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怪有染》方执

35、变数

　　这一晚，谢蒂忘记了洗漱，她就倚靠在床边，半梦半醒似梦似幻，迷迷糊糊中有什么温湿的东西在脸上蹭。

　　睁开眼，看见小流氓在舔自己的脸，谢蒂扭动一下泛酸的身体“你饿了？”

　　小流氓呜咽一声，口中吐出一张字条，谢蒂打开一看“九点钟，护城河东岸。”

　　这情况很熟悉，当初追寻莫修时就是一张字条引路。

　　谢蒂嗔怪着拍了一下小流氓的脑袋“你是不是属白眼狼的？老娘喂你养你，你跑去给别人干活。”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大概就是契爷了，她唯一不得不见的人偏偏也是契爷。带着这种心思，她磨磨蹭蹭开始洗漱。

　　护城河东岸清风徐徐，阳光穿过绿树落下斑驳光影，契爷和阿七端坐在长椅上。

　　契爷戴了一副茶色太阳镜，悠闲看着手中的报纸，阿七在一边看看手表“契爷，九点十分了，快来不及赴约了。”

　　“嗯，没关系，我少说几句就好，去把车开过来吧。”契爷应着，突然抬起头看向走来的谢蒂。

　　谢蒂坐在契爷身旁，非常干脆，只有一个字“说~”

　　契爷瞧瞧她，开始念报纸“世间最悲悯的那个人离开了。。。。。。”

　　“你把我找来就是为了这个？”谢蒂斜眼瞧着契爷，满口无聊“我小时候，每次偷了东西都会跟我爸炫耀，想让他夸我技术进步了。”

　　“很显然，你现在的表现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幼稚。”

　　契爷撇撇嘴“你当然不会喜欢这个新闻，换个你喜欢的。”

　　“一介凡人，深入虎穴，凭借才智逮捕了十恶不赦的玄门杀手安倍左一郎，恭喜，你出名了。”

　　“那你应该知道，还有四个小时就开始审判了，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浪费。”

　　“这个案子要有变化了。”

　　“你还打算留住安倍左一郎的命？”

　　契爷摇摇头“从她被捕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在意她的死活了。”

　　“我关注她是因为，现在跟她有关系的人是你。”

　　“安倍左一郎的手下找到合适的蛇伢子了，她想要安排一条线路离开中原，拿到一个新的身份，银行记录等等，包括一个合适的身份背景，以方便她离开中原后重操旧业。”

　　“而她买来的这些东西，明晚就要。”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安倍左一郎认为自己马上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在此之前，契爷曾经说过，安倍左一郎什么都不会说，这次的审判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问话而已。

　　既然私底下谈不拢，那就放到衙堂上去谈，至少夏行云是这么认为的。

　　把安倍左一郎放到台面上审判，给她一个罪无可赦的罪名。然后，再私下审问，甚至像契爷一样达成某种交易。

　　目的就是拿到安倍左一郎手里拥有的秘密。

　　谢蒂不以为然“审判和关押连城隍庙的大门都走不出去，她没机会逃走的。”

　　“我不认为你们会在安倍左一郎身上得到什么，处置她不会顺利的。”契爷折起报纸，起身离开。

　　谢蒂的心里有些打鼓，也许是契爷在这段时间树立起的权威形象，只要是他说的话，总会让人认为能够实现。

　　可是转念一想，安倍左一郎算是城隍庙与宁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比自己紧张的大有人在，怎么会容许意外发生呢？

　　谢蒂，方樱，唐银峰三人一起去了总坛，在衙堂上似模似样听完了整个审判。

　　谢蒂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在黄泉路上契爷会说自己死的很傻。

　　在必要的时候，在某些不需要见光的情况下，为了一定要达成的目的，城隍庙会做一些指鹿为马的事情。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死，这座衙堂大概就会是城隍庙与田家互相扯皮的地方，城隍庙可以一直拖，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拖到田家无力反抗城隍庙。

　　然后，凡人们早已忘记了曾经有过那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杀人案，如果谢蒂配合，说不定城隍庙会给出不错的筹码。

　　在谢蒂的无聊臆想中，审判结束了，方樱带着她开始真正的审问环节。

　　在一间密闭的小屋里，安倍左一郎无比怨毒的看着谢蒂。

　　方樱手里拿着已经快完成的毛衣，对身旁两人的微妙气氛恍若不知“哦哟~已经五点钟了，左一郎，都快下判决书了，还有什么好挣扎的，侬快点说啦，我还要回家做饭的呀。”

　　安倍左一郎有些病态的笑笑“让我猜猜，你们那个所谓的证人是不是一走出城隍庙的大门就消失了？”

　　“你们把我放到台面上，偏偏没了证人，现在所有人都看着这件案子，你们无法随便再变出个证人来，那么还怎么下判决书呢？”

　　“我们手上还有何国辉，侬晓得吧？”方樱不紧不慢“玄门至今还是由城隍庙做主，可是谁都晓得，那是为了玄门正道在人间的地位。”

　　“没人可以挑战这一点，尤其在知道宁古人出现之后，你们有组织的行动，最后都会交给三教寺予以狙击。”

　　“三教寺的作风，你是清楚的，一旦启动，整个东瀛岛都不会安宁，当然，你的父亲安倍晋明也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所以，说的直白一点，侬交出聚魂棺，我们会在你和你父亲的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有三教寺的运作，侬可能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父亲再杀死一次。现在，侬够清楚了吧？”

　　一提到父亲，安倍左一郎脸上就露出非同寻常的疯狂。

　　安倍左一郎沉默了一会“你们不该要聚魂棺，如果是其它的代价，其实我很乐意交换。”

　　方樱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哟~侬提醒我了，谁会在这个时候帮侬？那个让证人突然消失的家伙，也是宁古人吧？”

　　“侬就一起交出来好了，反正侬的下场已经改变不了了，我不会亏待侬的呀，我亲自走一趟，让安倍晋明给你陪葬，侬看好不啦？”

　　“呵呵呵呵呵。。。。。。”安倍左一郎盯着方樱，笑的极度阴沉“你真是个会谈判的人，可惜，你不知道聚魂棺是什么，那是连我花费数十年都无法炼化的法器，你也不知道让证人消失的家伙有多恐怖，我只能将那些妨碍宁古崖大业的人藏起来，而他，可以吞噬一切。”

　　方樱停下手里的毛衣事业，同样阴沉的眼神看着安倍左一郎“侬这样冥顽不灵的人，我见多了，三教寺可以给你一个不舒服的地方，让侬永无止境沉沦下去，同时也会让安倍晋明活的一天比一天好。”

　　“侬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宁古人的秘密已经是破了的纱窗，虽然只是坏了一角，但是玄门的人会像蚊子一样无孔不入，直到撕烂整个纱窗，侬进了三教寺，就会一天天看着这些发生。”

　　“有点觉悟不好吗？事不可为，何不明哲保身呢？”

　　安倍左一郎沉吟半晌“每一个从宁古崖走出来的人都是最合适的人，我很幸运，我也相信自己会继续幸运下去，因为我是真正懂得求生的人，咱们走着瞧。”

　　你来我往的交锋，谢蒂未发一言，她有种感觉，聚魂棺才是安倍左一郎真正想看重的东西，远比安倍晋明更重要。

　　事情的发展似乎验证了谢蒂的感觉。

　　方樱没能和安倍左一郎在任何一件事情上达成一致。

　　方樱似乎也并没有很关心眼前的事情，她总是在看时间，在毫无希望之后，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哦哟，夭寿啦，都这个时间了，我还没回家，小孩子要饿肚子的呀。”

　　“真不知道他们干嘛非要我和侬这种脑子瓦塔了的家伙讲来讲去，胸绝对闷哦。”

　　说着话，安倍左一郎被关起来，方樱连声再见都没和谢蒂说，就急急忙忙的赶回家做饭。

　　还有什么比家里的人吃饭更重要呢？

　　谢蒂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也急急忙忙的回去给陆妄徊做饭了。

　　饭桌上，陆妄徊迟迟没有动筷，谢蒂看到他的时候，不自觉的想起送到参修院的图腾绘本，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陆妄徊竟然没有吃饭。

　　她嘴里嚼着东西，鼓着一边脸问“今天怎么连吃都不吃了？”

　　陆妄徊眼神有些暖的看着谢蒂“你让我想起一些事。”

　　“你让我想起一个梗。”谢蒂有些打趣的说着“电视里万年不变的套路，撩人的时候总要说，你像我前男友或者你像我前女友。”

　　陆妄徊尴尬的笑笑“你长的不像我女朋友。”

　　“那你想到什么了？”

　　“想起她做的饭。”陆妄徊的眼神充满缅怀“你做的菜，和她做的很像。”

　　“我有些不敢吃，怕太想她，怕以后吃不到。”

　　谢蒂愣了，被自己爱的人想念是一件很甜的事，不过她不敢享受这种甜。

　　她嘴角抖了抖“切~~~还不是旧瓶装新酒的老梗，你以前就是这么把女朋友撩到手的吗？现在又想用这种烂俗的招数撩我吗？”

　　“我不是撩。。。。。。”陆妄徊看上去想要解释，但是又一副不该这么说的表情，中途换个说法“我不知道当初开始交往时，两个人之间是不是要用撩这个字眼儿。但是，我知道你有多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