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红龙女巫》云飞鸟

3、神殿

　　巴拉斯今年15岁，父母双亡，由爷爷抚养长大。几年前爷爷去世了，他自12岁起，做了水手讨生活。说起来寥寥几字，其中艰辛可想而知。虽过得不容易，巴拉斯却生就了一副乐观的个性，他做事勤快，说话常带着笑容。

　　“我们拿奥城的人做一件事前，一定先来神殿献祭祷告。” 他领着艾莉走在山间小路上，带着骄傲的神情说，“神灵赐予我们食物和洁净的水源，给予我们阳光照耀和肥沃的土地，是万事万物的主人。我们城中大小事件，祭司神官们都会卜问神灵。“ 他笑得腼腆，”等会儿，我们见到莱西，让她给你详细介绍介绍。”

　　莱西自小和巴拉斯一起长大。她的父母也很早去世了，莱西由巴拉斯的爷爷带回家来和他们一起生活。自从有记忆开始，他们几乎每日都在一起。直到几年前，莱西通过选拔，进入神殿学习，成为了一名见习神官，而巴拉斯做了水手，常常出海，从此一月难以见上一面。每次回到拿奥城后，巴拉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莱西。

　　这些天来，在船上两人闲聊时，巴拉斯告诉艾莉许多，也总是谈到莱西。

　　“嗯！” 艾莉对拿奥城的神殿十分好奇，巴拉斯要来看望莱西，两人很快便决定一起来拜访神殿。

　　他们绕山而行，走了许久。沿途不少虔诚的信徒行色匆匆。

　　刚刚从城中高地看到过的神殿，现下在眼前出现，艾莉只是站着那里，便觉着被一股威严夹裹，说不出话来。在高耸的建筑衬托下，人仿佛渺小蚂蚁，心生一股冲动，要匍伏于前。

　　与中土大陆的圣殿墙面，惯用复杂雕花不同，拿奥城的神殿墙面雪白平整，只用红宝石碎片贴出一些纹样。烈日当空，白色墙面反射强烈阳光，其中又夹杂着殷红的宝石之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走过的人们自自然然低头，绝不贸然仰视。

　　回头看去，整片蔚蓝大海展现在眼前。大海明晃晃地抖动，远处的群山泛着淡淡的青色，群山之中，散落着鳞次栉比的城市。

　　大理石砌成的广场上扬着黄土，前来拜祭的人们，依次肃穆地走进圣坛。

　　偶尔听见几声蝉鸣，还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除此之外，便只有大海的潮声。

　　巴拉斯笑嘻嘻的，拉过身边一位神官低声问到：“神官大人。我想找一位见习神官，莱西，您认不认识？麻烦您带个路。”

　　神官似乎不太高兴被打扰，但还是带领巴拉斯和艾莉进了内殿庭院，并嘱咐他们在长廊入口处等待。。

　　长廊左边有一个大花园。绿茵茵的草坪，几条石子小路将花园平分成几块。正中一座喷泉，每个交叉路口都立着雕像。茂盛的树木被修成了整齐方块，密密连成片，花圃里白色玫瑰怒放，几树石榴花肆意生长，吐着火红芯子。

　　等待了一会儿，从长廊另一头，走来一个身影。

　　是一个小姑娘。差不多十五六岁年纪，身材修长。她穿着白色亚麻长袍，面目清秀，褐色长发绑成神官式样。和跳脱的艾莉不同，莱西带着沉静的气息，她步履缓缓，慢慢地走过来。

　　“巴拉斯，你回来了。” 莱西声音软软的，十分温柔。

　　“过得好么？” 巴拉斯高兴极了，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

　　莱西有点赧然，但也没有推开。

　　艾莉站在一边咳了一声，取笑的看着他俩。

　　巴拉斯放开莱西，脸上带着一点红晕。

　　“莱西，这是船上认识的新朋友。艾莉，来自圣安斯。”

　　“你好，我是莱西。” 莱西直直看着前方，向艾莉伸出手，然后停在半空中。美丽的鸽灰色眼睛一动不动，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

　　艾莉这才发现，她是位盲人，连忙伸出手握了握，“你好，莱西。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来自圣安斯的艾莉。”

　　“我听说过圣安斯，位于大陆南端，是一个著名的港口城市，同时还是富足的小国泽兰国的首都。泽兰国以发达的贸易闻名。对了，还盛产美人。” 莱西微笑着说。

　　作为见习神官，了解世界，学习各类书籍，都是必要功课。莱西虽然眼盲，但记忆力惊人，过耳不忘。巴拉斯每次出海回来都会来找她聊天，去过些什么地方，遇到过哪些有趣的事，都会说给她听。日久天长，莱西像环游过世界一样。

　　“因为红龙女巫之事，拿奥城来了好几波人，听神官们讨论说，将要不太平了。” 莱西认真地叮嘱，“最近，不要出海。前些日子，大祭司曾占卜过，西北方向可能会有异动。那个方向上……”

　　他们三人正说着，莱西突然神色一变，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长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艾莉心下诧异，这样细微遥远的动静，她竟然能察觉。

　　远远，只见大祭司和一位年轻人走来。大祭司一身白色长袍，胸前垂着长长的宽金链，上挂鸽蛋般大小的石榴石和紫水晶吊坠。

　　大祭司，就称为大祭司。成为大祭司的那一刻起，曾经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这一位，担任大祭司已经有60年的时间，她的白发垂到脚边，面目雌雄莫辨。大概从60年前起，她的相貌便没有怎么改变过，一直是50岁左右的样子。

　　对拿奥城的城民来说，大祭司是太阳神在世间的代言人。不仅掌管祭祀活动，还与长老议会一同参与城邦管理。除此之外，最重大的一项使命，便是卜问神灵。

　　艾莉想起船上听到的传言。大祭司做了幻梦，郝恩族的古道即将重见天日。尘封了5个世纪的翡翠森林即将开启……

　　她不由仔仔细细地看一看大祭司的脸。

　　出乎意料，大祭司身边站着一位熟人——她和巴拉斯在满天星号上见过的那位年轻剑士。

　　年轻剑士看到艾莉和巴拉斯，挑挑眉，没有说话。看样子，他下船后，就直接来太阳神殿找大祭司了。

　　他果然是为了翡翠森林和红龙女巫而来。

　　走到走廊入口，大祭司停下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莱西和巴拉斯。

　　莱西和巴拉斯恭敬地给大祭司行礼，艾莉也跟着照做了一遍。做完后，她四处张望了下，并没有见到那位跟着的精灵。也是。精灵不喜欢到人类的神殿拜访，肯定是藏在别的地方了。

　　“巴拉斯。” 大祭司念到巴拉斯的名字。

　　艾莉有些惊讶。看来大祭司和巴拉斯有些渊源。

　　“大祭司大人。” 巴拉斯恭恭敬敬再行了一次礼。

　　“一晃过去那么多年了。你的爷爷要是能见到你如今的样子，一定很是欣慰。” 大祭司满脸慈爱地注视着他。

　　巴拉斯有些不自在，只是笑了一笑，点点头。

　　大祭司没有再说什么，她神色复杂地转向身边的剑士，郑重地说：“格伦，我所知道的，已尽然告知，至于其他，皆看神的旨意。”

　　她的声音苍老干涩，语音不明。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一些沉痛在在其中。

　　格伦点头，郑重行礼，眉宇之间一片凝重之色。

　　他离开了内堂。

　　格伦走后，大祭司也回了内殿。

　　“竟然是大祭司大人亲自送行。” 等到大祭司的背景消失在转角处，莱西开口说。

　　“红龙女巫。翡翠森林。” 艾莉答道。

　　“原来如此。” 莱西喃喃自语，思考会儿后，又摇摇头，“因此来找大祭司的人不少，大祭司大人亲自见过的一位也没有。他的名字是格伦……”

　　“听说大祭司前些日子做过一个幻梦。”艾莉想到这个，终于问了出来。

　　“你来拿奥城也是为了翡翠森林？”莱西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转身朝向巴拉斯的方向，她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好像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巴拉斯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本来不是。” 艾莉笑道，眼里满是狡黠，“不过，看大家这么紧张的样子，倒是令我有了一些兴趣。闯闯翡翠森林又怎样？”

　　她说的倒是实话。

　　倏地莱西脸色变白，她沉沉说，“翡翠森林可不是有趣的事。你可知道，我的父母和巴拉斯的父母都死在那里。”

　　空气突然凝固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艾莉有些后悔自己轻率的用词。

　　莱西没有管她，只对着巴拉斯认真道：“巴拉斯，你答应过祖父，不要卷进去。”

　　巴拉斯笑了一笑，却掩饰不住一丝犹豫的神色。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想……” 莱西开了个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站在那里，身影单薄。

　　“莱西，放心。” 巴拉斯拉起莱西的手，紧紧地握住。

　　***

　　目送莱西回内庭后，两人走出神殿。

　　来时兴高采烈，走的时候，艾莉和巴拉斯心事重重。

　　红龙女巫和翡翠森林之事，萦绕在心头。他们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静静走过内廷。

　　逆着光，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听到艾莉和巴拉斯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只见格伦双手环抱，背着重剑立在光里。目光灼灼，注视着他们。

　　“不如同行？” 他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