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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44章 绝世高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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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贤书院第一期的十六个学员,只来了十三人。

      梁肃和原风义是亲眼见了周伦打傅善香的事儿,自然不会邀请他。况且自两年前春闱放榜后,也再没见到周伦,也就没特地去寻他了,只当这个人疏远罢了。

      李秉莲远嫁盛京城,来不了。

      顾白露傲气,自然不愿意来。

      因着是李秉荣和李秉真的妹妹,梁肃和原风义顺道也邀请了李秉馨。

      离别的气愤弄得每个人都很伤感。尤其是顾羡之,他向来跟原风义交好,他走,很是伤怀。

      顾道之倒还好,虽然跟梁肃交好,但他一心考取功名去盛京城谋职,总觉得今日并不算分别,终有一日会再相见。

      顾萋萋心里也很难受,花了三日精心秀了一个荷包想送给梁肃,可碍于男女有别,总也没找到机会。

      傅善香对梁肃和原风义二人的救命之恩还是很挂记的,但她向来少言寡语,克制着情绪,看着他二人,但是眼角略微有些动容。

      李家三姐弟来的最晚,进来的时候,灵芝看到李秉真的时候的内心还是咯噔一下。李秉真生子过后似是恢复的还行,但仍旧能感觉到眉眼间有一丝衰老。尽管冬日里衣服宽大,但还是能看出李秉真似乎胖了不少。但她能熬过这场鬼门关,还是挺为她开心的。

      李秉真对上灵芝四下打探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立刻浮现起一丝不适。灵芝愈发擅长察言观色,便对着李秉真报以真诚的一笑,并不多言,转而向李秉馨招手示意,李秉真这才松了口气。

      李秉馨只是冲着灵芝笑了笑,热切地打了个招呼后,竟绕去李秉荣身边坐下,另一边是王俊民。李秉真看到妹妹混到男子身边坐下,心下有些不悦,但想来都是同窗,不至于太迂腐,便没说什么,坐在了灵芝旁边的空位里。

      李秉真四下看了看,没见到顾白露,心下生出一丝失望。当初她也就跟顾白露稍微有点矫情,没想到自己出事后,她却是最避嫌的。

      店小二麻利地上菜,不一会儿酒菜就摆满了桌子。大家聊得尽兴,也渐渐不那么拘泥礼节,纷纷换座位,去跟梁肃和原风义攀谈。金城山庄最大的厢房被二人包下,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灵芝一直坐在原位,自从原风义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以后,她便也配合,不主动上前。灵芝眼里看着大家,实际跟半里外济世堂的狐狸在交流。金城山庄在西街,济世堂也在,这个距离不算远,两个妖精还是能借着神识说两句话的。因为自打出事以后,她几乎再没见过狐狸了。有时狐狸登府送药,老夫人也都不唤她去,似是有意隔绝开来,这一来一往也有两三个月不得见了。

      (“老夫人还在气我吧。”)狐狸的语气很是沮丧:(“三日前我特地去送了次药,还带了株上好的黄芪,老夫人也不怎么攀谈,赏了我三十两银子就打发了。”)

      (“三十两!”)灵芝惊呼:(“祖母真是越来越大方了。”)

      (“什么跟什么啊!”)狐狸委屈地说:(“你还能不知道她的用意?能拿银子打发的,总比欠了人情强吧!”)

      (“哈哈哈,我当然懂啦,就跟你开个玩笑。”)灵芝语气轻松地说:(“你也别太在意了,兴许再过些日子就好了,祖母还需要点时间。”)

      (“唉,她没多少日子了。”)狐狸说:(“要不是看她阳寿将尽,我这么花心思急着讨好她作甚,就是不想让她带着遗憾走嘛。”)

      (“是啊……”)灵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很暖,但是心里却异常的寒冷,重复了狐狸的话,似是说给自己听的:(“是让她别带着遗憾走比较好。”)

      灵芝自然也是看得到老夫人阳寿将尽,自打上次她出事后,老夫人便又卧床不起了。冬日对老人家来说最难熬了,怕是老夫人过不去这个冬天了。

      (“所以看看还有什么能帮她做的,”)狐狸说:(“这年头在人间遇到个好人不容易。”)

      灵芝点了点头,仔细想想,自己竟是不知道还能为老夫人做些什么。老夫人从没说过关于自己的事情,也未曾流露出特别的需求,只是一心一意关心自己,时到今日竟发觉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老夫人,灵芝内心升起一股悲伤的自责。

      (“你也别太难过了,”)狐狸自然能感受到灵芝的情绪,遂安慰道:(“有你关照的这几年,老夫人少受了不少罪,无论怎么说都是你的功劳。”)

      狐狸知道灵芝有偷偷替老夫人输送灵力,减轻她的痛苦。不然按理来说,膝盖肿成那样,普通人早痛得死去活来了。不仅如此,还有头疼的顽疾,早些年遗留的旧疾,各个都是要命的。也幸亏有灵芝这个千年妖精承欢膝下,用灵力帮她阻隔了这些疾病的折磨,这已然是提升了不少晚年生活的品质了。

      灵芝发着呆,突然觉得有人推了推自己的肩膀。忙收回神识,抬头看去,原风义面容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灵芝下意识地向他身后看去,发现女使小厮都被打发出去了,大家已然都喝多了,顾游之和李秉荣几个男孩子已经靠在一起昏睡了过去。顾萋萋拉着傅善香在说什么,但两人都明显意识混沌,鸡同鸭讲似的都在自说自话。

      “你发什么呆呢?”原风义双手背后,似是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身子挡住了灵芝大半视线,表情严肃地说:“你过来,我想跟你谈谈。”

      灵芝这才点点头,起身跟原风义走到了厢房的角落。

      原风义盯着灵芝,目光如炬,看得灵芝有些发毛。

      “怎、怎么了?”灵芝看着原风义,有些不安。

      “咳!”原风义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游移,但还是决定不兜圈子了,直接切入主题:“就是那天遇到歹人的事,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灵芝眨着圆溜溜地大眼睛看着原风义,当下立刻明白他要问什么了,但还是装出一脸懵懂。

      “歹人的这里,”原风义指了指自己的后颈,说:“都有很尖的石子扎入,这也是唯一致命的原因。”

      “啊!”灵芝捂着嘴,佯装有些害怕:“是什么人干的?”

      见到灵芝这个反应让原风义很是意外,突然见没了主意,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2

      这半年来,原风义跟着张捕快一直在追查这事儿。落河边虽然有着些不太浓密的小树林,但当时是半秋,树叶也都落得差不多,视野多少还是宽阔的。

      那天他之所以在落河边,是去捕鱼的。西北的湟鱼味道简直是一绝,湟鱼是冷水鱼,所以涨势很慢,十年才能长出二两来,很是稀有。每年秋季湟鱼都会途径落河,去下游的清湖过冬,也只有秋季的湟鱼最是肥美。原风义这些日子便拿着小刀守在落河边捉鱼,只是收获甚微。

      好巧不巧,那日就撞见了歹人劫持灵芝的事儿。逃走的马夫穿过密林直接闯到了河边,马夫看到原风义的第一反应回头看了眼马车的方向,然后就作势要逃跑。原风义几乎同时听见马车那边传来了呼救声,便自作主张赶紧上前逮住了马夫,想着询问点什么,在去帮忙。没想到刚抓住马夫,他自己倒跪地求饶起来,几句话原风义就明白了大致缘分,便挟持着马夫决定去多管一下闲事。

      没想到被劫持的竟然是灵芝。他以一敌五,手里又只有一把叉鱼的小刀,一点儿不占优势。若不是看清了架马的是灵芝,估计自己也不会贸然上前援救。遂挑断了马夫的腿筋,决定上前搏一把。而且几次交手下来,明明记得自己的小刀只伤到了两个人,那四个人不知怎地竟同时倒地倒地暴毙。

      当时事态紧急,原风义也没多想,就带着灵芝和她的女使尽快离开了。但是事后想想,原风义不由得怀疑自己是真的救了灵芝吗?

      事后去府衙报了官,张捕快带着人来一起搜证时,才发现了事情的端倪。当时在场的歹人只有马夫还活着,只是被原风义挑断了腿筋,并未爬远,所以很快便缉拿归案了。事后他交代详细经过,是兄弟五个生活拮据,想靠绑架一位富家小姐讹一笔钱,回老家盖房娶媳妇。但其余那四个歹人的死,成了最大的谜团。

      事后仵作查验尸体,致命的是后颈的石子。石子尖如木楔,颗颗稳准狠地扎进颈椎,切断了颈椎骨,所以歹人当场毙命。开始张捕快怀疑是江湖人士暗器所伤,可查验那石子,竟与落河边的那些无不同。那是何人功夫如此高深,仅凭石子便可杀人不见血?

      这等功夫高深的人在金城隐姓埋名混迹,让衙门里的人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遂把此案当做大案来查。金城不大,有望楼值守,东西两座城门又有重兵把守。如果来什么身份可疑的人,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张捕快带着人从城郊村落查到城内客栈,几个月查下来,竟然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实在是没了办法,才找到原风义,询问看是否有别的线索。

      原风义细细讲述了那日事发的经过,甚至还拉出五个府衙模拟出那日的情形。模拟过后,更是令张捕快脊背发凉。四个歹人,都面向着原风义的,也就是说,四个人的后背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石子是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扎入歹人颈椎!这是什么样出神入化的“绝世高手”才能办到的啊!

      原风义原本就心存疑惑,自己也几次前往出事地点查看,但听张捕快分析过后,也觉得细思极恐。可是思来想去,那日在落河边,除了五个歹人,也只有他和灵芝主仆三人。

      原风义最早也怀疑过是那个叫小茹的女使。出事没多久,她就被顾府卖给了人牙子,她靠着自己的积蓄,从人牙子那里赎了身。原风义和张捕快找到她的时候,她靠给人浆洗衣服过活。兄弟姊妹几人询问下来,就是普通的贫苦人家出身,并不见有什么江湖背景。

      最后原风义才开始怀疑灵芝。的确,想起灵芝前后几次冲突里都从未表露出惊慌,反而果敢直面冲突,虽然很荒唐,但这个“绝世高手”只可能是她了,不然,哪家闺门大小姐会如此无所畏惧呢?

      碍于情分,原风义并没将自己的怀疑告知张捕快。只是私下跟顾道之和顾羡之打听灵芝。打听过后,自己也陷入自我怀疑了。她是一只养在顾府老夫人身边的小庶女,唯二的活动场所就是集贤书院和西街的济世堂,并未有什么结交江湖人士的可能。原风义之前也见过顾府的老夫人,老人家体弱多病,而且腿疾严重,无法行走,怎么也不像是江湖人士。

      怎么都想不通,原风义便决定借着这次告别宴,直接来询问本人好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一副懵懂害怕的模样。

      她是在跟自己装吗?原风义眯着眼睛看灵芝,心下满是狐疑。遂将先前藏在身后的茶水泼向灵芝。

      速度之快,灵芝还来不急反应,就被茶水打湿了脸和前衣,好在茶水不烫,不然肯定会被烫伤啊。

      灵芝一脸委屈又不解地看向原风义,倒也并不气恼:“你干用水泼我啊?”

      原风义拿着杯子,愣在了原地。按他的设想,灵芝如果是个“绝世高手”,应该会迅速躲开吧,但看她一副又委屈又狼狈模样,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高看她了。保不定她遇事不慌张,也都是装出来的。官宦人家的子女,不是最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么?她一个庶女,小娘又死的早,这隐藏情绪,装模作样的本事应该最是擅长吧?

      小莱在门外听到灵芝的声音,赶紧推门进来,看到自家小姐一脸狼狈,“行凶”的人还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凶器”杯子,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大喊道:“六小姐!”

      小莱赶紧从怀里抽出帕子,上前给灵芝擦拭,生气地看向原风义,阴阳怪气地问道:“原公子这是发什么疯啊?”

      “对、对不起!”原风义现下有些尴尬,慌忙道歉,将手边的杯子丢开,说:“我手滑、手滑。”

      “原大哥!我要再跟你喝一杯!”顾羡之似是又醒过来了,拿着酒杯对着原风义喊:“再见不知是何日!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原风义赶紧借坡下驴,装出一副微醺的样子,跑去顾羡之身边陪他继续喝酒。

      “这原家哥儿也真是的,”小莱一边拍掉灵芝身上的茶叶渣,一边抱怨道:“喝了酒就做着等没品的事儿,酒品太差了。”

      灵芝抬眼看去,慌张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暗想这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好演技!”)狐狸的声音传了过来。

      灵芝感受到他的气息很近,遂转过头,从窗户看到狐狸站在对面铺子的二楼,一脸幸灾乐祸地表情看着这边。

      (“你过来干什么?”)灵芝问道。

      (“来给你兜底啊,”)狐狸摇了摇手里的小药瓶,说:(“我最新研制的,保准让他忘掉不该知道的事情。”)

      (“有心了。”)

      先前灵芝也不是没想过衙门的人发现端倪会不会来询问自己,但又心怀侥幸认为自己明面上不过就是个小庶女,应该不至于招疑。看样子衙门的人没怀疑自己,原风义是有所怀疑了。

      “小莱,”灵芝问道:“小茹呢?回府让她来见我!”

      小莱低着头,手下一顿,不做声了。

      “我问你话呢!”灵芝有些急躁地问:“好些日子没见小茹了,说是吓病了回家里养病去了,还没好吗?都几个月了。”

      小莱还是没说话,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出来。

      她这一哭,灵芝有些懵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大肥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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