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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十二只幽阳 ...

  •   “阳阳。”沈空一声唤,把周明阳喊回了魂。周明阳恍然醒来,扶着沈空的手臂,还维持着差点摔下去的姿势。
      眼前是延展到远处的石阶,如同混战里绵延到不知何处的血路。
      沈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回魂了。”
      周明阳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沈空的脸被面具遮盖得严实,只看得到一双眼睛。这双眼既清又冷,乍一看感情淡薄至极,周明阳却知道,眼睛的主人是热的,会在他受伤的时候难过,会在困倦的时候眯起,会在遇见喜欢的东西时闪过细碎的光。
      这双眼睛和鹿角如此相似。
      也不知怎么的,周明阳出声问:“玄月他有时候喊你主人,但你不大可能提这种要求……他是不是把你认成了鹿角?”
      “你梦里看到了鹿角?你说像,那大概就是了吧。”沈空说完,顺手摸了一下周明阳头上戴的颅骨
      这个动作稍嫌亲昵了一点,周明阳抓了他的手下来,在手里捏了捏。
      梦里鹿角一眼扫遍山河,而他最早就有一项“透视”的本领。本以为是“魔眼”的衍生能力,这么看来,可不就是调率者“掌控”的天命。
      那更早之前呢?
      他们的遇见,是偶然,还是一场早已注定好的必然?
      石阶长而曲折,宽处几人并行,窄的地方只能跨上去一只脚,两边奇形怪状的建筑物挤压在一起,偶尔传来一两声嘶哑的,不知什么东西的叫声。
      天色愈发暗沉,高空聚拢起沉沉的云,一场灰烬似的雪又在酝酿了。
      越往上走,脚下越是能感受到一阵一阵的颤动,像是底下埋着什么活物。
      忽然,沈空似有所觉,抬头向前看去。不知何时,石阶高处立着一个影子,头戴斗笠,手持长杆,衣服底下涌动着无数灰色水泥一样的腕足。
      “灰舟”不知从哪里绕到了他们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周明阳脸色一变,拉着沈空猛地往阶梯边上的建筑物里躲过去,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地面破开,底下钻出无数根雪白的纤毛。
      沈空手一挥,火焰顺着纤毛烧了过去,地底下闪过一声短促的尖叫,就消失不见。
      “想跑?”周明阳瞳孔极淡,绵绵化作的长刀,握刀划下的一刹那,纤毛妖怪倏忽炸开,彻底死透,而此时它还在土地里往外爬,连头都没露。
      沈空只来得及拉住他的手腕:“自卫就好,不要随意杀死。”
      他感觉到周明阳手腕到小臂绷得极紧,腕骨突出,硌在他手心里。僵持了片刻,手腕松了下来。
      窄小的建筑物的侧墙忽然炸开,一只巨大的爪子朝里掏了过来,沈空一把将人拉到身后,持刀卡着爪子把妖怪揪了进来,妖怪头上一圈逆毛,正好将墙面的洞堵得严实,根本拔不出来。
      沈空侧身探出去一只手到墙外,干脆利落地斩去妖怪露在外面的下半身。惨叫声冲脸而来,外面天女散花似的撒着颜色奇怪的血,把周明阳震得一呆。
      这还不如死掉呢。
      场上情形不容许他发呆,四方墙壁传来抓挠的声音,周明阳往外一看,不知道多少奇形怪状的妖怪在靠近这里。
      沈空也看到了,他一刀掀了屋顶,绵绵配合变成了绳索,挂在顶上把两人拉了上去。
      好在这片废墟里藏着的妖怪都不会飞,两人踩着接连在一起的屋顶边打边跑,一路上妖怪大军掉出来一只又一只缺胳膊断腿的妖怪,角落里又爬出来新的补充进去。
      “这得追到什么时候!”周明阳翻身爬上了一座石桥,拉了沈空一把,“见我们没搭理那个什么船,恼羞成怒了?”
      沈空根本来不及回他的,高处荡下来一只脊椎长到身体外侧的长毛怪,石桥骤然被劈断,两人不得不跳上旁边一片矮墙。
      才一落脚,矮墙上一段枯枝又动了起来,猛一拽周明阳的脚腕,把他拉了下去。
      这里奇怪的东西太多了,看着像装饰的摆件,结果都是妖怪变的,里面还夹杂着能附身的障鬼,防不胜防。
      周明阳被拽了个正着,墙根早守着的“甲壳虫”朝他竖起巨大的节肢。他手掌一翻,刀刃横过去,不知那段枝是凑巧还是发现了他的弱点,飞快地缠上他的刀身,一时间长刀脱手,眼见着人就要落地喂虫子。
      沈空一直分着心神在那边,见状先一步跳了下去,四周的虫子一瞬间被他释放的压力碾成碎末,而他刚好接住掉下来的周明阳。火光一闪,枯枝被烧了干净。
      “谢了。”周明阳撑着沈空的肩站正,却发现手掌下的躯体晃了晃。
      不等他感到异样,沈空飞快地扫除了周围一圈杂乱的废墟,揪出一个藏在碎石底下预备攻击的骨头。他皱眉看了一眼四周,忽然说:“路线偏离了。”
      “什么偏离?”
      沈空不答,在周明阳震惊的目光中拿出手机,点开导航。
      “这鬼地方还又有信号?”
      “做了基站,能模拟信号。”沈空长话短说,拉着他往一个方向跑,“不过这边地势奇怪,我们一会儿就要……”
      两人猛然止住了脚步。
      石阶在他们脚下陡然断开,如同一把巨斧当空劈下,划下了长接天际,深及地心的裂口。两崖遥遥相对,相距数十丈,断面狰狞,寸草不生。
      站在崖边,隆隆声更清晰了,底下像压着什么怪物,正暴怒地四处冲撞,震得滚石纷纷落下。
      想去对面,要么长了翅膀能飞,要么从天而降一坐桥,叫他们落个脚。
      沈空估计是能飞的,但带个人够呛,架座桥那更扯淡。不仅如此,身后还有无数小妖怪缠着扑上来,要把他们怎么样。
      周明阳反手掀翻了几个妖怪,却见沈空远远看着崖底,眼神渐渐深了。他便抽空扫了一眼,被吓了一跳。崖下压着条巨大的尾巴,甩动时激起山腹里的水,拍在山崖内壁,整片悬崖就是一颤。
      这尾巴还有点似曾相识,可不是差点吃了他的那“蚯蚓”。
      一只小妖怪扑了过来,周明阳回神要挡,眼前衣袖挥过,是沈空帮他扫去了这只妖怪。沈空将长刀插在地上,手指翻飞画出一个印来,一丝轻灵之气散开,结出一片屏障。
      “阳阳,你能帮‘穷生’开个洞吗?”
      穷生说的就是那“蚯蚓”了。
      “但不能把它放出来。”沈空衣袖飘飞,周身漂浮着光点,跟个神仙似的,“你挖一个洞,连接‘穷生’所在的山腹,把里面水放出来。”
      周明阳懂了,但他一直以来都是暴力破坏,还没这么精细地运用过能力。
      “我试试。”
      他睁大眼睛,魔眼光华流转。绵绵变回小猫伏在他肩膀上,听着他心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
      周明阳双指划破虚空的点,手指并不灵巧,却像乐队指挥,指尖一落下,远处便传来石头崩裂的声响。
      第一次操作失败了,那山腹里的“蚯蚓”天生知道该怎么攻击,正好打在周明阳破开的地方,把石壁破开一个洞。
      水流顺着这个洞口流了出来,随即压强裹挟着“蚯蚓”尾巴露了个头,卡在了山壁上。
      周明阳笑了一声,开了第二个洞,卡住的“蚯蚓”尾巴一时半会儿不能动弹,正好让山腹积水顺利喷涌了出来。
      随即是第三个,第四个洞……
      人工破壁,开闸放水,片刻后,溪流大小的水柱就变成了山洪瀑布,狂泄而出。
      水花溅得极高,两人站这么高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水汽,水流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震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妖怪惊慌失措。
      沈空忽然瞅准角度,猛地冲出了结界,把藏在远处的“灰舟”逮了过来。
      周明阳看他动作,这才后知后觉知道了他想做什么——沈空让他放空山腹水,填平这深壑,是想借灰舟把两人载到对岸去。
      沈空把这藏头露尾的“灰舟”钉在地上,一边比划着下手,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周明阳开玩笑:“看我做什么,不当人类很久了,不过是用妖怪的办法解决问题。”
      ……就是普通妖怪也没这想法罢了。
      那“灰舟”受制于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黑漆漆的眼睛眯成了竖瞳,听见他们说话,厉声大吼:“你们是人类?!”
      “你会说人话?”周明阳用同样不可思议的语气反问回去。
      “除妖师,可恨的人类!你们把我我们困在这里,死也爬不出去!”灰舟恨得浑身发抖,随处可见的黑气聚拢了过来,顺着他的腕足爬了上来。那腕足伸长了数米,足尖伸出尖利的刺,在地上划出深痕。
      沈空烧干净那障:“我们不是除妖师,你也不是被人类困在这里的。”
      “你,你是……啊!”它发出一声可怕的惨叫。
      沈空挑开它外面那层黑色布衫,无视它半边躯干上长着的扭曲人类头颈,像他无数次所做的,一点点刮去那些深深扎进妖怪躯体里的障。
      他的刀不会伤及□□,只会将妖怪腐烂坏死的灵魂切掉。
      “我不需要你除障,我……”灰舟大吼变了调,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那不知道是什么可怕的酷刑,如果不是灵咒的钉子钉住了,它早就卷成一团满地打滚了。它惨叫的声音炸开在两人耳畔,几乎能穿到对面山崖去,直到后面,不知道割碎了哪里,它彻底叫不出来了,腕□□缠着生生互相撕裂,淋漓的血浸湿了地面。
      围拢来的妖怪骇极了,不敢再张牙舞爪,围着结界半晌,退得一干二净。
      周明阳把浑身发抖的绵绵抱进怀里,一边安慰一边看着沈空的动作。
      片刻后,沈空收刀,结界和灵咒都收了起来,这片崖安静得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灰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不知是疼极了,还是明白了沈空的身份,它被彻底驯服了,缓了一会儿爬了起来,俯身在沈空脚下。
      沈空什么也没说,划开掌心,属于人类的鲜血滴落在灰舟的腕足上,一瞬间治愈了它的伤口。灰舟站在崖边,身躯逐渐变形,有了能供他们站立的船体。
      沈空站了上去,回头无声看向周明阳。
      周明阳拢起那只划伤的手,垂目看着伤口以人类不可能发生的速度愈合。
      半晌才回了句:“走吧。”
      ……
      两人乘着灰舟从悬崖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汹涌的水面上。这积水不知攒了多少年月,无穷无尽似的,水平面不停地上升。
      站在悬崖顶没感觉,人一下水马上不辨方向了,前后左右全是不断翻滚的浪头和黑漆漆直挺挺的山崖,抬头则是长满倒刺的天空,阴云缭绕多时,这场灰烬终于落了下来。
      他们谁也不在意这点带火星的灰,沈空看着着导航打手势指方向,水声激越,拍打在岸边和两人身上,把他们浇了个透。
      灰舟果真是航行的好手,几个大浪下来都避过去了,还能稳稳载着两人往前。
      周明阳想问问沈空为什么不上了岸再找方向,喊了几次都没盖过那浪头的嘶吼声,就放弃了。他遥遥看向身后,忽然发觉,自己从障界醒来,到此时“泛舟游湖”,刚好从这片山崖的一头到了另一头。
      山崖孤绝独立在深渊之上,只有直上直下的绝壁,没有上去下来的路。山腹中积满洪水,只需一个缺口,就能汹涌而出,填满这深沟。
      山顶上是一片吃人的怪手湖,和一座不知打哪来的城池。那些妖怪住在这同样孤绝的城池中,要么困死,要么化身丑陋扭曲的怪物,扫荡着来往一切能下口的东西。
      而穷生那条丑陋的大蚯蚓,它的身躯中段被压在了山底下。头在那一边,将崖边上什么能吃的都吃了,留下一片光秃秃的平地;周明阳没见着的尾巴在这一边,如今正卡在山壁缺口上,动弹不得。
      正这么想,那尾巴往里一缩,猛地捅了出来。它可太会钻营了,一伸一缩这就把裂缝扩大开,水压成了绝妙的帮手,在某一刻,这个洞口扩大到了界点,再也卡不住它。
      穷生狂喜地将尾巴往外抽,试图从这一头彻底脱身。可它像一卷被小孩子没完没了往外拉的胶带,等峡谷河道里铺满了那大尾巴了,那头也没有一点出来的迹象。
      头砍碎了能无限再生,尾巴拉扯不尽,可不就应了它”穷生“的名字。
      大蚯蚓似乎也发觉了自己永远也没有”自由“这东西,越发暴怒了。它的尾巴烦躁地击打水面,本就汹涌的水面越发不可测。
      它又太大也太有力,一眨就从远处甩到了灰舟面前,一旦落下,势必卷着水流形成漩涡,把他们连人带船卷到水底去,水底压强一瞬间就能把他们压扁。
      沈空腾不出手,周明阳也不打算让沈空动手,正要斩下那尾巴,忽然,什么尖锐的东西以极为可怕的速度接近了他,击破了空气、掀起的水花和沈空之前给他弄的结界,一瞬间击穿了他的手腕。
      一切似乎变成了慢动作,周明阳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腕涌出鲜血,长刀脱手,沈空震惊回头,立即亮刀砍碎了那尾巴,那碎肉横飞的样子,比他魔眼使出来的效果还甚。
      直到被他一把拉到身后,周明阳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痛。
      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也扎过自己,扎透了手掌的那种,但并没觉得这么痛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血肉里搅动,让他连痛声都发不出来。
      沈空将他护在身后,没多说一个字,一招手将快被浪头冲远的绵绵捞了回来。他手指尖凝出一根细细的箭矢,搭在绵绵化作的弓上,远远对准了站在断壁上的妖怪。
      周明阳睁开被汗模糊的眼睛,太远了,看不清,只望得见有个灰色的影子,一动不动望着他们。
      沈空松指,灵咒化的箭矢激射而出,朝着那影子冲了过去。
      “……怎么样?”
      “不知道。”
      沈空只回了这么一句就抿紧了唇,好在后面没再出什么事,他们顺着对面崖壁的洞口,顺利上了岸。
      灰舟一落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团在角落里没了动静。
      周明阳想把头骨摘下去,抬了几次手都没能成功。沈空扶他找了个石头坐下,帮他取了头骨,底下的周明阳白了一张脸。
      他连嘴唇都是抖的,还有力气笑:“我们的船……怎么不行了,难不成还恐水?”
      沈空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卷绷带,给他缠紧了上臂:“灰舟善水,但一生只下一次水。”
      “那怪不得大家都听它的,它要是撂挑子,那不满城妖怪都出不去了。”
      周明阳眯着眼睛看自己的手腕,猛然看见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等等,伤口里有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汗毛都立了起来,只觉得又疼又恶心,恨不得把手砍下来。
      “你别说话。”沈空摘了面具,盯着那只手腕,眼里几乎要凝出冰来。
      周明阳真就不敢说话了。
      “这东西凶险,得赶紧弄出来,你……”沈空捏着他的手腕,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溅到的水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周明阳却被这目光看得心脏皱在了一起。
      他见不得沈空这个表情,仓促转过头:“我没事,你快点,不怕。”
      也不知他这不怕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沈空听的。
      沈空的刀比绵绵这假刀更得心应手,一下缩成了匕首大小,朝着那伤口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这刀神奇,不伤人,只伤该伤之物,刺下的一刻周明阳什么感觉都没有,却在刀尖碰到伤口里的东西时,浑身过电般的一抖。
      那东西真的会往血肉里钻。
      周明阳条件反射地缩手,痛得恨不得当即一头撞在石头上,只觉得自己还醒着可真他妈是件顶倒霉的事。
      “不行。”他咬着牙说,“你抓不住的,你得用膝盖顶着我手臂。”
      他从石头上下来,将手摊在上面:“来。”
      两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沈空这次按住了,刀尖终于抵住了伤口里乱钻的东西。他怕这玩意儿断在里面,只敢使巧劲将它一点一点蹭着拖出来。
      他一整个人的体重都快压不住周明阳了,好在他练过刀,技术过关,顺利将它抵了出来,等这东西一冒头,就极快地拔了出来——这是一指长的妖怪,看着像蜈蚣,只是那百足不是细小的样子,而是粗且坚硬,带着倒钩的。
      “蜈蚣”现身一秒就被烧得灰都不剩,因为它挣扎得厉害,拔得格外困难,周明阳手腕上指甲盖大小的口子被生生撕裂到小臂,几乎能看见里面的筋骨。
      他人已经没力气了,豆大的汗珠往下淌,脖子到背上湿透了,嘴唇全是自己咬出来的血。他另只手一直抠着衣服,霞缎是神器,没什么损坏,底下的皮肉却已经抠烂了。
      周明阳连看东西是晕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快不知道了,更感觉不到什么时候清了伤口包上绷带,等缓过一口气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仰头躺在沈空身上,伤到的手臂被他高高举着,防止血回流。
      周明阳气息虚弱,说话都是气音:“你……都不安慰我一下。”
      “……”沈空硬邦邦地“安慰”他:“乖,不痛。”
      他空出一只手给他擦汗,动作温柔得像是抚摸。
      “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你得回去看医生。”沈空正打算从周明阳身上摸种子,却发现他神情不对。
      “看来,我们一时半会儿走不掉了。”
      只见来时的洞口爬满了从他手腕里扯出去的那种蜈蚣,密密麻麻地探头进来,倒钩印着外面微弱的光纤,雪亮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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