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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重逢 ...

  •   让她尤为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一道香风迎风吹来,众人循声望去,随着悬在半空的身影,缓缓落下。
      青影一闪,一袭青衣缎绸飘拂,黑发垂背,扎束随意,衣发随疾风飘逸,眼眸流动一丝琉璃光芒。当眸子划过那抹熟悉的背影,嫁衣红艳妖娆,凤冠霞帔,新郎新娘一正一背,并肩而立,他嘴角一弯,尽是嘲讽。

      丝竹声噶然停止。
      “墨晗,别来无恙!”他说。

      “见过蛇仙!”众将恭敬行礼。
      众客齐聚一堂,见来人却是彦佑,众所周知,蛇仙彦佑为当今天帝义弟,不容侵犯,没料到他竟孤身闯入此处。在场的人登纷纷福身,除新婚大喜“夫妻”以外。

      闻其声识其人。
      穗禾面不禁色为之变,秀眉轻轻蹙起,衣袖中暗暗捏了拳头,告诫自己尽量压抑住情绪。

      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来,他已经官复原职。

      趁其不备,她悄悄摘下头上的茉莉钗子,收入囊中,千万不能,让他瞧见自己还心存念想。

      墨晗则双臂一张,大呼道:“今日是太湖本君与贫区贡出美人儿的大喜之日,蛇仙与本君向来以兄弟之称,难得彦佑兄前来到贺,便是我们的嘉宾。”
      墨晗伸手朝向一处,向彦佑招喝:“彦佑兄,请落座。”

      彦佑负手,却是神态自若:“你既当我兄弟,何不先让本仙瞧瞧,是哪家美人儿,能让你一介太湖君主跪倒石榴裙下,连成亲也如此兴师动众!”
      语罢,只扫了一眼那身子一震,隐忍站立的背影。

      “彦佑兄所言极是。”墨晗闻言,走去一把搂住穗禾的肩膀,挥袖扬言:“本君今日要娶的便是此女子。”说着,他揭下喜帕遮头,露出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美得不可方物。

      彦佑终于微微移开了直视墨晗的目光,转而见穗禾亭亭玉立,心中讽刺不已。原来她想要的,便是这些啊。

      事到如今,穗禾的心下越发虚伪,不知该如何面对彦佑,她恨不得钻进地洞,可墨晗的眼神迫使着她不得不,只能静静地站在墨晗身旁,不敢妄动。

      他换去凡人的装束,一身青衣飘飘欲仙,她曾说过,她要的不是凡人生活,她要的是权利,现在,他有了。
      甚至,能与墨晗平起平坐。

      明明上午那会儿搁尽狠话,如今被那双如同夜色般的眼上下打量着,她瞬间心慌得厉害。

      墨晗不以为然,单手挑起她的下尖,刻意靠得更近,低声命令道:“告诉蛇仙,你唤什么?”

      “小女名唤穗禾。”平息精神,她忍着不适,答得平静,却不想抬头便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

      “穗禾是吧,好名字。”墨晗放声欢笑,举起酒杯,与众人把酒言欢,“从今往后,穗禾便是本君的爱妾了,哈哈哈——”

      众人纷纷鼓掌。

      彦佑就这样紧紧盯着穗禾,不言不语。
      看似平静,但穗禾明白,里面闪着燃烧火苗。

      见他,不免一疙瘩。穗禾咬咬牙,强装淡定,主动靠在墨晗怀里,娇艳一笑,问道:“君主,我们什么时候洞房?”笑意灿烂,眼底下尽数冰冷。

      劝他,识得知难而退。

      “哟。”难得美人态度变好,墨晗自然求之不得,“穗禾,这么快就饥渴难耐了。”手掌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冰冷,让她不适。

      “这倒挺像你的行事风格。”彦佑脸色一黑,无人看清他的神情,“不过你如此低微,本仙还是第一次见。”

      听他言中含义,彦佑似乎与穗禾关系非同一般,墨晗微微蹙眉:“哦,难道你们认识?”不自觉又搂紧了穗禾。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猜测如云。

      “我们不认识。”她不再看他,说。
      袖子遮瑕,指甲陷入手心。

      “哦?”墨晗但倒是很好奇,“不认识的话,那为何彦佑兄有此等见解?”

      看着相依的二人,彦佑只觉甚是刺眼,甚至都能听见骨骼捏碎的声音,深吸一气,皮笑:“贪慕虚荣的女人不都一个样么,既能入太湖,谁,又不想得到太湖君主的宠幸,哪怕失去清白,也不足惜。”

      女人变起心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穗禾姑娘,想必也是这样想的吧?”
      那灼灼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不消片刻,穗禾便会折得体无完肤。

      都说蛇的眼睛犀利得让人心生颤巍,是了,看她一身嫁衣为了名利,把曾经对她好的一切通通踩在脚下,从前的彦佑就是这么一文不值!

      “不错。”她咬着唇,默默忍受那番侮辱。
      明明仅有峡空的距离,彦佑就好像帝王那般俯瞰着她,一身傲气,是的,他已经不同于往日的卑微。

      但是,她这么做到底为谁啊,若非赎罪,岂能容忍彦佑百般侮辱。按耐住心神,故意当着彦佑的面,主动伸手与墨晗十指相扣:“能入太湖,得到君主的垂青,乃我穗禾毕生的心愿,今日能如愿,穗禾高兴不已。”
      墨晗也很配合的与她对之一笑。

      “夫君,我们去洞房吧。”甜甜一笑。
      于是,当她再看向彦佑时,只见他眸色一沉,面容比方才要黑上几分。

      他蹙眉而立,手里从太湖手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握着酒杯的手冒出几道青筋。

      双方就这样僵着,墨晗或许以为彦佑在暗中对穗禾施压,便向她投来关怀的眼神,轻轻拦腰抱起她。

      朝众人放言:“各位,天色不早了,本君该是与爱人行鱼水之欢之时了。”重重的咬下“鱼水之欢”四字。
      是对穗禾说,亦好似对彦佑张扬。

      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走穗禾。

      靠在墨晗宽大的胸膛,她只觉松了口气。看今日表现,墨晗以为穗禾当真也爱上了自己,细声安抚她说:“你做的很好。放心,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他终于能如愿娶到心爱的孔雀公主。

      只惜她心绪复杂,错过了墨晗痴痴的眼神。
      能感受到,有一双眼睛,穿透了墨晗的胸膛,正直直的迸向她,火光震慑四方。

      是啊,孔雀手无缚鸡之力,一旦落入了蛇的地窝,插翅也难逃。

      深夜的太湖,红烛摇曳,张灯结彩。
      听闻太湖鲜少办喜事,就连当时君主夫人入主时也没有兴师动众过,都是草草了事。
      如今穗禾嫁入太湖,是湖里难得一桩大喜之事,可见墨晗对穗禾动的情,取决于花的心思,众蛇欢喜。

      洞房花烛夜。
      当墨晗将穗禾抱在喜床上落座,甜言蜜语未说出,外头就有人前来禀告:“君主,君主夫人说要见你。”

      “放肆!”谁知墨晗毫不留情的怒斥一声,甩袖骂道:“她不知今日就是本君的大喜之日么,回去告诉她,休要搅坏本君的事儿。”

      红布重新遮下,穗禾扯了扯墨晗的袖子,小声道:“夫君,容许听我一言,就去看看君主夫人吧。”毕竟她刚入门,得罪了君主夫人,以一身修为全无的情况,日后必定无好果子吃。
      “去吧,我没关系的,就在这儿等着夫君回来。”

      听后,墨晗会心一笑,手覆上穗禾的脸颊,眼眸流转深深的光芒:“穗禾,你真是体贴,在这等我回来。”语落,轻抬起她的手背,只一点,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门轻轻带上,四周归于平静。

      墨晗沉着脸走出,看到君主夫人正好站在门外,似乎故意停留此处。
      “找本君何事?”他负手,眼睛看向何处。

      看来他的心思全在那只孔雀身上,君主夫人不免心中一狠。怒声质问,“以往君主娶的侍妾大都草草宠幸,侍奉完君主都走了,平日里我都能容忍。但是为何这次对待一只孔雀精,能让你如此着迷,她到底给了你什么。”

      怒气腾上,没等君主夫人骂完,墨晗一把扼住她的脖子,不顾她的吃痛,手爪骨骼分明,用力向上一提,皮笑肉不笑:“那你又算什么东西,有何资格称她为孔雀精,她,哼,可比你出身高贵多了。”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将她毫不留情地甩到地面,不留片刻温暖。
      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星光下,成一片阴影,看不清他此刻心里所想。
      “本君告诉你,若非你父亲生前曾救过本君性命,否则,本君要杀你,如同娄死一只蚂蚁容易。”

      随即转身,听见君主夫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墨晗不屑地笑笑,扬起双袖:“那又如何,只要本君喜欢,随时都能让她爬上你的位置,介时与本君坐拥太湖!”

      穗禾静静听完外头的一番对话,微微低下头去,心毫无波澜,不禁失笑自己的坎坷。
      心里面,对彦佑终究放不下。
      只能说,欠他的,一世也还不了。
      不知何时,她也会像君主夫人那般狼狈。

      “吱呀”一声,门开了。
      随着脚步的走近,她的心跟着颤然。

      墨晗挑起她的红盖头。
      也许是过于看轻这样的自己,她闭气眼睛不去看墨晗。

      “别怕,穗禾,谢谢你愿意等我。”

      她的美目缓缓睁开,只见他那双清明澄澈与忧伤迷混交杂,令人捉摸不透。

      她难以掩饰的恐慌被他通通收尽眼底,并没有立刻拥抱她,只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望着她的眼睛,穗禾无措:“你为何要向我下跪?”

      事实上,墨晗也悬了一心。他阅女无数,但是七夕那夜,第一次看到她时,俏美动人间亦含着妩媚之色,可惜那时,看她哭的如此伤心,让他心生怜惜,一下子撩动了他的心神。

      “你知道本君为何执意要娶你么?”墨晗含笑秋波。

      穗禾摇头,想起他喂食自己虫蛊,胁迫她这事就来气。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里话,墨晗只觉着她甚是可爱,笑道:“你放心吧,虫蛊由我所控,伤你不得。”这一笑,笑出了落寞,“穗禾,你可知,第一次见你时,本君便爱上了你,只可惜你走得太匆忙,只咬了你一口就便...呵呵。”他嘴角苦涩,拿起她的手臂,齿痕烙印清晰,轻轻一吹,当时,她一定很疼吧。

      “原来是你咬的我!”那天晚上见到的黑曼巴蛇,竟是他!收回手,穗禾眼眸变得凌厉。彦佑还废了多少灵力才将自己抢救回来,没想到自己要出嫁的竟是此罪魁祸首。

      见她反应,墨晗慌忙说:“我的毒只会脱力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便会恢复,你不用担心。我咬你,只求你能永远记住我。”

      “穗禾,我是真的爱你。”他说,“我知道一时让你接受我很难,今夜,我不会强行要你,喝下交杯酒后,我会自行离去,你好好休息。”

      接过他手里的交杯酒,穗禾仔细的看着他。他尚生得极好,眉眼精致如雕,流露深情,表面风华却难掩内心的深沉孤寂。
      穗禾心里叹息,继彦佑后,他是第二个称喜欢自己的男人。

      只可惜当初自己一心痴迷于旭凤,一次又一次伤害深爱自己的彦佑,最终落得惨痛下场,是彦佑救了她,让她得以生存。
      现如今,面对墨晗的一番好意,她无从下手,一颗心,满满的,都在彦佑身上。虽然他对君主夫人心狠,但至少,对自己是真心的。

      没等穗禾喝下,墨晗手执杯酒,先饮为敬,“穗禾,跟着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刚放下酒杯,墨晗首先支撑不住,就这样向后倾斜下去,一下子滚倒在了地上。

      穗禾一惊,太湖君主一贯喜爱饮酒,不像醉酒倒下之人。
      没等她从惊慌之下回神,洞房内烛火突然全部熄灭,穗禾警惕地望向四周。
      时间静止,柳暗花明。

      “这,便是你想要的生活么?”不知何时房门被打开,彦佑嘴角挂上邪魅一笑,叉腰走进。
      穗禾循声而望,双目交汇,尤为复杂。
      一颗高悬着的心就如同残物般被狠狠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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