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穗禾彦佑（错乱）》青虞幻音

21、换命

　　彦佑就这样在竹林坐了一晚，歼灭太湖一族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天界，这样躲着，对他，对穗禾都无益。他施法重新换了身青衣，便飞上了天界，打算负荆请罪。

　　“放肆！”

　　“彦佑，你未经允许，擅自灭了太湖一族，你可知罪？”坐在最高位处的，便是天帝润玉，彦佑的义兄，只见他愤怒的将奏折合上。

　　大殿内各路仙臣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彦佑会做出这事来。

　　彦佑屈身跪在殿中央，神色平静：“彦佑知罪。”

　　“为什么？”润玉的声音更冷了些。

　　“太湖君主墨晗近些年在凡间强娶民女，无恶不作，他罪有应得！”彦佑不紧不慢地，将在凡间墨晗干的所有坏事一一道了出来，“我只不过是做了替天行道的事情，也算还了老百姓一个公道罢了！”

　　话落，只见高位处那天帝片刻揉了揉眉心，身板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彦佑，他冷笑道：“好，既然如此，太湖的事情本座尚且不与你追究。你刚才说，你还杀了一位凡间女子，彦佑，你这么做，和太湖君主又有何区别！”

　　“那位凡间女子便是从前在天界调戏太微的祁姚仙子！”彦佑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光亮，他抬起头，正视润玉的目光，一字一句问道：“不知天帝知晓了祁姚仙子投身到凡间的身份，还会追究下去么？”

　　润玉默不作声。

　　看着他的反应，彦佑的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弧度，十分酸涩。

　　润玉看着彦佑此时的模样，他大概看出了什么，他只问道：“彦佑，你为了穗禾做出这些，可曾后悔？”

　　就为了个千古罪人穗禾，润玉盯着彦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答得干脆：“不后悔，命都是她的！”
　　他欠她的太多，尤其是在太湖时对她说出的难听话语，句句扎心。

　　“好，很好！”润玉拍了拍手，面上划过一丝阴冷，“本座佩服你为爱豁出性命的勇气，这样吧，你去承了三万道雷劫，那这件事，本座便当做没有发生过！”话音落下，润玉大袖一挥，兵将便上前拿下彦佑。

　　众仙臣纷纷上前求情，觉得陛下处罚得太严重了，而润玉，却怎么也听不进去那般，态度十分坚决。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彦佑被兵将左右架着拖出了大殿。

　　承受三万道雷劫并非容易的事情，每下一道，身上便会皮开肉开，彦佑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火辣辣的痛了，他的脑海一直都是和穗禾的点点滴滴。

　　三万道雷劫落了三天三夜，彦佑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乌发散落在脸庞，嘴角带血，朦胧间，似乎有阳光洒在了他的身上。

　　顾不得自己的处境，他心里还在想，太好了，他终于可以和穗禾永远在一起了。

　　润玉到底还是顾念他与彦佑的兄弟之情，远远望见来时青衣素净，如今血肉模糊，浑身被血染得遍地都是，他命药王治好彦佑的伤便离去。

　　彦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问药王寻解虫蛊的药，还将穗禾此刻的身体状况全部告诉药王。
　　“药王，求你了，我不想让穗禾在有生之年饱受虫蛊侵蚀的痛苦，她…已经够可怜了！”

　　药王听后，直摇头，也许，这便是他们的命吧。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彦佑君，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穗禾公主身上的虫蛊已经蔓延到了她的五脏六腑，恐怕，已经回天乏力了。”

　　“不行！”许是牵扯到身上的伤，彦佑痛得闭了闭眼睛，声音沧桑又嘶哑，“穗禾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生生世世，她都只能是我的！”

　　“彦佑君，你又是何苦？”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彦佑哽咽着声音，紧紧地拉住药王身上的长袖。

　　药王无奈摇头。良久，他心里似乎有了主意，可是他不敢说出来，因为，这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彦佑似乎察觉到药王的异样，他挺直了背脊，道：“药王，你若是有办法的话，不妨直说。”只要能救穗禾，哪怕让他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

　　“要想解开穗禾身上虫蛊的毒，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她体内的毒传到另一个人的身上，那这另一个人……”

　　“所以，唯一的方法便是以命换命，对吗？”彦佑忍不住颤抖着声音。

　　药王点头：“没错。”

　　以命换命。他缓缓闭上了双眸，药王的话仿佛一道道刺那般，扎得彦佑的心生疼。

　　这是多大的代价啊……

　　药王捋着长须，彦佑久久未回答他，以为彦佑是怕了，他拍拍彦佑的肩膀道：“彦佑君，我也觉得以命换命的代价过于沉重，岁月静好，回去后，让穗禾好好度过最后的日子吧。”

　　药王的话刚落下不久，彦佑坚定的声音在下一刻传来：“穗禾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可以试试，把虫蛊传到孩子的身上！”

　　“彦佑君，你…你忍心吗？”

　　彦佑这话表面看上去十分坚决，可谁人不知，彦佑的心里都在滴血。

　　“这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这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终究是他自私，他也想他的孩子可以平安长大，可他更想和穗禾长相厮守。

　　“药王，你便遂了我愿罢！”
　　彦佑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药王沉默了。
　　皱眉看着彦佑的样子，仿佛透过他的样子，想到了什么，药王抱着试探性，将自己心中所想道出：“彦佑君，既然穗禾公主早就知道自己深中虫蛊，命不久矣的事情，可是她自始至终都对你有所隐瞒，她会不会，一开始就没有想活下去。也许，她会等到生下你的孩子之后……”

　　“别说了！”彦佑打断药王的话，此时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他靠在床上，目光悲凉。“我太清楚，就是太清楚穗禾的目的，所以，才会促成我动手灭了太湖一族，杀了祁姚。”

　　如果时光回到从在荒原救出穗禾那刻，他一定会保护好她，不会再有祁姚，墨晗的出现，可惜事已至此，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后悔！

　　彦佑回到木屋。
　　床榻上那人儿似是做了个不好的梦，连睡着了都在紧蹙眉头，却又让人忍不住我见犹怜。

　　彦佑护在她的身侧，一身青衣，承了雷劫后的他，即便药王给他用了药，身上不免会落下伤痕，他的脸色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那抹隐隐苍白。

　　他还在犹豫，这样过后，他和穗禾之间的孩子就没了。至少在这一刻，他还能感受到那个孩子的存在。

　　“穗禾，对不起！”只见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泪。闭上眼睛，痛心疾首。

　　紧接着彦佑的双手开始运转，一道青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蓄出，环绕在穗禾的周围。

　　彦佑的泪，落得更甚。

　　直到他停下施法的手，这也意味着穗禾肚子里的孩子，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穗禾醒来的时候，看见有一道青色的身影站在木屋的门前，逆着光，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决。

　　看见她醒来，那人几步上前，坐在她的床前，紧握她手一脸关怀：“穗禾，你醒了。”

　　穗禾本能地挣开他的手，嘴里生涩：“我，好像做了个梦，是个噩梦……”她有些害怕，因为她梦见的，是墨晗被杀了，被一条比墨晗要大上一圈的青蛇给杀了，而那条青蛇，是……穗禾的眼睛划过身旁的青衣男子。

　　在见到穗禾没有一丝犹豫就挣开他手时，彦佑脸上的笑容明显黯淡了下去，却还是关切的问她：“你梦见什么了？”

　　穗禾看了他一眼，突然从床上坐起身，将整个人蜷缩起来，一脸防备的看着彦佑道：“你别过来！”

　　“穗禾，你怎么了？到底是梦见什么了？”彦佑很想上前搂住她，可是穗禾现在对他心生隔阂，他不敢做出什么举动，怕穗禾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你，你杀了墨晗……”穗禾探出脸来，眼前的彦佑，很是陌生。

　　彦佑站在原地，双手握拳，看不清此刻的神情，凝声道：“只是一个梦罢了！”

　　穗禾一脸不相信，她紧盯着彦佑：“真的吗？那我现在就要去太湖那看看，如果我亲眼看见墨晗，我就相信，那是一个梦。”她就想看看，彦佑敢不敢带她去太湖，在她晕倒的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彦佑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是的，我杀了他。”彦佑闭了闭眼睛，承认了这个事实，可是见到穗禾因为墨晗的事情而疏离自己，让他的心猛地刺痛着。“他为祸人间不少女子，而且，他还在你身上下了虫蛊，这是他罪有应得！”

　　“穗禾，虽然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鸟族公主了，可是你别忘了，我这样做，相比于你以前做过的事情，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现在我们两个，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

　　的确是。

　　彦佑句句诛心，穗禾没有一发言语，只是最后，她的眼里带着泪，终是对彦佑道了句：“你卑鄙！”
　　话落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尤见轻盈了不少，一觉醒来，也没有之前的不适，这才反应过来，她肚子里的孩子……

　　“彦佑，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穗禾抚着肚子质问道。

　　“你应该感谢，是你的孩子救了你一命。”
　　语罢，彦佑觉着自己有些累了，转过身去，只给穗禾留下一道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