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之有女名娇》蓝兰的夜

53、番外三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堂邑侯府的老侯爷陈午看着晏殊这首小词，给身边午休的妻子刘嫖盖了一床薄毯。
　　陈午是开国大将陈婴的后人，只是传到陈午他爹这代，陈家在朝堂上已经没有多少说得上话的人了，虽然是个侯爵位，但是空有个头衔罢了，食邑不过六百，还在远离京城的天长县，连京城的小官也不如。陈午虽然算是个嫡子，但是靠萌荫的话恐怕是连七品小官都难为，幸而陈午他爹对于子女教育还是很上心的，给陈午单请了先生上课，想让这辈好歹能靠自己考出功名。
　　这位先生原是陈老侯爷的同乡，诗书是极好的，只是仕途坎坷，无奈只好做了个教书先生。其妻早逝，只留下一女名慧娘，生的是眉清目秀，且跟着父亲读得好诗书，是个有才情的姑娘。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平日里先生外出教学，慧娘便在家料理，日子虽贫苦，但是也是有滋有味的。
　　这番得了陈老侯爷的邀请，先生便和慧娘商议，慧娘想着父亲年纪渐长，在外出教学倒不如堂邑侯府中任教来得轻松，只是自己进堂邑侯府这身份有些尴尬。陈老侯爷听闻，让先生不必担心，若是怕慧娘委屈，便让自己夫人认下慧娘做干女儿，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不久，慧娘随父亲住进了堂邑侯府的院子里，陈老侯爷夫人认下了慧娘，还拨了小丫鬟萍儿和婉儿去照顾，如此一来，先生也是安下心了给陈午讲学。
　　陈午由于是单独学习，平日里出来自己的小厮，也没见过同龄的其他人，只能无事便往先生院里跑，一来二去，和慧娘也熟识了，便也不怎么避嫌。
　　一日午后陈午又来找先生，不巧先生在午休，他便自己先在院中坐着想想。慧娘做完针线出来走走，两人便交谈了几句。先生不似其他男子那样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对于自己的女儿也是用心教导了诗书，陈午将自己的疑惑之处说了出来，慧娘竟然解答的头头是道，陈午笑道：“过去是我小瞧了你了，今日看来，我该认你为师了。”慧娘一听也乐了：“那可不是乱了辈分了，你认我为师，那我爹爹可成了什么了？”
　　以后每每遇到问题，陈午不时会和慧娘一起探讨，慧娘则时常给出不一样的见解，令陈午新奇不已。陈午的天资不错，又是一对一教学，进展很快，不过多少时日便通过了乡试。下次的院试时间相隔的长，陈午也不慌不忙，按照先生的进度，想必也是顺利通过的。
　　时间过得飞快，陈午和慧娘这几年都大变了样，长成了英俊少年郎和温婉的女子，两人虽身在县城，却是真正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陈午看着身边的慧娘，暗暗心想等自己考上功名，便娶慧娘为妻。慧娘从小丧母，父亲对她虽好但还是少了女性的细腻，况且现在父亲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是陈午的关心让自己有了安全感，也认定了陈午会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但先生的疾病来的突然，临终前只握着陈午的手说：“我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只是放心不下我的孤女慧娘，我这一走，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只希望你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好好照顾她，让夫人帮她找个好人家。为师在天上也会保佑你仕途顺利的。”陈午哭着点了点头，先生就这样撒手而去了。
　　唯一的亲人离世给慧娘心中以沉重的打击，而此时陈老侯爷得到了荣升京官的消息，一家子为了陈老侯爷和陈午未来的仕途，决定起身赴京城。这时夫人不知该如何对待慧娘，毕竟年纪还小，若是在此时许了人家，怕落人口实道陈家不留孤女，若是随同进京身份难免尴尬。陈午自然是不愿和慧娘分开，便劝道：“母亲既然当初认下了慧娘，就当是干女儿随我们一同入京吧。”心中暗暗发誓等自己院试会试顺利，有了功名，再向父母提出要取慧娘，慧娘是父母看着长大的好孩子，自是不会反对的。
　　居京城，大不易，在地方上陈家还是上得了台面的，在京城有权有势的大家族眼中，陈家可什么都不是。幸而陈午自己努力，院试十分顺利。而陈午也从不和京城纨绔一起，只是陪着慧娘，赋诗，弹琴，踏春，赏秋，逛集市，听着古书温馨的故事，“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遇深。”
　　在会试前，陈午向父母提出慧娘已经及笄，希望能娶她为妻。陈家二老认为慧娘的身份对陈午没有任何帮助，作为正妻还是有点勉强，但是陈午心意已决，不然就不参加会试，陈家二老只能先答应，但提出等到会试高中之后两人才正式成亲。不料这次陈午会试失利，慧娘安慰他道没关系的，下次就好了，在这之前自己会一直陪着他。
　　原本两人的日子就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待陈午考上功名，在朝中做个小官，虽不会平步青云，但是衣食无忧，再填几个儿女，幸福的生活下去。陈午已经想好这次不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会娶了慧娘，即使父母不同意大不了自己就搬出去，因为……慧娘意外的有了身子。
　　还好陈家二老还是接受了，只道是待明年会试过了，慧娘也生下了孩子，待双喜临门再好好热闹一番。谁曾想上元节会遇到刘嫖姐弟，更不曾想到皇帝会下旨赐婚。
　　慧娘和陈午的婚礼还未办，且族谱之中也没有记载，如此以来，连拒绝赐婚的理由也没有，若不同意，便是抗旨。
　　陈午惊讶道：“皇上赐婚？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看上我！”
　　陈夫人说：“皇后娘娘偷偷与我说是你救了公主。馆陶可是皇后的公主啊！天底下最骄傲、最美丽的公主，你应该高兴才是。”
　　陈午说道：“不！她是公主，与我有什么相干。我的妻子只有慧娘一人，其他人都不可能，即使是公主又如何！大不了我离开京城，回到天长。”
　　此时慧娘也听到了消息，挺着肚子过来劝道：“你听我说，陈午，你去哪儿？抗旨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陈家的命运？不但我们最终逃脱不了，陈家也会为我们成为刀下冤魂！你难道就自私无情到这种地步？”
　　陈午说道：“慧娘，如果你屈服是想以牺牲自己来成全我，那你错了！慧娘，你是我生命中快乐与幸福的源泉，是我活到今天最大的成就！”
　　然而，陈午最终还是向命运低下了头，慧娘回到了陈家的一个庄子了生下了长子，给他起名为聪，但自己却烙下了病根，命不久矣。慧娘对陈午道：“只可惜……他生下来……就是……，陈午答应我……好好抚养我们的儿子，让他长成一个大丈夫，像他父亲一样坚定耿直的一个好男人！……还有…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心里有我，我们就永远在一起。答应我好吗？”
　　陈午看着怀中的慧娘，眼里夺眶而出。
　　之后陈午与馆陶成了亲，心中却还是只有对慧娘的愧疚。馆陶对自己的好他并非不知，生活上的悉心照顾，朝堂上对陈家的提拔，但是还是没办法阻止自己对慧娘的愧疚。终于自己下定决心将陈聪接回府上，却得知馆陶有了身孕。
　　为了避免馆陶为了自己的孩子对陈聪不利，陈午让原来服侍慧娘的两个丫头萍儿和婉儿并自己的乳娘来照顾陈聪，馆陶也并没找孩子的麻烦。
　　在馆陶怀陈融的时候，丫鬟婉儿趁陈午借酒浇愁之时，扮成慧娘的模样，陈午以为慧娘回来了，拉着她说了很多，没想到一夜的错误，婉儿竟有了身孕，生下了长女陈婷。陈午无奈，将她母女二人安置在桂香园，另派了下人照顾。
　　这事惹怒了馆陶，一个慧娘是已死之人她也就算了，这回连个丫鬟也敢放肆。便说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主子什么丫鬟。”这话被陈午听到了，加剧了两人的矛盾。谁知婉儿是个胆子大的，见自己成了堂邑侯府的妾室，衣食无忧还不知足，妄想挑拨两人关系让自己得利。一方面模仿慧娘取得陈午的信任，一方面暗中在馆陶的饮食中下药。
　　下药之事最后被发现了，此时婉儿又有了身孕，待她诞下陈亮后就被秘密处决了。而馆陶因药伤了身子，多年未有子，直到阿娇出生。
　　罢了，往事已去，在阿娇的努力下，馆陶慢慢也接受了陈午的庶子女。世事变化无常，最终竟然是慧娘和自己的孩子陈聪继承了堂邑侯的位置，这大概也是馆陶对慧娘的一种补偿吧。
　　陈午看着睡着的馆陶，叹了口气：“不如怜取眼前人。还好，没有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