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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条舔狗 ...


  •   战野从监狱做出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整,狂风卷着怒雪,从天边纷扬裹盖的砸下来,战野手心捂着冻得发红的耳朵,站在漫天风雪铺成的甬道上,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巍峨的监狱,青灰色的砖头一砖一瓦的将里面的人与外面的人割裂开来,割裂成两个世界,然后墙那边的人,悻悻然的把墙里面的事情通过想象添油加醋的描绘出来。

      就是通过这样的调味品来度过那么漫长又令人作呕的时光。

      战野把手揣进兜里,迈开步子往学校走去。

      “跟我走吧。”

      河泽一把揪住了低着头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目的乱走的顾涸的棉袄领子,河泽像是扽着猫科动物的后颈皮一样扽着顾涸没有什么棉花两根手指一捏几乎就能碰到手指肚的衣领,顾涸被揪着领子,垂着头吸着鼻子跟着河泽。

      河泽一只手拽着单挎在肩上的书包,一只手揪着顾涸,迈开步子走到路口把顾涸塞进了一辆出租车,顾涸局促的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头几乎垂到了胸口,司机缓缓启动发动机,发出轰隆一声嗡鸣,顾涸受惊一般的闻声抖了一抖,双手绞在一起,不着痕迹的往着车门的方向躲了躲,河泽坐在右边靠车门的位置,抬眼看了一眼顾涸。

      顾涸与河泽四目相对的片刻抽搐了一下肩膀,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一动不敢再动,顾涸脸上还带着风干的眼泪的水痕,左眼眼角下一块乌青,破破烂烂的棉袄遮不住的脖子上还带着几条紫黑色的血檩子,司机疑惑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一大一小坐在后排,大的穿的溜光水滑,人五人六,小的穿的跟个捡破烂似的,邋里邋遢的坐在那,头发垂在脑门上,遮住眉毛和一半眼睛,更显得真个人窝窝囊囊的,没个正形。

      “哎?这不就是那个偷包子的那小偷吗?”

      司机仔细盯了一会顾涸,从那件破破烂烂极具辨识性的衣服上认出了顾涸,司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地中海的发型配着一件中年格子棉衫,眼珠子提溜溜一转,看了一眼顾涸,又看了一眼河泽,心中了然,手握方向盘嘴里咬着烟继续道

      “你俩是亲戚吧?你是不是就是老顾家那老闺女的那儿子?我跟你说,我跟你妈小学的时候还在一个小学做过同桌,一晃这么多年,她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妈也真是,从小就这样,谁劝都不听,主意正着呢,这不,你妈非得要养这小子吧?多个人多张嘴,你说你妈怎么就不看开点,攒着钱给你讨老婆多好,非要扯这费力不讨好的玩意儿?这样的回去就得多收拾,打几顿就知道听话了,现在这小孩啊,就是没打到身上,一个个都要爬到老子头上了......”

      顾涸一言不发的沉默着垂头坐着,河泽抬眼看从后视镜的反光中看了司机一眼

      “前面右转。”

      河泽拍了拍顾涸的手背,招呼顾涸下车,顾涸冷不丁的被河泽拍了一下,惊慌失措的抬眼去观察河泽的神色,而河泽却一只胳膊虚虚的罩着顾涸的肩膀,拉拢着顾涸往前方走,顾涸踉跄了一下紧忙跟着河泽的步子。

      河泽把顾涸带到了小区楼下的一个早点摊,早高峰刚刚过去,铺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大妈在数着零钱,而铺子里萦绕的那股包子的肉香却又迟迟不肯散去,顾涸进到温暖的小铺子里,浑身舒服的打了个寒颤,贪婪了吸了一口包子散发出的鲜美香气。

      顾涸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笼屉里白胖胖的肉包子,无意识的咽了口水。

      然后顾涸猛然想起河泽在他身边,又慌张的垂下头看着自己看不出颜色的棉鞋的鞋尖。

      河泽要了两屉小笼包,两碗小米粥,还有一碟花生牛肉酱,还有两碗大妈秘制的鸡蛋酱,鸡蛋酱上面是一层青色的小米椒,鸡蛋在下面卧成蜂窝状,拿筷子夹一点,油汪汪一片。

      “你不用这么怕我。”

      河泽笑着弹了顾涸一个脑瓜崩

      “先吃,吃完之后你跟我谈谈。”

      顾涸眼睛泛绿的伸手去抓笼屉上的包子,烫的手指通红也不松手,污渍和汗渍混合在一起的手心抓着包子就往嘴里塞,直到被烫的舌头发麻。

      顾涸又饿又怕,嘴里嚼着食物眼神不住的观察着河泽,等到河泽看上去要吃完的时候,顾涸紧忙放下手上咬了一半的包子,不敢再吃,河泽哭笑不得的抽出一张面巾纸擦去手上的油,又抽出一张纸巾给顾涸擦了擦嘴。

      顾涸跟着河泽顺着电梯上了楼,这栋房子河泽租的比较艰难,挨了房东劈头盖脸一顿骂,所以河泽对这栋房子的感情就颇为深刻,河泽推开门,把顾涸领进去,顾涸就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河泽。

      河泽叹了口气,把顾涸领到沙发上,顾涸就膝盖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头压的低低的,河泽把大衣脱了搭在衣架上,转过头刚要坐下就听顾涸终于狠了狠心,咬着嘴唇哀声道

      “钱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给您的,求您了,别告诉哥哥行吗?我我不知道您认识哥哥的,我要是知道,不会,真的不会偷您的钱的,钱都被姑姑拿走了,我现在还不了您,但是以后,以后我会想办法......”

      顾涸一直低着头,直到这句话完整的说完,才终于鼓起一点勇气小心的去观察河泽的面部表情,河泽叹了口气,站起来把右手搭在了顾涸的头顶上

      “别人拿算偷,你又不是外人,你看,你是战野弟弟对吧,战野现在又是我弟弟,那,四舍五入,你不就相当于是我弟弟了?好了,我不跟战野说,也不催你还钱,我可以等,等到你以后毕业了赚钱了再补给我,双倍赔给我怎么样?”

      河泽说完,顾涸死水一样沉寂寂的眼睛里终于映进了几丝星光,顾涸喜极不可置信的涨红了脸,蚊子一样的声音反问

      “真的吗?”

      “嗯。拉钩上吊。”

      河泽蹲下来,认认真真的要去跟顾涸拉钩,顾涸愣愣的看着河泽,河泽才想起来,顾涸虽然看上去比八岁的江小鹏高不了多少,但是从战野那听说,顾涸似乎也有十一二岁了,但是河泽还是强行了跟顾涸拉了个钩。

      “衣服脱下来,去洗个澡吧,然后你先住在这,今天晚上放学,我跟你野哥哥一起回来看你。”

      河泽说完就去浴室准备点热水器,顾涸三下五除二就把棉衣棉裤脱了下来,带着嗖味的一副箍在身上着实难受,屋子又热,顾涸脱的飞快,只剩下一套秋裤秋衣在站在浴室外面,顾涸安安静静的等着,河泽在浴室里一顿操作之后诧异的从浴室里走出来

      “操,热水器不亮了,我给你野哥哥发个短信咨询一下后续的维修护理工作。”

      战野刚到班级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班级气氛的明显不对,战野刚刚坐下,原本看见他就恨不得离他保持十米远距里的班级同学,纷纷以一种愤恨的,愤世嫉俗的眼光盯着他,后排一众人目光闪烁的看着他,欲言又止,欲语还休,就差天凉好个秋。

      最后张远还是在良心的呼唤下硬着头皮走到了战野的桌子前,战野大衣上还粘着雪水,张铿锵有力的站在战野的面前,眼神雪亮,在众人的崇敬的目光下,张远深呼了一口气,然后

      “那个,野哥,也没什么事,我其实就是,就是想问问,您今天迟到是不是有什么事......咱们都是兄弟,野哥你要是有什么事,只要你一句话,我张远一定......”

      那一片崇敬的目光纷纷变为无声的谴责,张远在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决定重于泰山,为了人民英勇就义,于是张远在战野看智障一样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还有,野哥,就是那个,您知道泽哥在哪吗......您别误会,就是那个,今天您没来吧,泽哥也没来,不是野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什么意思呢,我的意思就是吧,您看,您没来,泽哥也没来,您和泽哥又是同桌,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你们同桌青深,您没准知道泽哥在哪是不是?”

      “.......”

      众人纷纷再次像张远这条舔狗投入无声的谴责。

      战野心想这我还真不知道,刚要开口,手机里叮一声短信,战野低头就看见发件人:河泽

      内容:兄弟!我家热水器罢工了!怎么摁都不亮!我该怎么办!我要去借把工具把它拆开吗?工具去哪里可以借?或者我该去哪找修热水器的人?我看楼道里只贴了疏通下水道?还有开锁?

      战野了然了然

      :你把电闸拉开试试。

      半分钟之后,战野看见河泽的回信

      :大恩不言谢!

  • 作者有话要说:  能看到这的姐妹对我应该就是真爱了 四舍五入可以直接结婚的那种了 [【老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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