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腻牙棠

8、08_食谱

　　季峰接起电话：“这次是让我挑什么？”
　　“没……你来下小区门口。我买的有点多，这边不能停车，我一个人拿不过来。”
　　季峰只当隋小骏夸大，到约定地一看，超市最大号袋子有五六个，在地上码得整整齐齐，旁边隋小骏正和保安保证很快就把车开走。
　　“你看，我朋友这不来了吗！”
　　季峰哭笑不得：“你这是来我家吃饭，还是来我家开派对？”
　　幸好大多数都是红酒和肉，方便冷藏，季峰又从物业那里借了辆推车，才把食材运走。
　　到了季峰家，厨房门关着还是闻到了香味。金毛后肢着地，趴在厨房外挠门，季峰呵斥一声，把它牵去了卫生间。
　　“关起来不好吧？”隋小骏有些心疼金毛。
　　“它吃的我单独做，就是之前把它宠坏了才这么闹。”
　　隋小骏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味，信步往厨房一看，工作台上摆满碗碟，燃气灶上的蒸锅咕嘟嘟冒着热气。
　　“还没见着菜呢就做啊。”同小区房间布局一样，隋小骏习惯性地扒在厨房门框上，回头调侃。
　　季峰正检查他采购的“年货”，下意识就回了：“你爱吃的不就那几样，先弄好一会上桌快……”
　　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默契地噤了声。
　　几秒后，季峰才指了指：“……厨房油烟大，别把衣服靠脏了。”
　　“哦哦。”隋小骏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悻悻走出厨房，正好看到一旁椅子上的围裙，“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茶几上有水果零食，你看会儿电视，一个小时后就可以吃饭了。”
　　“好。”

　　隋小骏慢条斯理地剥着香蕉，电视播得啥根本没注意，满脑子都是季峰刚刚说的“你爱吃的不就那几样”。
　　他果真还是记得自己的，邀请来他家吃饭是故意的吧？这是不是代表他们真有可能。
　　还有……
　　靠！这不会是？
　　隋小骏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厨房门同时开了，肉香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管他可能不可能，吃才是最重要的。
　　“你做了烧肉？！”隋小骏走到桌前时，季峰也把海碗放到了桌面上。
　　比脸大的碗里，堆满了三毫米厚、肥瘦相间的方形五花肉，蒸热后瘦肉不柴纹理分明，肥肉不腻Q弹粘口，浇过酱油汁、香油和料酒，肉泛着神圣的油光，最上面还撒着零零碎碎的葱花，和隋小骏记忆中过年必备美食一模一样。
　　只能看不能吃简直是煎熬，幸好身边的人顺手递上了筷子，然后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了醋碟：“好吃吗？”
　　大快朵颐的隋小骏嘴里被塞得满满的，闭着眼餍足地吞下，长舒一口气回味过后，眼睛弯弯地看向季峰：“烧肉你都会做，可以啊，季大厨！”
　　“很久没吃了吗？”
　　隋小骏的筷子顿住了：“嗯。”
　　季峰犹豫再三，问道：“那之后就没回过家？”
　　隋小骏点了点头。
　　季峰的胳膊伸出，又缓缓放下，推了推烧肉碗：“……你先吃这个，也别吃太多，其他菜很快就好。”
　　依照电话里季峰信誓旦旦的口气，隋小骏以为他会的是高档菜谱，可端上桌后，才给了他真正的惊喜——都是他小时候爱吃的家常菜。
　　鱼头豆腐汤、糖醋排骨、西葫芦鸡蛋、四喜丸子……好几道明显不是用他买的食材做的。
　　“你早有准备啊。”隋小骏吃得满嘴油光，家里做的菜可比外卖好吃多了。
　　“知道你不会买，可没想到你买那么多……”季峰筷子动得不多，他专注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隋小骏，“光我吃估计得吃到夏天，谁买的谁解决，以后带午饭去公司吧？”
　　隋小骏咬着筷子抬头，这么多年不见，季峰更成熟了。和自己一样，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比记忆中黑了不少，年轻时还有刘海的发型现在也剃成了干净利落的平寸。
　　“你什么时候搬来的？”隋小骏终于问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