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郭与往昔》谁家小师妹

27、逃避

　　高中的校区离玫瑰园很远，很自然地，我选择了住校。除了晚自习放学之后太晚回来不方便之外，另外一个原因是，我想试试在德云社之外一个人生活的话，能不能和别人好好相处。

　　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的，而且也有公用的电话，但临走之前，郭麒麟还是塞了部新手机给我，还嘱咐我最多两天就得打一次电话回家，就算没有太多时间，睡觉之前说声晚安也可以。

　　郭麒麟的私心我大概知道，郭叔和王姨都很忙，即便我打过去也不一定能接我电话，所以郭麒麟的嘱咐，是让我给他打电话而已。

　　那年智能手机还没有太流行，况且大一点的藏起来不很方便，我用的是个滑盖的按键手机，上面有两排来电的时候会一闪一闪的彩色灯。规定当然是不允许把手机带到教室的，但是大家好像都带着，也互相瞒着，老师也不会刻意去查，算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江绪爻，也有手机。

　　高中迅速密集起来的课程，周围熟悉的陌生的人，讲课或好或坏的老师，听或听不懂的课，需要我适应的东西太多太多。但那段时间，却是我和江绪爻联系最密切的一段时间。

　　我在四楼，江绪爻在二楼，没有重合的老师，没有重合的体育课，我和他基本上见不到面，只是在大课间大家都去操场上集合的时候，我有时能远远地看见他，跟他打个招呼。即便如此，他的大部分生活，我却是知道的。

　　自习课的时候，偷偷打开手机，瞄一眼信息，就能看到江绪爻发过来的碎碎念。今天什么老师又拖堂了，谁下课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啦，还有零零碎碎啰啰嗦嗦的许许多多。我曾跟江绪爻说不需要他汇报给我什么，但他总是隔几天又恢复了原样。

　　或者，我还能从老师那里听到他的消息，关于他成绩好，高二有可能会被分到实验班这个消息。

　　都怪手机这个东西，我那段时间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不怎么好。

　　郭麒麟的电话总是会在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准时打来，平时在家都聊不了那么多的我们，往往在电话里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一点都不遵守承诺，他明明说如果没时间只说个晚安也是可以的，但每次都会以种种理由拖延时间。

　　我羡慕郭麒麟在外面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经历的种种事情，走过的许多的地方，但总是觉得，若是自己不好好学习，以后怕不是没有这样的资本到处走。我给自己的最终退路，就是不依靠郭叔，也能自己生活。起码大学，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

　　跟郭麒麟打电话是在阳台上，并且会关上阳台的门，怕在宿舍影响其他人。其实我有一点私心，站在我们的阳台上看对面，正好能看到江绪爻的宿舍，远远地灯光，能看到江绪爻站在阳台的人影。

　　“等了很久吗？”

　　挂了郭麒麟的电话，我会给江绪爻打过去，我知道他在等着我的电话。

　　“也没有太久。”

　　“我今天又听到我们班主任跟你们班主任在聊你了。”

　　“聊什么？”

　　“说你高二可能会去实验班。”鬼使神差，我竟然有点嫉妒江绪爻，也可能是觉得江绪爻变成了那个我也许会抓不住的存在，一种不安全的感觉，“说你学习好。”

　　“不会吧。”江绪爻的语气好像很平淡，“没有你那本笔记，我可能连这所高中都进不来。”

　　“少来，你本来就挺聪明的。”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那本笔记最多算是顺水推舟，要是你自己不想学，我也救不了你。”

　　“高二，你能不能跟我一个班？”

　　江绪爻冷不丁跟我说了这么句话，我有慌乱：“这……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分到一个班，随即的我也不能控制。”

　　“宁文轩，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江绪爻好像有点生气，语气加重了，能听到一声叹气，然后放缓了语速，“我当初为什么努力要考上这所高中，你能不能为了满足我这一点小小的愿望，稍微努力一下？”

　　“你是说，实验班？”

　　“我在奋力向着你的方向奔跑，却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希望能陪在你身边，你知不知道就这一栋楼的距离，我恨不能飞过去见你。”

　　“江绪爻，我没有那么好，我觉得现在的我，做不到了。”

　　挂了电话，我久久站在阳台上，盯着对面的窗口，看着那个黑色的影子，看着他最终离开阳台回到了宿舍里。

　　躺在床上，我很久都没有睡着。江绪爻的话带着那么浓烈的侵略性和压迫性，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在之前从未想到，江绪爻的这些努力，竟然只是为了跟我在同一个班，可我离他的梦想，却越来越远了。

　　江绪爻，我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我没办法想象出一个为了别人而努力的我，我总是在把自己裹在一个最舒适的圈子里，好像不付出什么，不做那些不确定的事情，就不会有失望，也不会让别人失望。包括郭麒麟，我也不敢给他什么承诺。我怕某天的不得已，我会离开。

　　“对不起，我昨天说的话太重了。”

　　江绪爻第二天发来的短信，却让我更迫切地想要躲开他。我惧怕这种压迫性，惧怕知道他想要什么，也怕自己沾到了这一点甜头就再也离不开，再也无法承受那种谁也没有的苦日子。

　　就算我身边有再多的人，他们都是我的阳光，也总有一天会是阴天。在接受了长时间的晴天之后，我就会承受不了阴天。

　　“江绪爻，我们只是朋友罢了。”

　　这条短信发自我离开学校之前，那时离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还有两个星期。我去医务室要来了张手写病例，向老师写了请假条，要求回家歇着，在学校待不下去了。

　　把手机关闭不想再接收江绪爻消息的我，在回家途中萌生了别的想法。或许，这是一个逃避的最佳方式。

　　“郭叔，我想学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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