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月下花前》蕤北

2、清官难断家务事 真假南柯梦黄粱

　　俗话说，饥时困，饱时闷，不饥不饱没精神。

　　十月的午后，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贾珊坐在朝南的阳台上，躺椅晃晃悠悠的。

　　随手拿了本边几上的书，翻开夹书签的那页，南柯梦。爷爷最近看这个？

　　页边还有一句手写的“真假南柯黄粱梦，一晌千载快恩仇”，是爷爷的笔迹。

　　爷爷向来喜欢武侠小说。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也常跟贾珊说，男儿当弯弓射月，醉卧沙场，岂不快哉，可惜……

　　可惜爷爷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不然，绝对也是一方豪侠。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忠义无双。

　　贾珊想着想着，随手把书盖在脸上，歪头躺着睡着了。

　　“贾珊！贾瑚！”

　　“瑚儿！珊儿！”

　　“快，找着了！在假山那边，快去回老爷太太！”

　　“瑚哥儿和珊姐儿在水里！快下去几个会水的丫鬟婆子！”

　　“小浪蹄子杵在这作甚？还不快叫小子们拿了老爷的帖子去请太医来！我的儿若有半点差池，拿你们统统打了板子发卖到腌臜窑子里。叫你们这辈子没脸再见老子娘！”

　　“回太太，大爷已经吐了污水了。这会子，老爷抱着到老太爷那里去了。太太，大姑娘和大爷吉人自有天相啊太太！”

　　贾珊越睡越觉得冷，并且手脚都不得动弹。一波一波的失重感，正觉得自己怕是靥着了，突然又是一阵模糊。只听得有杂乱不堪的声音，在自己附近吵吵嚷嚷。

　　身体极度不适，像是被人溺在水里。但是自己却越急越睁不开眼，是下雨了么。
　　贾珊？是叫她吗？老爷太太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楼下在拍电视剧？

　　突然觉得自己被拽了起来，好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空气冷飕飕的，层层叠叠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忍不住一激灵打了个哆嗦。

　　被人用厚被子裹住面朝下趴着，然后抠开她的嘴巴拍着后背。贾珊不由自主连吐几口有泥沙的冷水，才慢慢觉得可以睁开眼。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在阳台上睡觉？怎么突然就……

　　刺眼的阳光，照得贾珊试了好几次没睁开眼睛看自己是什么处境。

　　不过身体虚弱无力，又从水里被捞出来。气管呛了水火辣辣的说不出话，一个劲咳嗽。

　　周围人很多。大都是女人的声音，有年老的有年轻的，乱哄哄吵成一锅粥。

　　还有人在搓着她的手脚，大喊着快拿滚滚的姜茶来。

　　到处都不对劲。贾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眼一闭，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贾珊睁眼看了头顶的床帐子好一会儿，才咬咬牙伸出了手。

　　洁白、有点肉肉的，明显没长开的手，这不可能是自己。

　　自己已经二十五了。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返老还童。

　　扭头看四周，这月洞架子床的床板能看到的，是上好的黄花梨木。

　　床帐子是苏绣的海棠红薄绸，满绣彩线团花。灵芝云纹秋香色花边，挂着天水碧色的荷包。

　　荷包是缠枝莲暗纹织锦的。姜黄丝线流苏，荷包收口处是两个碧绿的玉珠。

　　若不是自己像网络流行小说上说的穿越了，就是疯了产生了幻觉。

　　贾珊狠狠闭了下眼，深呼吸一口气。没有丝毫这个身体的记忆，就这么突兀的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怕是要穿帮。

　　不知道会不会刚救活就被烧死。爷爷也没人照顾，不知道发现自己失踪会不会报警，自己的身体又怎么样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然后一个慌乱的少女声音“老爷太太！”贾珊把手缩回被子，闭上眼睛装睡，想先看看自己是何处境。

　　不管怎样，总要先活着才有回去的可能。

　　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说“先下去吧，看好院子。虽我本不该管这后宅之事，但若再有半点差错，珊姐儿求情也要发卖了你们。”

　　声音有些嘶哑，像是久未开口。

　　贾瑚却突然鼻子一酸。这人想必是这孩子的爹，自己自被救上来，从没开口说话。

　　他教训丫鬟却软硬兼施，卖自己好处，说是自己求的情。同时软中带硬，也让丫鬟不敢怠慢。

　　若是……若是自己的爸爸……也该是如此处处维护自己吧……

　　门扇开合的声音过后，贾珊听着两个脚步声走到了床前。

　　一个女声啜泣着，压抑着声音说“苦了你了……我的儿……”

　　刚才的男声略有些烦躁地说“莫哭了，你这般真真是叫我难做。我也想把珊姐儿接回去，可是老太太那边……”

　　女声咬牙切齿，恨恨地说“定是那贾王氏弄的鬼！她个活该剥皮点天灯的下作东西，还不就是见不得老太爷比起她的元春和珠儿，更喜欢咱们瑚哥儿和珊姐儿，怕老太爷日后……”

　　男声紧张地嘘了一声说“莫要说了，隔墙有耳。”

　　女人温暖细腻的手摸了摸贾珊的小脸。两人又唉声叹气几回，便退了出去。

　　贾珊却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嗡嗡作响，遍体生寒。

　　贾王氏、老太太、元春、珠儿、瑚哥儿，这不是红楼梦么。那自己是谁？

　　自己只记得原著里，贾家大老爷贾赦在贾琏之前，有过一个儿子叫贾瑚。只是年幼溺水夭折，却并不曾提过有嫡亲女儿。

　　并且红楼梦里贾家人做了不少自毁长城的缺德糊涂事，最终一朝天倾，落得个树倒猢狲散。

　　自己竟是穿越到了这样的地方。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