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穗禾和润玉）》桃夭99

15、第 15 章

　　旭凤平安归来穗禾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回金陵穗禾却高兴不起来。金陵皇城，一旦进去了，就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穗禾和平旌刚入了金陵城，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火红。只见大街小巷，酒肆茶坊皆挂着形状奇特的火红灯笼，似飞禽，又似花朵。二人对视一眼，金陵城如今流行这样的花灯了么？

　　穗禾心中好奇，在一卖花灯的小摊前挑起一盏：“金陵城中何时时兴这样的花灯了？”

　　卖灯的小贩倒也热情：“姑娘有所不知，这花灯叫凤凰花灯，是从东宫流出来的新样式？”

　　“东宫？”穗禾和平旌同时问道。

　　“对，东宫！前些时候，太子遇难，听说是被圣医族的圣女所救。太子便对那圣女一见钟情，为了博美人一笑，不仅把人请来金陵，还亲自编了皮影戏，扎了这满院的凤凰花灯，可见用情至深！”

　　本想旭凤只是任性些，却不知竟荒唐至此，这等事情传得天下皆知，不是明摆着把长林府的面子往地上踩么！平旌冷哼一声：“用情至深！好一个用情至深。”说着将那灯笼甩到一边。

　　穗禾却是不恼，拾起那盏花灯：“我到觉着怪有意思的！”说着丢下银子：“不必找了。”

　　平旌见状，只觉自家小妹是被气傻了，追上前去：“你莫要生气，我这就替你去揍旭凤。”

　　穗禾拉住他：“你莫要冲动，我们还是先回府去吧，想必父亲和嫂嫂都等急了!”

　　回了长林王府，出来迎接的是世子妃蒙浅雪，见到双生子平安回来自是喜不自胜：“刚和你们大哥还在念叨，现下你们就回来了，可见巧了！”可是瞧见穗禾手上的花灯时，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拉着穗禾道：“好漂亮的花灯，小妹是从哪里得来的？”

　　穗禾不显情绪：“让嫂嫂费心了，不是什么稀奇玩意！”说着将花灯随手丢给下人“这些日子我们都不在府中，辛苦嫂嫂内外操持了！”

　　世子妃捏捏她的脸道：“一家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先和平旌去见过父亲和你们大哥吧！”

　　之后一家人喝酒吃茶自不在话下，只因平章身上还有伤也就早早的散了。

　　今夜无星也无月，也不知是谁擅作主张将那盏花灯挂在了穗禾房前的长廊下，火红的烛光透照的穗禾夜不能寐，索性起床披衣坐在廊下。

　　也不知在廊下做了多久，穗禾始终抬头看着那随风轻轻晃动的花灯，烛光为她的眉眼添上了一味不明的感觉。穗禾想起来，旭凤也送过她花灯的，只是不记得是何时的上元佳节，样式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晚旭凤手持花灯站在一簇簇光影中，笑容干净而美好。

　　“既然不喜欢，何必强迫自己去看！”也不知是谁在说话，话音刚落，眼前的花灯便燃成一团火焰，絮絮拉拉的落了下来。

　　穗禾回首看去，却发了怔。

　　那人就那么立在那里，白衣飘飘，轻笑浅浅，眼睛就像琅琊阁盛满晶石的寒潭，一闪一闪。穗禾不知该做什么，只等那人慢慢走近，走到她面前，像她一般随意坐下。

　　穗禾有些怯怯的，伸手点点他的脸颊：“活的？”

　　那人答道：“活的！”

　　穗禾又捏捏自己的脸颊：“不是梦？”

　　那人又答道：“不是梦！”

　　穗禾忽的脸颊烧的通红，也不敢再看他，只盼这夜里的风再大些，驱散她满身的热意：“今夜无星也无月，原是你翘了班！”

　　润玉闻言淡淡一笑：“神仙也是要休息的！”

　　穗禾转头去看他，却在看见那双含笑的眸子后，顿时失言：“你，你烧坏了我的花灯！”

　　润玉挑挑眉，双手结印，接着满天星光熠熠，流星雨拖着尾巴一一扫过，穗禾见状跳了起来：“流星！”

　　润玉看着穗禾，眼中暗涌波动，这样做并不光彩，对穗禾更不公平，但回想于天上地下看见的旭凤和锦觅的种种，润玉只能冒犯了！

　　穗禾见到这满天的流星自然流露出一般女儿态，但想起身边这个孟浪之极的神仙，还这板着脸道：“我的花灯只要有灯油，就能长长久久的然下去，你的流行眨眼就没了！”

　　润玉浑不在意，翻手亮出一枚月形龙鳞，对对和说道：“穗禾莫恼，这是小仙的体香龙鳞，若是不嫌弃，小仙便用这个赔罪可好？”穗禾小心翼翼的结果那龙鳞，只见它在指间发出点点荧光：“龙鳞？好生漂亮！”

　　润玉不自然的咳了咳：“你若想见我，可凭它唤我！”穗禾一听还有这个作用，哪有不要的道理。

　　之后穗禾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说：“润玉，我的未婚夫可能喜欢上了别家女子。”

　　润玉闻言，轻轻捧过她的头，盯着她的眼道：“或许他从不属于你！”

　　穗禾眼眸一颤：“什么！？”等到她在想去问，眼前的人却忽而不见，叫她扑了个空，若非手里的龙鳞还在，只怕她自己都要以为这是一场梦里。穗禾咬了咬唇：“什么神仙！分明是个妖精！”

　　金陵城的日子喧闹且无趣，穗禾一连几次去东宫拜访都拒之门外后，索性闭门不出，跟着长嫂处理府中事宜。不知是第几次心不在焉的将墨滴在账本上后，连世子萧平章都看不下去了：“好小妹，你若真是无趣，便让平旌陪你出门转转去茶楼听听曲子，或是去林溪姑娘那喝杯茶！”

　　穗禾没好气的白了自家大哥一眼：“大哥还不知道吧，现如今这金陵城中都不说书唱曲了，改演皮影戏了，你妹妹我还有幸成了那戏中的角呢！”刚说完，穗禾就自觉不妥，吐了吐舌头：“呸呸呸，我混说着玩呢！我去找林溪！”

　　萧平章看着穗禾跑开的背影，对妻子说道：“太子和那圣女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还连累小妹清誉受损，着实不知轻重！”

　　世子妃也气道：“何止是清誉受损，明明是堂堂正正的未来东宫太子妃，在那街头巷尾的皮影戏里却成了棒打鸳鸯的恶毒女子，着实可气，我都想上门把那小子揍一顿了！”萧平章见状只好温声细语的宽慰妻子。

　　林溪看着眼前面带哀容的俏丽女子，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这里虽是医官，却医不了心病，解铃还需系铃人，你的药在东宫！”

　　穗禾也不接她的话，只是笑道：“林溪啊，你瞧那酒肆茶馆的皮影戏好笑不好笑，来回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理，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 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 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这回倒也是应了景！

　　林溪摇摇头：“我自又读的是医学宝典，学的是治病救人，这些风月情事，我不太懂！”

　　穗禾故作叹息道：“孺子不可教也！”

　　又过了两天，穗禾特意带上林溪为她调的补药，再带上平旌，上了东宫。

　　“太子重伤未愈，闲人一概不见，二位请回吧！”太子亲卫秦潼一身正气的说道。

　　平旌本就对旭凤多次把穗禾拒之门外不满，如今听到这一句更是生气：“闲人？陛下钦定的太子妃，你说是闲人！重伤未愈？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死人也被药泡活了！”说完将人驾到一旁，带着穗禾冲了进去。

　　刚进了外院，就看见旭凤在庭中生龙活虎的舞着剑，见到他们也是一时不知说错，没好气的瞪了秦潼一眼。平旌将二人的神情皆收眼底：“重伤未愈？太子这般避而不见，害得我和穗禾都以为您要驾鹤西归了呢！”

　　旭凤自知理亏：“是我处事不当，叫堂弟和堂妹担心了！”

　　堂弟和堂妹！平旌和穗禾差点惊掉了下巴，长了这般大，还是头一次听旭凤这么称呼，何况天下谁不知穗禾是他的未婚妻，这般称呼到底是什么意思！

　　穗禾拉住正要发作的平旌，笑道：“知你身子还未大好，特意带了上好的药材来，还望笑纳！”

　　“有心了”旭凤遂叫人收下。此时，从远处走来两位年轻女子，荆钗布衣，皆以白纱覆面。

　　为首的女子向旭凤行礼：“太子万安”声音婉转动听。

　　穗禾心中明了：“想必这位便是圣医族的圣女吧，为何以纱覆面，不若摘下给我瞧瞧。”说着伸手便去摘。

　　旭凤却伸手拦住：“穗禾，这是他们圣医族的规矩，莫要为难她了！”

　　锦觅也行礼道：“望郡主恕罪！”

　　穗禾本是不在意，可平旌却冷冷的说道：“我听闻圣医族的规矩可不止这一条，还有终身不得见外男一条。如今这一条以破，何必再装模作样的守着剩下的规矩！”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锦觅推脱到：“炉上还有药，锦觅先行告退！”

　　待锦觅一走，平旌就突然攻向旭凤，二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旭凤和穗禾不解，正要发问，平旌却停了下来：“反应敏捷，下盘沉稳，出掌强劲有力，太子想来早已大好，却不知那炉上的药是给谁喝得？”说完拉起穗禾便走。

　　被平旌拉着气呼呼的走了一路，穗禾才敢开口：“好了，是他不知好歹，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同他生气了！”

　　平旌方才停下：“我知这桩婚约不是你们自愿，他也从未对你上过心，可这么多年来他对你不主动，也不拒绝，就这么拖着，如今有了自己喜欢的，便视这桩婚约如儿戏，置你的处境于不顾，哪有这么除事的！他若光明正大的来退婚，或是与你清清楚楚的讲明白，你又怎么像今天这么被动！”

　　穗禾方才一笑：“好平旌，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知，但为了父亲和哥哥，再坏的结果我都得承受！好了，不说这个了，陪我去看看元时吧，多日不见，我还挺想他的！”说完换她拉着平旌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