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北荣治的灌篮刷分之旅（SD）》无皮无脸

114、世界的尽头

　　全场沸腾轰动中，居然不可思议战胜了传奇山王的湘北队员和拉拉队在拍集体照。各路媒体簇拥着他们，闪光灯一片亮得白茫茫。首发五人单膝蹲站前排，个个脸上都有个个的得瑟表情。我最后看了一眼三井寿，他穿着鲜艳的红色九号球衣，脑袋上似乎还在冒着热气，又像暴雨后挺立精神抖擞的滋润兰草，眉眼明锐笑得飞扬，满是畅意。取得胜利的大功臣们连拍几张周刊封面后，他又转过头，略歪斜身体，似乎要透过拥挤不堪的人群缝隙捕捉到我----

　　也许他认为，我应该也出现在这张经典的新篮球周刊封面上——湘北胜利丰碑的奠基者。

　　输掉的我静静转身，跟随队友们往更衣室走。一路上也有媒体想采访我们落败的感言----堂本教练简短说，“今天的失败，会是明天最宝贵的财产。好了，山王工业将做出新的调整。我的每一位队员，都尽力了。”

　　相比耀眼欢庆的球场，这条光线黯然的通道内，我轻声对大家说：“责任全在我。对不起，诸位。”

　　“没什么咧。泽北，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湘北这样的球队咧。”深津一成拍拍我的肩，“我们又不是没拿过冠军，青春留下一点遗憾正常咧。”

　　大河田也回头，若无其事地说，“别包揽责任，起码我弟弟比那个红头发的樱木花道速度灵活性都有差距，我要针对性加强训练他！哼哼，等着看明年吧！我弟弟会是山王新王牌！”

　　大家对于这场落败，都表现出了宽宏。他们真的是一群好队友，也是值得交往的朋友。这场落败的篮球赛打破了我的某种世界认知——我望着活生生连汗水气味都仿佛第一次通过嗅觉屏蔽的伙伴们，喃喃道，别了。

　　我引咎退队。

　　“还好不是输了就要切腹。你早就该去外面大展身手。”大河田鼓励我道。“加油，泽北！”

　　全队回到千鸟庄，败军之将当然不可能在这里修养闲逛，山王工业的返程就在旁晚时分。

　　我静坐在房间里，旅行包收拾整齐，终于听到楼下传来归队的湘北队员欢畅的声音。我把那枚总冠军戒指攒在手心，站起开门直奔主题。

　　三井寿，新出炉的MVP，意气风发的英俊脸庞仿佛在发光。他在楼梯口与我狭路相逢，立即止住了得瑟的说话，蹬蹬几步跨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一口气冲入湘北的房间松之阁中，把门一合，背靠堵上。

　　他在仔细小心地看我脸色——“小泽！我也没想到按照策略打真的夺冠了！你，生气了吗？”

　　“你这个笨蛋，三井。”我好笑地说：“我是输不起的人吗？这个冠军是属于湘北的，我欣赏你们。所以——”

　　我摊开手掌，拿起那枚硕大的戒指，“按承诺，由我来颁奖吧，带领湘北夺得总冠军的三井寿先生。”

　　他眼睛亮若星辰，忙不迭伸出左手，揉了揉指头关节，无名指朝我勾勾，“应该戴这根手指！小泽！”

　　我其实知道他的小心思，这个时间了也就纵容一切，我朝他一笑，拿着戒指贴近自己嘴唇，触了触那颗红宝石——三井溢于言表地更加兴奋，热血上涌。

　　我牵住，捧起他的手，把戒指稳稳套上。顺势在激动得微微战栗的人侧脸颊上，也像羽毛轻拂般用嘴唇触了触。

　　他一把紧紧箍住我。

　　“三井，你会幸福的吧？”我低语问道。

　　“小泽！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啊！”语气笃定的大男孩心花怒放，心脏在剧烈有力地搏动，脸庞一片明亮。

　　最幸福……我咀嚼着这个词，三井的篮球梦想称霸全国已经实现，几个月后他就会被深泽大学录取，可以再全身心投入地打几年篮球，而推广篮球运动的计划会在这个有实力又有心智，性格坚毅的人手中逐步变为现实，他一定是这个世界里，最幸福的人之一。

　　我恍惚一笑，掩饰下不舍，温和地轻拍着他的背：“好了，我要走了，三井。”

　　“再等一小会，小泽！”他飞快从兜里摸出那枚同款戒指，不容分说也套在我手指上。“没有你，湘北绝对得不到冠军。”

　　“……是啊，我梦游又判断失误。”

　　“不准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小泽，你明明知道，我是说如果没有那年九月你在街头对我一见钟情，不会有现在的湘北，现在的我。”

　　一见钟情？这人真是自恋自大。不过，或许，没错。

　　我轻轻浅笑，“好吧。你说得对，不过我真的要走了。”

　　楼下的山王大巴车在这个时候鸣笛一声，队友们已经集结完毕只剩下我，三井恋恋不舍地打开门，“我送你！不过小泽，下次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今天开始时……”

　　他顿住。

　　呃，门外挤着一帮人，是想偷听的樱木和其他湘北军团——就连流川枫都站在竹之阁门口观望而没有去呼呼大睡。

　　“小三没挨揍！泽北兄接受了我们赢山王的事实！不过泽北兄应该也没生病。”樱木的脑洞乱想力还是那么丰富。

　　“你这家伙！我说过不要叫我小三！”三井剑眉一竖。

　　“那叫你寿寿？”

　　“……你够了。”

　　我欣慰浅笑。瞧，三井和我一样，也拥有一群朋友和好队友。尤其同级的木暮是个拥有温暖内心的大好人，大家肯定都能在十天后，我意外离世的消息传来时，安慰他的。

　　我向每一个人握手告别。

　　“好了，篮板王樱木！但愿你们湘北明年也能同样出色。”我祝福道，走下楼梯再回头，朝大家挥挥手，冲流川枫说，“樱木加你，你们俩配合起来，就是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成效。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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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北和三井都要接受后续采访及学校活动，应该没时间关注我的动向。虽然三井每晚十点都会打电话过来，但我装得一切正常。

　　全国大赛后第三日，我正式退队，与堂本教练，山王的队友们告别，独自踏上了飞往美国父亲身边的旅途。

　　万幸在机场没发生我看到的未来碎片中，冲过来的三井与我拥抱的那一幕——

　　我清楚地瞄见穿着红黑外套的高个头男生在服务台前查找时，当机立断毅然转身进了安检。随后颓然坐在椅子上，呆望透明玻璃幕墙外的无垠蓝天。

　　不再见了，三井。对不起，答应过你的毕业旅行，我终究食言。

　　第五日，我注册成了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的新学生。同一天开始和NBA篮球队经理人积极接触。

　　第八天早上，单人宿舍里电话座机响个不停，是日本打来的跨洲电话——一看那号码，我没接。并加快了计划。

　　二十四小时内，他恐怕就会飞过来了，绝对不行。

　　当天中午我匆匆与纽约尼克斯队签订了一份为期两年的留学生打工合同。这两年他们负责接送我陪练球队，每周工作时间不超过十六小时。

　　揣着三万美金的定金，我直接买下学校即将退役的一架小型直升飞机。

　　一九九一年八月十五日，夜幕降临，这一晚月色蒙蒙，头顶繁星银河就像天方夜谭中一扇镶嵌满宝石的神秘宝藏大门，只待我轻触即开启。我义无反顾上了驾驶座，一人试飞。学校前驾驶员笑嘻嘻在地上看着，他根本不认为一个区区新来的东方少年有本事令它起飞。

　　众目睽睽下，直升机盘旋，稳当升高，飞远越过黑黝黝却又蒙着银沙的山麓——继续飞，足够远也足够高了，我看向东方的天际，现在的大洋彼岸，是晨曦，是三井起床，换上亚瑟士跑步鞋绕着海滨锻炼的时间，很快，新升的太阳将照耀镰仓海岸，将他的去路照得光明灿烂。

　　我怅然，不舍，又能怎样？

　　“载出吧。”

　　系统赠送服务。我的身体在发亮，空中顿时爆开一朵闪亮的焰火，照亮不知所措的那群人恐慌的瞳孔。

　　现有这幅人体躯壳在金属残骸坠落碰撞的掩护下，变为碎块洒落在方圆数公里，还有野兽出没的山麓，等同灰飞烟灭。我既不要难看的遗骸尸体徒留下，也不要被判定为失踪牵扯故人费心费力，这样，最好不过。

　　剩余的意识里，整个世界被压缩，变透明，扩展，空间时间变成了明晰可见的线构筑出图像，我经历的过去，我认识的人都成了连续的一幅幅画面，那么生动鲜明。升维引起光怪陆离的时空碰撞，所有画面像螺旋漩涡团团围住中央的主精神，我还可以看着三井投篮：他微微张着口，起跳停滞在空中，将球拨出，手势依旧完美。这一页呼啦啦飞过去，又是樱花树下花吹雪，灰蓝色衬衫的英气男生他低头轻抚我的唇与脸——花瓣落下，遮盖住我们，再被卷起却露出了某个疯狂又甜美的夜晚一角——我不忍目睹想闭上眼，却没了身体再也做不到。

　　终于，所有画面又开始立方式收缩折叠，露出宇宙无限浩瀚星空真容，所经历的时空最后也被压缩成闪闪发亮的一个光点。

　　我成功回归小行星，在精神体暂宿之地仰望星空。

　　——稳定载出，额外携带二元纪念品戒指一枚。系统报告道，欢迎回归，请问需要什么？

　　我需要——

　　一念动，一瞬间，迎接我归来的星球空间发生了改变，湛蓝色镰仓海岸，店铺林立商业街，熟悉的江之电红绿灯路口出现，今天的阳光真是生成得灿烂啊，都有一分刺眼。

　　光线立即调节变暗。

　　我看着带回来的戒指，命令根据低维度DNA谱重塑泽北荣治躯体，快速培养，我就是，想要这个。

　　基因螺旋链旋转着，细胞复制，胚胎出现。小行星缓慢自转不到一周，身体就像植物一样生长成熟可使用。

　　我迫不及待再次进入载体，立即重新把总冠军戒指套在手上，沉甸甸的手指带来些许欣慰感—-可还是不够，完全填补不了精神空洞枯燥无味。

　　再一眨眼，商业街顿时复活，路上人群来来往往，不远处湘北高校门口也涌出一批穿着校服的学生。

　　篮球馆里甚至传来有节奏的运球声。只是，我没有兴趣再走进去欣赏观摩这些立体幻影——

　　我慢慢地，抱紧自己双臂，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海边一幢公寓的顶层，良久良久，直至月朗星稀，海潮起落，远方灯塔的绿光旋转在海岸线上。公寓的灯也忽然亮起，窗明洁净，一副红黑色运动护膝像投篮正中篮筐一样，轻轻砸中大玻璃，再顺势掉落窗台。

　　我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因为明白，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精神力在自我安慰所营造的，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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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放心，还有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