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江又

16、第十六章

　　到了咖啡店，晟瀚招呼王浩坐下:“你先在这儿坐着，等下我叫你走，你就到外边等我。”
　　王浩更加不解了:“为什么啊？晟副，你不会是真的要……”
　　晟瀚皱了皱眉:“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你这人思想不大对劲啊。”
　　王浩:“……”
　　过了一会儿，白梦雪到了。她穿了一条淡黄色的绒裙，头发散披着。晟瀚凭借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她化了眼妆。她显然也看到了晟瀚他们，径直向他们走过去。
　　“你好。”王浩拘谨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白梦雪微笑着说:“你好。”
　　晟瀚对她道:“坐吧，别客气。你想喝点什么”
　　白梦雪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斟酌道:“一杯拿铁吧。”
　　晟瀚点点头，在桌子下面戳了一把王浩:“你去点。”
　　王浩一头雾水，心道:“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支走了王浩，晟瀚如释重负般的将后背靠在座位上，对白梦雪笑了笑:“咱们赶紧聊聊，不然等下他回来了就得公事公办了。”
　　白梦雪抿唇笑了笑，问道:“你们找我来是干什么的不可能单纯地想请我喝杯咖啡吧。”
　　晟瀚说道:“当然，先不说这个。对了，你还没回学校吗”
　　白梦雪道:“我跟学校请了一个长期事假。因为我们家情况比较特殊，妈妈除了我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亲人，她的丧事都基本上是我在操办。”
　　晟瀚皱起眉道:“你一个小姑娘，能行吗？”
　　白梦雪点点头:“嗯，没有办法啊，只能自己来。”
　　晟瀚露出一个心疼的表情:“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
　　白梦雪笑了笑:“太麻烦你了。”
　　晟瀚笑道:“应该的。”
　　王浩点完咖啡回来，两人赶紧收敛了笑容，晟瀚对他道:“坐吧。对了，你不是说要问小雪几个问题吗”
　　王浩硬着头皮答道:“嗯。”
　　白梦雪问道:“什么问题”
　　王浩支支吾吾:“我想问一下，你母亲，呃，平时，嗯，有没有跟别人闹过什么矛盾？”
　　白梦雪皱眉道:“基本上没有，她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这个我不是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吗”
　　王浩如坐针毡:“呃，这个……”
　　晟瀚摆摆手:“算了算了，别问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事吗你先走吧。”
　　王浩手忙脚乱地离开了，临走前给了晟瀚一个哀怨眼神。
　　晟瀚安慰白梦雪道:“不用管他。”
　　白梦雪点点头，勉强笑笑:“没事。”
　　服务员把白梦雪点的拿铁送到座位上，晟瀚把咖啡向她推过去:“你喝吧。”
　　白梦雪没急着喝咖啡，而是掏出手机对着咖啡上漂浮的心形拉花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照，她问晟瀚道:“你不喝一杯吗”
　　晟瀚笑了笑:“我体质特殊，喝了晚上睡不着觉。”
　　心里想的是:公费有限，要省着点用。
　　白梦雪呷了一口咖啡，笑了笑:“晟警官，老实说吧，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晟瀚笑着说道:“别叫我晟警官，叫晟哥就行。”
　　白梦雪笑着把头发拂到耳后:“别转移话题，晟哥。”
　　晟瀚耸耸肩:“男性请女孩子喝咖啡一定得有理由吗”
　　白梦雪捂着嘴笑，白皙的手指与黑色的长发相得益彰。晟瀚默默地移开眼，心道:这个任务太考验人了。
　　白梦雪用小指转着咖啡杯，低眉垂眼地笑着说:“晟哥，你今年多少岁啊？”
　　晟瀚眼睛都不眨一下:“二十六。”
　　嗯，就当借用一下叶清回的岁数。
　　白梦雪掰着指头算到:“我今年二十一岁，你比我大五岁哎。”
　　晟瀚有点后悔没说二十五岁。
　　白梦雪继续问道:“晟哥，那你有女朋友吗”
　　晟瀚摇摇头:“咱们当警察的，能接触的人除了同事就是犯人，哪来的机会认识姑娘啊？”
　　白梦雪低着头喝了一小口咖啡，抬头对晟瀚道:“晟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特别凶，特别不近人情。”
　　晟瀚笑着说:“没办法啊，工作需要。其实我吧，特别温柔。”
　　白梦雪嫣然含笑道:“也不害臊。”
　　晟瀚的内心:“其实我挺害臊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想起今天自己来的真实目的，对白梦雪道:“抱歉啊，刚认识你的时候，对你有一些误会，可能也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白梦雪用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动着，说道:“没关系，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晟哥，当时我刚知道我妈妈出事的时候，我正在上课。当时我就觉得腿一软，连坐都坐不稳了。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了，我真的只剩我自己了。”
　　晟瀚突然有点心疼她，便宽慰她道:“没事的，会好起来的。你要是心里装着什么东西，可以跟我讲，别把自己憋坏了。”
　　白梦雪轻轻地笑了笑，说道:“谢谢你。”
　　晟瀚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其实我也很脆弱，很容易怀疑自己。不过不用怕，说出来就好了，至少心里会舒服一点。”
　　白梦雪犹豫了，握着勺子的手指上被压出了几道细纹。
　　晟瀚继续用眼睛向她放电，几乎要将她看穿:“小雪，我一直觉得你很压抑。如果我看错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如果我说对了，告诉我你怎么了，好吗？”
　　白梦雪更加用力地捏紧了勺柄，埋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晟瀚站起身来，从她的对面绕到旁边，把自己的手轻轻地覆上她的手，低声说:“没事的，晟哥会帮你的。”
　　白梦雪拉住他的手，抬眸看向他:“晟哥，你能保证不告诉别人吗”
　　晟瀚坚定地点头道:“嗯。”
　　内心:“这个可说不好。”
　　白梦雪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纠结着如何开口。晟瀚在她身旁的座位坐下，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白梦雪突然端起咖啡猛灌了一口，一杯咖啡顷刻便见了底。
　　晟瀚愣住了。
　　白梦雪释怀般的笑笑，说道:“其实我不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我知道。”
　　晟瀚皱了皱眉，并未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白梦雪顿了顿，说道:“我一直跟我妈妈没什么感情，也比较叛逆。”
　　晟瀚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所以那三百万，”白梦雪偏着头说道，“其实是为了满足我的安全感。”
　　晟瀚点点头道:“我可以理解的。”
　　白梦雪笑了笑:“谢谢。”
　　晟瀚内心:“所以这就完了？”
　　白梦雪从包里翻出手机，按开屏幕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也不早了，晟警官你应该还要上班吧，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晟瀚晃神道:“那行吧，再见。”
　　白梦雪起身冲晟瀚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咖啡，后会有期。”
　　望着白梦雪款款离去的背影，晟瀚若有所思。
　　所以她是发觉了发现自己是在试探她，所以才会突然变得疏远客套。晟瀚想到。没办法，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但白梦雪就是给他一种感觉，这个女孩儿没有说实话，但也绝不可能是那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晟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哭得泪眼朦胧，活脱脱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后来，她在处理母亲的案子时态度强硬，只要求赔款还阻拦案件侦破，给人一种这姑娘狼心狗肺的感觉。而刚才，在他费尽心机的勾引下，她终于卸下了对他身为警察的警惕心，而对他产生一种类似哥哥的依恋。结果正当她打算对晟瀚“一诉衷肠”的时候，她又如梦初醒般的恢复了最初的警惕。
　　这个人真的不简单。晟瀚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