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炮|致我眼中最闪亮的你》黄绒毛

15、圣诞（2）

　　我站在排练室的门口，却久久不忍心推门进去。

　　我一贯觉得美琴是个活泼的跳脱的女生，就算是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会忍不住高兴地蹦跶一下或是远远地蹲下来偷窥猫咪，就算是泡在浴缸里也不绝不会安安分分的发呆，非得折腾出几个小小的玩偶闹一闹，若是美琴拉的琴声，大约是又欢快又明亮，像金色的星星一样blingbling。

　　但是当那弓长长的缓缓地划过颤动的琴弦，仿佛凤穿过寂静的树林，不见风行，却见万千叶落，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悠扬而婉转的一声长叹，气息绵延不绝绕梁三尺。美琴闭着眼睛，任由刘海在额前随意的摇晃，手臂莹白如玉，稳稳地持着弓，滑出一串饱满的音符，叫人不禁屏住了呼吸，只沉浸在扑面涌来的声海中，不知身处何时何地，只是想一直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那琴声的尽头。

　　对，直到那琴声的尽头，在美琴终于划出一个长音结束了乐章，我急急忙忙的推门进去，仿佛错过了这个时机便再也鼓不起勇气打断她。美琴抬眼瞧见我，高高兴兴的招呼：“樱子你来啦。”

　　熟悉的语调和声音把我从刚刚的忘我的沉浸中拖了出来，我缓缓呼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刚无意识的憋气了多久，我由衷的赞叹道：“御坂同学拉得真好。”

　　“啊哈哈哈……”美琴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樱子也来弹吧，我有听说你的钢琴还获得过金奖的哦!”

　　可是奖项不过是人评判的而已，演奏有哪里有什么高下之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美琴的琴声早就跳出技巧的范畴，在琴弦之上拿音符编织了一个世界。

　　“刚刚那个曲子……”我犹豫了一下：“我没有听过……”

　　“啊，”美琴继续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我刚刚为了热手，即兴拉了一段，不是什么成曲。”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才没有很失礼的把下巴砸到地上。

　　打开琴盖的时候，我既吃惊又好笑的发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有多久没有在弹琴之前这样紧张了呢？

　　我悄悄地在视野里看了看认真的美琴，深吸一口气，郑重的抬起手，任由黑白琴键带着指尖去音符流淌之处。

　　至少这次，要拿出百分百的努力。

　　要让美琴在那万众瞩目下，如我视野里一样，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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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边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学姐轻柔的把头发梳顺，一边悄悄注视着隔壁化妆间的美琴，一边把视野放在一楼大厅的舞台上，看着一个个姣好的身姿在雪白的聚光灯下翩然起舞，还有那三位果真毫无表情的上层领导，倘若不是我能看见他们身体里切切实实留着的鲜血，怕是要以为是三个程序控制的机器人。

　　不过学园都市里的机器人应当早就能够做出相当程度上精妙的仿真表情了，上个月各个学区还统一发放了一批社会实践的AI们，除了我和其他相关的能力者，可能还真没几个能瞧出来他们真实身份的。

　　还有一个十分活跃的机器人积极地向美琴问路。美琴在耐心的给她解答以后，忍不住主动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我想美琴应该早就洞悉了她的身体结构，并且在那一瞬间盗取了一大批数据流。学园都市的确是在科技上领先外界几十年，但想要做到叫美琴看不出的地步……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怕是我这辈子都看不着了。

　　身后的学姐搭话道：“真好呢，樱子你一点都不紧张，想当年我登台的时候可是紧张到不行。”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笑容，说道：“可能是圣诞节的缘故吧。”

　　在美琴听过我的琴声以后，我委实不会再惧怕在任何人面前演奏。

　　而且，和美琴一起上台，总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她总是能设法让周围的人都放松下来，只要看着她的背影，就仿佛在无声的说，没关系的，一切有我。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去看美琴，她换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裙，纹路从裙角蔓延向上，简约而大气，收腰的设计给美琴平添了几分柔弱和妩媚，却又被她自身骨子里的爽朗和英气压制的恰到好处。她只是随随便便的站着，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人群的焦点，旋转迸射的金色的光芒层层拥护着洁白的身影。那一刻美琴像个从天而降的天使，却带着女神睥睨众生的气场。

　　“要上场了哦！”学姐看了看表，拍了拍我的肩，把我的视野从美琴那里拉回现实，我眨眨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隔壁起身的美琴，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少见的斗志昂扬起来，大幅度的点点头：“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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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镇定的打开琴盖，轻轻地提手，落下，侧过头等待美琴给我最终的确认。

　　美琴站在耀眼的聚光灯下，修长的身影被拉长成无数个浅薄的影子映在光洁的舞台上，弓在弦上，却迟迟不发，只是耐心的等待着，我却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

　　出于严格的纪律和极高的素质，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依旧沉稳安静，但不安的晃动开始逐渐扩散，后台的老师焦急的越过钢琴看向我，夸张的比划着示意我开始。

　　可是并不是由我来开始，第一声吊起的高音由美琴拉响，没有美琴轻轻地点头确认，断没有我自己先自顾自开始的道理。

　　我不由得忐忑起来，美琴的背影坚定而优雅，唯有金色的光芒加速旋转，我困惑的看着光芒尖锐的指向，却突然意识到那闪耀的尖端面对我。

　　我……做错什么了吗？

　　美琴深吸一口气，仿佛放弃了什么等待的事物，回过头冲我轻松的一笑，我本以为乐曲就此开始，却没想青色的电流从美琴的头顶“啪”的炸开，舞台上所有的灯光齐齐的闪烁了两下，然后全部熄灭。

　　美琴这是……

　　在视野中清晰地看到美琴身上的光芒陡然大盛，整个舞台上上下下所有的灯光仪器音响设备在那电流炸开的一瞬间统统臣服在美琴对电力的绝对控制下。

　　整个舞台内内外外都附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嗒”的一声轻响，美琴头顶的一盏白色的小灯悠悠亮起，她转过身面对我，缓缓地点头，长弓悠扬的拉响，如瀑的旋律从弦上滑出。

　　我下意识的抬起手，钢琴独有的音色严丝合缝的扣上，颗颗音符圆润的落在指尖，跳动的铺平了前方的路。

　　“嗒嗒嗒”一盏一盏的灯接着亮起，照亮的是美琴与我之间的路，美琴抬脚，一步步向我走来，令人炫目的白光映在暗纹长裙上，夺目的光芒落在眼底，我忍不住为之侧目，愣愣的看着温柔如水的微笑着的她。

　　最后一盏灯在我头顶亮起，周围环绕一圈的暖光轻柔的伏在琴端，巨大的聚光灯将黑色的三角照的通透，八十八个琴键闪烁出令人心醉的光芒，美琴站在我的身侧，一挥手，便是最高潮的篇章。

　　手指灵动的仿佛不像是自己的，万物沉醉在跳跃的音符中，身心浸在琴键里，周围明亮的仿佛白昼，金色的光芒环绕着我，像是仙境，又像是天堂。

　　我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美琴的用意。

　　她在等光，在固执的等我头上的灯光亮起。

　　可我本身就是作为配乐陪衬在舞台上，焦点是美琴，也只有美琴，献给高管的压轴表演是美琴的演奏，展示给学园都市的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超能力者，无论多少学妹会在街头认出我，无论多少人同样对大能力者抱有向往，无论那个最强视图者的称号被多少同类型的能力者艳羡。

　　当美琴出场的时候，本该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但她却不愿意，但她却控制了整个舞台的灯光，就为了点亮我头顶的这一盏。

　　我沉醉在围绕着我的金色光芒中，心里温暖的像是盛夏明媚的正午，比不得艳丽殷红的繁花似锦，却茂盛葱郁如百年老树抽新枝。

　　一曲毕，海潮般的掌声响起，美琴伸手拉起我，同我一起深深鞠躬。

　　那一刻我想的是，我怕再也遇不到这样温柔的人。

　　以及，我究竟做了多好的事，才能与美琴同寝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