是不济,姓宫的女人也不止宫长怡和宫长瑜两个,论及名正言顺,还有哪个比凤帝嫡女兼之身负前朝皇室血脉的宫袖星更合适?!”
      杨扶雨恍然大悟,连忙低头奉承:“母亲睿智,是女儿目光短浅了。”
      杨珺尤未消气,提声怒骂:“让你别那么毛躁,别那么冲动,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不起宫长渡?!可你想想你要是她,你能活到成年吗?你能么?!”
      杨扶雨喏喏答应:“是,女儿错了,母亲息怒。”
      杨珺:“我让你学学宫长渡,你都当耳边风,你觉得她一届没爹养的早死命的女人能翻了前朝,靠的只是运气?!要是你是她,早让人啃得骨头都没了!你但凡细致点,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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