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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难道是两情相悦? ...

  •   蔡彻盯着那幅画,神情恍惚了一瞬,看向门外,惊觉那两人竟然都睡昏过去了,似是被下了迷药。顿时眼中闪过深思,踟蹰了一下,掀开了挂画钻了进去。

      结果脚底落空,“哐”的一声,彼时桑宠摔得有多狠,此时蔡彻摔的就有多惨,原来这挂画后通向地底而没有台阶,他正想着他桑宠是如何下来,便抬头望去,却发现四下一片漆黑。

      黑暗中他听到一声轻笑,是桑宠,当看不见东西时,人的听觉和嗅觉往往更加敏锐。

      “大人,您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摔着了?”

      “那两个人,是你做的?”蔡彻微微眯着狭长的丹凤眼,并没有因为摔在地上而有半分狼狈之色。

      “唔……适才给您闻过解药了,不要紧的。大人,您看那挂画了没有,天子临龙庭,万班来朝,好生气派呢。大人,您就不想坐那龙椅之上,黄袍加身嘛?风水轮流转,这皇帝也当轮流做才是,说不得哪日就到您家了。”说着,从宽袖中摸出两块石头,“嚓”对着墙边的火把打了上去,密道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蔡彻只见一人俏生生的立在火把旁,笑吟吟地望着他,火光在她琥珀色的眼中升腾着,眼中闪着势在必得之的流光,眼前人脸上的灰尘已经擦的差不多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含黛远山眉,两汪潋潋桃花眼,当是媚骨之资,却被浓密的睫毛沉浮间挡开万丈红尘。此番容貌,称是绝无仅有也不为过。

      火光中朦朦胧胧的美人图让蔡彻一时恍了神,竟是忘了她之前说了些什么。

      桑宠见他不说话,便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也是,那天子之位也没甚好做的,比不得大人这丞相之位。我是不懂为何皇图霸业如此令人趋之若鹜,又何谓隳肝沥胆一心为主,何谓碧血丹心沙场赴死但为君国,可自古以来,戏都是这么演的,鹿槐幼时便想着,有朝一日,要做这戏中人。“

      “如今,各地拥兵自守,成气候的,唯有以卫襄王歂胄为首的西军,及晋阳公公孙也为首的东军。当今天下,隐有三分之势,妾身以为卫襄王妇人之仁,不足与谋,晋阳公……”晋阳公地痞出身,生活混乱。

      “大人雄才大略,以奴隶之身,位极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占尽先机,于妾身,是明主之选,我知大人不求皇图霸业,更何况,天下之大,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久”字,自是有其道理的,想必如今,能结束这即将开始的乱世之相之人,还未出生。大人不是大应之人吧,若我想得不错,大人是想一雪亡国之耻?”

      “妾身愿为大人排忧解难,只求今日知遇之恩,来日当效犬马之劳。”

      蔡彻看着眼前之人,两袖交叠,半掩下颌,眼尾上挑,宛若桃花,映着鲜红的烛火和一时怔愣的自己,一辑到底。

      “你……”蔡彻感觉心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一时有些迷惑,嘴唇嗫嚅了下,“你想要什么?”

      桑宠起身,顿了下,启唇轻笑:“……荣华富贵?”

      蔡彻自是不信的。

      “大人,您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桑宠说着,取下墙上的火把,自顾向前走去。

      没有了火光,蔡彻只得掀了掀衣摆,跟了上去。

      抬脚却碰到了什么略坚硬的东西,正想俯身去查看,突然眼前一亮,脚底赫然是一个躺倒的骷髅骨架,惊得蔡彻倏地撤回了手。待到反应过来,觉得被区区人骨吓到有些失态,掩饰性地一脚把骨架踹到一边。

      原是桑宠折了回来,举着火把,弯着腰看着他,道“大人,吓到您了么,这密道大概是先皇所造,或是做逃生之用,看样子荒废已久,不出意外的话,应是通向皇宫。”

      蔡彻眼神阴寒地瞥着桑宠,心中郁结,此番数次被一个小姑娘下了面子,可又拉不下脸去跟一个小丫头置气。于是,抚了抚袖子,越过桑宠大步向前走去,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掌灯!”

      桑宠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前方是长长的回廊,七拐八拐的,没有什么摆设。

      “大人,您做的那些事,我都有所听闻,其他的事都想得通,可唯独您大动干戈十里红妆娶一女子这事令我十分不解,大人可否指点妾身一二?”

      蔡彻心中不悦,他觉得这凭空出现的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聒噪的很,一时自称妾身一时自称我,虽然语气恭敬让人挑不出毛病,可听起来总是别扭的很。

      “成亲还能有甚么目的?”

      “听闻温家满门抄斩还是您的手笔呢,您把那温家小姐捞了回来,莫非是好相爱相杀这一戏码?”

      “胡说什么!”

      “难不成大人和她是两情相悦?”

      蔡彻却不说话了。

      走到一处,视野突然开阔了,像是大堂,桑宠变换了走姿,回头看了蔡彻一眼,步履奇特,像是刻意按照什么阵法,蔡彻暗道莫不是有什么机关,他素来多疑且惜命,于是按着桑宠的步伐,她踩哪,他就踩哪。

      可桑宠别的不行,轻功倒是不错,身轻如燕,体态轻盈,几步路走得像献舞一般,好看得紧。蔡彻就不行了,修长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姿势变得古怪起来,一个不慎,摔倒在地,暗道不好,急忙爬起来,担心触发了什么机关,却看到桑宠早在远处站好了,举着火把,惊奇道:“大人,您在做什么呢?是大应王室新流行的走路姿势嘛?”

      蔡彻怎能还不明白自己被人耍了,顿时沉下脸色,眼睛微阖,眼尾上挑,带出几丝细细的纹络,扯着嘴角压着嗓子低低地道:“小丫头,你若再敢耍我,我定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桑宠抬手,正正经经的道:“诺!”竟是直接承认了。

      蔡彻气得乱了下步伐。

      密道很长,两人走了一个时辰,蔡彻已经开始呼吸紊乱,似是累极,桑宠因为有轻功在身,没觉得什么,转头看他已汗流浃背,便好心道:“大人,不若我们休息一下。”

      蔡彻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他因旧事,素有腿疾,不能多行。闻言,靠在墙边蹲坐了下来,桑宠见状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桑宠觉得,蔡彻还是很高的,两人都是坐着,蔡彻却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她把火把挂在墙上,自己正好坐在他的阴影里,一丝光亮都没照到,竟觉得有一丝不真切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自己这步走的是对是错,认一个权倾朝野的奸宦为主,未来扑朔迷离,不知通向何方。

      她捧着膝盖,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待到蔡彻缓了回来,有些不习惯她如此安静,问道:“你怎的不说话?”

      桑宠顿了一下,“待到逃出密道,大人您会不会杀了我?”

      她抬头望着蔡彻,火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将她眼尾一颗泪痣照得鲜红如血,蔡彻却是逆着光,让桑宠看不清神色。

      蔡彻看着那颗泪痣一愣,仔仔细细地看了下她的脸,神色复杂了起来,问道

      “你姓桑?”

      “师父随便起的。”

      “你不是应国人?”

      “应该是串的。”

      “……”

      “你从哪来的?”

      “雍州之地。”

      “你父母呢?”

      “不知道。我是个孤儿,小时候呆在戏班子,后来被三师兄买走了,师父于是收下了我。”说罢,桑宠低着头,把脸埋到膝盖间。

      蔡彻以为被提到了伤心事,身边之人在哭,又想到眼前人很有可能是旧主之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干巴巴的安慰道:“你……你莫哭,我不杀你就是了。”

      桑宠瞬间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当真?”哪有一丝悲伤之色?“大人,您真是胸襟宽广,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您让我往东,就绝对往西!”

      “……”

      他刚才是发了什么疯,竟觉得这小妮子看着可怜?

      他又想起十八年前,那是他还是鲁国贵族家臣,当时的夫人刚生下了个女儿,眼尾有颗红色泪痣,漂亮的很。

      后来,雍州失守,城门被攻破,鲁王被生擒,斩于城墙之上,尸体钉在城门上,士兵进城,屠杀百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应王却不加干涉,只为了犒劳士兵,鲁国所有贵族都被抄家,无论投降与否,均充作奴隶,包括他。

      可笑当时的应王赏识他的才谋,想重用他,又怕其叛变,就将其阉割,让他除了应王宫无处可去,一心为应国效力。可惜,应王他没想到,自己死的那么早,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却将毁在了一个阉人手里。应王想把他训成一条温驯的狗,却不知道他骨子里是只凶恶的狼,只等着一个不注意,就把他撕成碎片。

      蔡彻记得,当时他主家家眷不堪受辱纷纷自尽了,倒不知那个新生的小女儿是不是也跟着一起去了,他后来也没有细细盘查,现在想来,要是趁着人多杂乱被人救走了也说不定。也或许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流落在外了。

      桑宠的出现勾起了他那段可以说是不堪的回忆,蔡彻闭了闭眼,或许,她还活着,也说不定。

      桑宠看着他不说话,有些暗自奇怪着,却也没多想。拍了拍手,站起身,“大人,您休息好了没?天怕是快亮了,我们快些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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