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工藤君相处的三日》SakuraSheng

6、第 6 章

　　【回溯】

　　回到村里。
　　工藤夫人看着脚尖，有些踌躇的说道：「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判定是章程杀死了刘三」
　　「是。即便推定了是章程早就知道刘三要杀他，之后他完成反杀，但这些都是推断而已。没有证据他不会伏法的」我也说。
　　「我不明白的地方就是这边」工藤君说：「我是日本人，不太懂中国——但想必也不是想要火化就能火化的吧？应该有这严格的规定吧？他是如何做到的？特别是这种，一看便知是意外死亡的，他是如何送到殡仪馆当中的成功火化的？」
　　「的确，如果是非正常死亡的火化是要公安出示证明的」我说。
　　「……你怎么对殡仪馆的流程这么熟悉」阿谜说。靠，你别用这种害怕的眼神看着我啊，我又不是什么变态！
　　「百度一下我就知道」我再次面无表情的掏出了手机。
　　「那自然死亡呢？」工藤君问。
　　「这个没有查」
　　「那得村委会出示火化证明跟死亡证明」洛姐补充了线索。
　　「啧——」工藤君摸着下巴，摆了思想者的姿势好一会儿，才说道：「总之，先去殡仪馆查一下章程的火化记录吧」

　　去到殡仪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掉了。我跟阿谜说，现在如果要配BGM的话，肯定是特恐怖的那种，比如说《咒X》或者《午夜凶X》之类的。
　　阿谜狠狠地踩了我的脚尖，低声吼了句，
　　「闭嘴！」
　　「啊我忘了夏小姐看不了这种」我痛并快乐着说道。
　　阿谜叼起一根万宝路，然后擦的燃起打火机的火光。
　　「只是不感兴趣而已」阿谜说。一看就是在嘴硬。
　　若不是洛姐有偷出来的警察证，这么晚了我们还真进不了殡仪馆，但有了那玩意儿之后，一切就都变得简单了，连火化资料都顺利取到。
　　「刘三遇害的时间应该是那场初雪之后那几天，我们着重查那时候的名单」
　　工藤君说着，已经率先开始。
　　但很糟糕，即便在初雪前的名单一齐查完，我们也没有发现异常。那段时间里章程一共火化了13个人，但手续都很完备，看不出作假的迹象。
　　「没有刘三的名字」工藤夫人说。
　　「正常，除非他是傻子，不然肯定不敢用真名」我说。
　　「就先到这里吧」工藤君揉了揉眉心，叹气。

　　第二天，工藤君提议去找章程问话，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线索来。
　　我则说：「我去趟村委」
　　阿谜原本想跟我一起，但被我拒绝了。洛姐扔给了我一个证件，说道：「有这个办事容易」
　　我一看，好家伙，警官证，他妈跟洛姐那个还不是同一个。
　　「你又去——」
　　「不是，这个是在天桥底下跟做假证的兄弟们要来的」
　　洛姐让我不必担心。干，我更担心了好吗！
　　「你还真——」
　　洛姐微微摇头，看破红尘一般的说道：
　　「技多不压身呐」

　　工藤君的推论跟本人的直觉都在跟我说，弄死刘三的家伙就是章程。但是怎么会没有没有一点漏洞？我不信他能做出这么完美的犯罪。
　　假设他的犯罪是不完美的话，那我们为什么会差不到那个漏洞呢？
　　「也许那套火花的流程也有漏洞，所以才掩盖了章程犯罪中产生的漏洞」我的心里想。
　　来到村委，他们对我那张根本洛姐所说不值30块钱的假证深信不疑，并且很认真的接受了我的问话。
　　但可惜没有获取一点有用的情报，当我问起两年前的初雪前后章程有没有反常表现的时候，他们更是直言不讳说「时间太长，完全忘记了」。
　　当我喝茶准备冷静一下的时候，一个小哥指出了一条明路。
　　「按照当地的规定，咱们村出示了死亡证明跟火化证明之后是可以到邻县去火化尸体的」
　　那么，章程有没有可能是在隔壁的县城火化了刘三的尸体呢？
　　光想是不会得出结论来的。
　　我给工藤君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好，包在我身上」工藤君直接说。

　　至此，我们兵分三路。我在村委会寻找有没有什么被忽略的漏洞，工藤君前往了邻县的殡仪馆，阿谜跟工藤夫人继续讯问章程。
　　我在村委转悠了半天，几乎没有人可以给出关于章程有用的线索之后，我打算去与工藤君汇合。
　　但在此之前，我捡到了一张空白的火化证明。说是空白，不是因为上面没有字，而是不完全。
　　上面写着的是——
　　x市殡仪馆：
　　我村村民＿，年龄＿，于＿年＿月＿日因医治无效死亡，请予火化。
　　还有一个村委会的盖章。我歪头看着这张空白未被填写的火化证明，问了那个小哥：
　　「你们出示火化证明的时候，会在上面填写资料吗？」
　　「有时会，有时忙就让司机自己填写了」小哥说。
　　「那会殡仪馆的人会查明死者的身份吗？」
　　小哥笑了，他说：「过去之后直接给身份证件跟火化证明就可以了」
　　「靠！漏洞就在这里！」
　　我再次工藤君打电话。
　　「工藤君，你那边有什么收货吗？」
　　「在初雪之后的十天内，章程一共在邻县火化了五具尸体，但无一例外，都是真实的，都具有火化证明跟相应的身份证复印件」工藤君说出了意料之中的结果。
　　但不要紧，我把这边的情报跟他交换之后，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好，我立马查他所有的记录」
　　这可是项巨大的工程，我立马打车去与跟工藤君汇合。

　　工藤君的办事效率比我想象中的要高出好几倍，在我到达他所在的殡仪馆之时，他就有了结果。
　　「这个」
　　他指着一个叫做「丁毅」的资料，是邻县的一位老人，上面写着自然死亡，年纪78岁，于一年多前被章程拉到这边来火化。
　　「怎么了？」我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昨天我在X市的殡仪馆里也看到过这个名字。一个三年多前就被火化的老人，章程是怎么做到在一年后再把他火化一次的？」
　　工藤君的笑容中充满着自信。
　　「是伪造的」他说。
　　干……我怎么丝毫不记得有这回事。
　　玛德，能上帝丹大学的脑子变态的吗？

　　不一会儿，我接到了阿谜打过来的电话。阿谜很无精打采，即使她没有在我眼前，我也能想象出来，她耸肩膀望着天的绝望眼神。
　　「怎么样？有收获吗」
　　「有个屁收获，那个章程不仅没有好好配合还把我们骂了一顿，他说他是受害者，并且亲切的问候了我们脑子有没有问题」
　　「那麻烦你帮我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我说。
　　「反正就是拒不承认啦。然后我们也跟章程的老婆王燕谈了话，她连那时候章程丢过一个新买的椅子坐垫都记得，但就是记不起来他有什么反常。这个女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因为我开的是免提模式，所以阿谜的无礼吐槽都被工藤君听到了。
　　「抱歉，是我没教好」我很抱歉。
　　「……椅子坐垫？」工藤君却没有理会阿谜的粗话。
　　「……哈？是啊，就是一个毛茸茸的，还有点保暖作用的坐垫，很常见的那种吧，根据她的描述来看，我家应该也有七八个」阿谜有些烦躁的说着：「她还沖我们抱怨咧，说章程无缘无故就把它扔掉了，问他原因也不说——干，难道她以为我们会买给她吗？女人，就是话多，呵」
　　「嗯。女人就是话多」
　　我深有同感的说。
　　「就是这个！」工藤君说：「让洛姐叫鉴定科的人查那把椅子！」
　　「……？？」
　　我想阿谜跟我的感想是一样的，都是一脸懵逼。
　　「我们也过去」
　　工藤君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我之后，就去外面叫计程车。
　　「哈？」
　　我有点懵逼，你突然之间明白了点什么东西啊？难道你也想去买个同款的保暖坐垫吗？
　　……保暖坐垫，冬天。
　　「那是第一现场！」
　　工藤君解释了这句之后，我就完全明白了。

　　章程在家里杀死了刘三，刘三的血溅到了坐垫上。章程不得已才在冬天丢掉了新买的保暖坐垫。

　　最后证明，工藤君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
　　下初雪的那天，章程把刘三叫到家中，两人在谈话过程中爆发冲突，章程在一怒之下杀人灭口，然后他把章程的尸体放进了殡仪馆的尸体袋子里面，再给刘三的亲戚邻朋群发「躲债短信」，接着去村委会谎称证明丢失，用丁毅老人的火化证明处理掉了刘三的尸体。
　　至此，案件全部完结。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案件的结果中，章程的妻子王燕也以杀人罪被判罚了有期徒刑11年。
　　阿谜就很奇怪，

　　「她也参与了杀害刘三的案件吗？帮凶？」
　　「不」工藤君摇头否定：「如果她知道是章程杀害了刘三的话，就会极力掩盖坐垫的事了，不可能说出来的」
　　「那是为什么？中国法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工藤夫人也想不通，直接就怀疑到了法律的层面。
　　洛姐伸出食指，笑眯眯的说道：
　　「这个题不算分，但你们还是可以思考一下的」
　　我感觉很压抑，向阿谜要了一根烟，只是叼在嘴里，没有点燃。因为我不会抽烟，只是想咬点什么东西。
　　「她被定罪是参与了杀害章程未遂，以及协同杀害韩净沙这两件事吧？」我含糊的说道。
　　工藤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说：
　　「原来如此」
　　「什么什么嘛！」
　　果然帝丹大学高材生的智商跟阿谜这种普通人还是有区别的。
　　「王燕跟章程的感情不好，这可以从她念叨被丢掉的那个坐垫中就可以看出来。她与刘三这个离异的男人有婚外情，并且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两个人就密谋一起杀掉章程。而刘三也的确欠有外债，不然村民也不会对章程发的那条短信深信不疑，那么就说明杀手的酬劳是王燕出的。并且王燕可能没那么多钱，她拥有的30万还是她与章程的共同财产」
　　我吐了口气，内心却愈发沉重了。
　　——她要跟她的野男人用我的钱雇凶来杀我！！
　　我仿佛能听见章程嘶哑的怒吼。我向身后看去，却只有阿谜呆住的脸庞。我朝她笑笑，
　　「怎么了……？」
　　「……不，没有，只是——」
　　洛姐过来勾住我的脖子，挤眉弄眼的说道，
　　「全对，但不加分哦」
　　「随你」我表示无所谓。
　　「不过有你的啊生，断案的时候这么废，现在居然能想的这么透彻」
　　「废话！我不会打麻将还天天看着棋牌室的那群大妈打麻将，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听她们说伦理八卦吗？这种伦理惨剧，我可是听过不少！」
　　我开始自我吹嘘。阿谜跳起来给了我脑袋一个毛栗，并且把我叼在嘴巴里的香烟给抢走：
　　「骄傲个屁，不会抽就不要抽，不点算怎么回事？浪费啊」
　　然后阿谜叼住，点燃，让香烟完成了它该完成的使命。

　　「OK，Gameover」
　　阿谜伸了个懒腰。

　　【现实】

　　工藤夫妇是早上九点多的飞机。我们六点不到就起来往萧山机场赶。
　　除了洛姐这个人形高达，精力怪兽之外，另外的人都睡意朦胧。
　　我原本以为洛姐跟他的老友要搞点什么煽情告别，但其实没有。
　　「很快就会再见了」洛姐只这么说。
　　「下次.来.东京.玩哦.我把.世良.介绍给.你认识.」工藤君我挥手。
　　「世良？」
　　「一妹子，气势威武，长相英气，身手不凡，可以说是当代女豪杰，除了平胸之外就没有缺点了，跟你的择偶标准相当吻合了——哦顺带一提，是短发，正正宗宗的短发」洛姐说。
　　我连忙朝着工藤君狂奔，
　　「喂！别下次了！现在就带我过去吧！」
　　可惜我没得买好机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工藤君与其夫人兰愉悦的走进机场安检区。
　　「再.见！」
　　两个人挥手，用中文向我们道别。
　　我们也同样朝他们扬起手。

　　之后，我们坐上了回家的计程车。耳边响起飞机的轰鸣，我打开车窗往天上望去，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工藤君他们乘坐的那一架。但内心还是诚心的说了句「一路顺风」。
　　「好了」洛姐说：「出门三天了，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不像我还得赶着去忙」
　　阿谜看了下手机，又想了想：「男朋友约我出去玩——算了，太累了，鸽了他吧」
　　而我靠着车窗，昏昏沉沉的进入了假寐状态。

　　【尾声】

　　几天后，我在学苑街的奶茶店里碰到了钱警官。
　　「哟」
　　我打着哈欠朝她打了个招呼：「查案啊？」
　　「买奶茶」钱警官说。
　　奶茶店老板也探出头来表示不满：「生啊，我做的可是正经买卖，有什么案子能查到我这里来的，警官，您说对不对？」
　　然后献媚的把打开的奶茶递到她手上。
　　「那您得请我喝一杯了」我笑嘻嘻的开玩笑。
　　「是得请你喝一杯」钱警官却说。
　　我一脸不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妈啦，你把我一毛不拔的警官大人绑架到哪里去了，你这个克隆人！」

　　面对我的作怪，她只是白了我一眼，要是阿谜早就一拳招呼上来了。
　　「上次的案子多谢啦」她说：「想喝什么随便点，但仅限一杯哦」
　　「……案子？」
　　「无头尸体案啊，本来只以为是一桩普通凶杀案，没想到之后牵扯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搞得我手忙脚乱的。这种四个人每个人都是加害者，每个人又都是受害者的案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本来查到刘三失踪之后停了两年都没有线索，这突然让我接手还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多亏了你们，才替我结果了它，来干个杯吧」钱警官举起了奶茶杯，又自语了一句：「哦，忘了。你决定好要点什么了没有？」
　　「……喝奶茶的事情等等吧。我准备去杀一个人」
　　我的额头爆出了青筋。
　　「……？谁？」
　　「那个姓洛的！」
　　靠，玩你马游戏呢！真的是在帮警察查案啊你！干，肯定把酬劳给独吞了，我说你怎么带工藤他们吃饭游玩花钱一点都不含糊，他妈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在烈日下飞奔。身后传开钱警官的呼喊：
　　「下手轻点儿——好好处理尸体，我就当不知道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