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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三章 除君孰愿(上) ...

  •   那之后子琛便一直公务缠身,几乎没迈出过他那间办公室,茶饭三餐都是副官跑腿买回来,照顾得妥妥帖帖。
      数月毕,子琛处理完他那堆工作中的破事儿后,在家轻松愉快地住了个两三天,便要与泽臣一同去追寻血妖的下落。期间他叫上了那小副官,捏了两个分身——子琛自己的,还有小副官的,扔在军队里当替身。
      那小副官或许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只是因为他先前和子琛说过他想转转大陆,子琛启程前正好想起,便让他一块儿跟着。
      小副官是个花妖,刚刚成精不过两百年,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他现在这个名字——李呈,还是他当初为了混进军营蹭饭吃,在街上贴着的一张状元榜中随意记下的。自从当了官大上尉的副官以后,虽说因为脑子灵光而办事一向利索不出纰漏,也没能从官大上尉那儿讨来一个正经名字,许是因为官大上尉叫顺口了罢……
      他们三人出发时,天气糟糕,接连两天都下着雨,导致他们启程五天了还没走出离殇湖最近的那座小城。
      结果第六夜,雨更是下得起了一浪一浪的白烟,街道都成河了,走都没法儿走,三人便无奈在这小客店再留宿一晚。
      李呈当晚终于感到了被困在客店几天的烦闷之感,鼓起十分的勇气对他的官长官说道:“长官……我们……”
      “出了那栋楼,就别喊我长官了。”子琛不知是累了还是怎的,这句话一出口竟然十分的温婉,那平日里与李呈说话时的阴冷之感褪得一干二净。李呈怔了怔,想起面前这人是整日喜怒无常随时都能要人性命的活阎王爷,僵硬地瞟了眼坐在一边专心致志吃东西头也没抬的官泽臣,心都快要炸掉了,不明所以,吊着气息道:“那……我叫您什么?”
      “爱叫什么叫什么,总之别管我叫长官,不知道怎么叫就跟着你泽臣哥哥叫。”阎王爷说道“泽臣哥哥”时嘴角竟微微上扬,再看小副官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简直要把人乐坏了,心情一下明快起来。
      泽臣终于把脸从那盘食物里“拔”出来,盯了子琛半晌,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吓唬他了?他都不敢跟你说话。”
      子琛转头看向李呈,表演出满眼浮夸的求知欲,无辜地问道:“我平时吓着你了么?”话毕还挤出一个很想知道答案是什么的神情用力抬了抬眉毛,活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可怜包。
      李呈瞪着眼睛,呼吸在那一瞬间停住了,挤出毕生的真诚用力摇了摇头。
      “……”泽臣大概明白了小副官怕他的原因,看他平日里那副要吃人的样子,阴阳怪气的,换谁都大气不敢出。无奈,便又埋头吃饭,不再吭声。
      夜色不佳,泽臣饱餐一顿,又让子琛破费买了两个烧饼放在房中,留着当夜宵。三人便就此睡下。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空还是灰蒙蒙一片,云压得很低,似乎还要再下几场雨,一点日光也看不见。李呈像是养成了什么习惯似的,别人都还在睡大觉,就他不带半点拖沓一骨碌爬起来,利索地穿好衣裳整整齐齐地出门。为的是给他家的千年老龟官大懒鬼买早餐——如今多了个不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的“胞弟”,便顺道一块儿买了。
      可见官大王八平日之懒惰……
      李呈回到客栈时,那两人也起床了,坐在桌前半眠半醒地打着醒瞌,眼看这俩人头顶快冒泡了,李呈掀了掀眼皮,敲了三下桌板。泽臣便抬眼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干涩着嗓子刚想说句话,无奈嗓子太涩刚发出半个音节便被堵了回去,狠狠咳嗽两声说道:“你……回来了。吃了没?”
      李呈拉出一张凳子坐下,“没呢。”心想这个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关照关照他,脑子一转就想到那跟泽臣长着一张脸的没心没肺的官子琛,不禁抬头看了看那位。结果这位上尉大人果然一点也没让他失望,迷迷登登地半垂着脑袋,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桌角。
      ……这是有多困?!想睡觉你就别这么早起来啊!
      越想越气,小花妖用鼻子哼出一口气,和着一大早没散干净的起床气恼火起来。
      泽臣坐在对面不知什么时候把那袋食物全部摊在了桌上,目光扫射了一遍,伸手抓起一个花卷就开始大嚼,吃得欢畅,想是困劲儿还没过,眼帘始终垂着,双颊上两朵早起造成的绯红,跟随他上下蠕动的脸蛋起起伏伏。
      这两人应是每天早晨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困样,一看就是平时在家睡得太舒坦。泽臣刚住进殇湖别墅那会儿还没被他们家的恶劣风气影响,依旧像之前在离人巷那样每日清晨早早起床,偶尔还会干点活;结果他的良好习惯很快就被家中蔓延的恶习群体抄包扔到门外散得一干二净。
      李呈还算坚定,至少现在还是勤快的。
      子琛总算在李呈时不时投过来的幽怨目光中清醒了一点儿,伸手搓搓脸,抄起面前的冻饮连冰块儿一起灌进口中。凉意如细针一般顺着他的鼻腔喉咙沁入全身,顿时整个人困意全无,呼出一口气便完全清醒过来。
      如今一年刚刚入秋,天气也有些小寒。这一杯冰凉的液体被他眼睛都不眨地一口气干掉,泽臣看着不禁皱皱眉头,沉声道:“你这是在糟蹋身体。”
      这话让子琛听着像慈母的告诫,想笑,硬是给憋了回去,借口道:“我主修雷、冰两元素,虽说冰元素是水元素的分支,只能算得上是个次元素,但多少还是需要驾驭的——我连一个冰元素都驾驭完全了,这一小杯能量都没有的冰水能奈我和?”
      这话听上去的确没有任何逻辑漏洞,但稍微通晓一点法术的人都知道喝冰水跟能不能驾驭极寒的元素根本就是两回事儿,即使是把冰元素修至极高术阶的人,冰水喝多了也未免患上风寒腹泻。李呈和泽臣也都深知官子琛这人的死性,便都一言未发,这面子就留给他官大上尉吧。
      拙计得逞的官大上尉颇显得意,得寸进尺地从李呈那儿多拿了一个枣糕,神色十分的问心无愧,仰头送进嘴里。
      趁着天气只是较为阴沉,还没下起雨来,三人便争分夺秒付了客房钱启程。
      正因没下雨,前行速度就快了许多,顺着浔生绘制的图纸很快便出了小城,位临一片矮山群。子琛看这野山路,遍地杂草,坑坑洼洼,荒凉得很;而且这块地方四面环山,都是些不高的小土坡,长得也都一个样子,连高矮都差不多。若是在这种地方迷了路,就像困在迷宫中一般,走到哪都是一样的风景,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不巧遇上鬼打墙也将是预料之中的事。
      旁人见子琛犹豫不前,十分抗拒进到这片矮山群,便问:“怎么了?”
      子琛没有立刻回答,环视四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这里有马么?”
      “什么?”李呈上前一步。
      官子琛看了他半晌,道:“这里的地形不妙,进去了容易绕不出来……马认识路,你去附近找几匹能骑的马来。”
      李呈看了看远处,说道:“若真迷路了,飞到上空看看不就可以了?”
      这么一想好像是可以,子琛刚想夸他,又仔细顺了顺脑子,猛地一拍李呈的脑袋,骂道:“你是不是出门没扇自己几巴掌好好清醒一下!?飞上去,再飞下来,灵力用的一干二净,然后继续气宇轩昂去找血妖!?万一真遇上了怎么办,你上去肉搏啊?怎么不先想着拿几张烧饼跟血妖讨好讨好,好让人家留你条小命呢?”
      考虑不周,献计不成,被千年老龟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好灰头土脸地去找马。
      慈悲心大发的官泽臣有点同情这委屈巴巴的小花妖,便提出同他一块儿去,说不定效率能高点。
      路途上,泽臣像个长辈似的轻轻拍了拍李呈的后背,安慰道:“你其实不用那么怕他,他这人看着暴躁,爱骂人,其实没有一回是真的生气。他真生气的时候不是这样子。”
      李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这次都不算什么,至少他刚才没有让我感到害怕——他在你面前都是这么……好的吗?”
      好?这个词拿来形容官子琛似乎有些不妥当。泽臣为难地看了李呈一眼,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对“好”的定义有些误解……
      “我知道你疑惑。”李呈对上他的目光,很快便又移开了。“你在的时候,和平时在军队的时候,长官完全就是两个人。”
      那一次泽臣贸然进到官子琛办公室时,官子琛的状态,和那天他跟泽臣说话时阴森潮湿的话音在泽臣脑海中一晃而过。泽臣便更是想把官子琛摸得透彻些,刨根问底地道:“他平日对你……以及军政区里的所有人,都是怎样一副面孔啊?”
      李呈摇摇头:“形容不了……就是跟个死人似的,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很低,语调也很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点情绪都没有;平时脸上也没有一丝的表情,连板着脸都说不上,就是那种五官完全是僵硬的……给犯人上刑的时候,那种场面……你知道的,换谁都受不了,就他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睛都不动一下。”
      这样的一个形象安在官子琛身上,若不是当日泽臣真真切切地见到过一点毛皮,他是打死都不会信。
      可是他不累吗?
      泽臣又开始有些害怕,究竟哪副面孔是他官子琛装出来的。他骗的究竟是自己以及他的哥哥们,还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欺骗了他的同事?他迫切想知道答案,但他不知该如何对子琛开这个口。
      走到一个马棚前,李呈突然笑着道:“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暴躁的长官。”
      泽臣暂时把一连串疑问抛开,心想:废话,谁愿意整天跟个“死人”待着。然后颇为怜悯地看看李呈,道:“但愿他回去以后在你面前能做个‘活人’。”
      李呈委屈地笑了笑,了表谢意,从口袋里拿出一沓洋元走进马棚。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牵着三匹四肢健壮的马回来了。子琛正翘着二郎腿仰面躺在草地上,双手举着图纸,嘴里衔着草叶,生戒杖横在一旁,浑身散发着骚包气息地看着他们穿过群山后将要走的前行路线。
      他一偏头,见两人回来了,便一个打挺蹦起来,吐掉嘴里的叶子,握着图纸径直走到泽臣牵着的那匹马跟前,抚摸着马背上的鬃毛问道:“从哪儿寻来的马?”
      泽臣伸手一指来时的方向,答道:“旁边镇上的马舍里的。”
      子琛略点头,蹲下身来,抬起马的一只前蹄仔细瞧起来。像是怕“产品”质量不达标,随时准备叫他俩再回去“换货”。
      这没良心的行为泽臣早就习以为常,提前就准备得很充分了,挑马的时候就选的最贵的,连着跑上几天几夜都没有问题。见这官大少爷仔细检查也没挑出一点毛病,蹲在地上有些蹲不住了,便觉得自己是时候该送点面子说点啥了,便斯斯文文地说道:“我在马舍挑的就是上好等级的马匹,日行千里奔速若江,没问题的,放心好了。”
      子琛抬头看了他一眼,双手一撑双膝利索地站起来,手掌按在马的后颈上,一只脚蹬在马蹬子上,整个人重心一沉一提,另一条长腿一跃便骑上了马。双手勒着缰绳,居高临下又对上了泽臣的目光,看了几秒,十分顺其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好似只是被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感到奇怪而已。
      泽臣果然就不该抱官子琛能够感谢他“解围之恩”的多余希望……
      闲得没事儿自作多情什么呢?他可是官子琛!泽臣在心里默默地骂了自己几十遍,才得以消除刚才的尴尬羞耻之感。
      三个人变成了三个人三匹马,在群山中兜转了半个时辰。这马果然是认识路的,不仅认识路,还通人性。路上三人偶尔夸赞马的灵性时,马会显得愉快,走路之余用前蹄踢起地上的石子儿来。行至一处山与山之间交接形成的小盆地时,官子琛突然勒住马绳,脸色渐渐阴沉。泽臣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将马往官子琛的方向靠了靠,手伸进怀中摸出了阴扇。
      李呈身为一只修为不高五感不佳的菜鸟花妖,看两人反应知道有事儿,但是还是忍不住怯生生地问了句:“怎么了?有血妖?”
      没有人回他的话,空寂的盆地上显得有些阴森。
      李呈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接着道:“要不我用花粉看看对方的方位,这样……”
      子琛竖起一根十指放在唇上,“嘘……”他顿了顿,轻声道:“有狼群。”
      话音毕,四周半人高的杂草丛中便响起了“沙沙”、“沙沙”的声响,听上去制造声音的生物数目不小,然后在密密麻麻的杂草后边,能看见几点若隐若现忽闪忽闪的、发着幽幽荧光的狼眼。
      泽臣把马绳紧紧攥在手里,又往子琛的方向靠近了些,脸色颇显苍白。自从那回在离人巷的竹林中被那头狼折腾掉大半条命后,他就对这种发着绿光的眼睛有阴影,从他方才察觉到是狼群的时候,心就已经止不住地狂跳。
      “泽臣,”子琛回过头沉声道,“你下马,趴下别动。”
      泽臣面子挂不住,张口回绝,结果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子琛厉声噎了回去:“别逞能,趴下!这不是普通的狼!这狼有一定修为。”
      为首的那头狼见对手一直不动,便主动发起了进攻。三头狼伸出利爪,张着大口扑向他们。狼具有识别弱者的本能,它们善于观察对手的肢体表情以及面部表情和眼神,也就是会率先“捏软柿子”;这些狼都算是有些修为的小妖了,非常有灵性,并且聪明,冲在前头的几只以极快的速度扑向泽臣。即便泽臣已经把自己的恐惧藏得十分难以察觉,还是敌不过狼与生俱来超强的洞察力。
      泽臣情急之下第一反应是出手防御,可是他错了——这毕竟是狼妖,行进速度过于敏捷快速,眼见狼将要扑到面前来了,怕是免不了要被撕下一块肉。那一瞬间突然从左侧飞来一团温热的东西,来不及看是什么,那东西环抱住他整个人重重往旁边飞去,跌下马来,泽臣的后背本该狠狠摔在地上,可是貌似是扑开他的物体护了他一下,他垫着一样长形的东西着了地。
      泽臣被摔得眼前发黑,不用看也知道是官子琛把他从狼口下扑了开来。缓了两三秒,泽臣好不容易看清周围的事物,只见自己整个人压在官子琛左臂上,刚才就是这条手臂让他免于遭受背部着地的痛苦。
      子琛支起半边身子,也摔得够呛,轻轻咳了两声,把左臂从泽臣身下抽了出来,一把将欲爬起奋战的泽臣按了回去,声音略显嘶哑道:“你给我好好趴着。”回身“铮——”一声抽出生戒杖里的短剑来,迎着狼群便是一通猛砍。
      一群小狼妖,修为不过一两百年,就是来一千头都不是他官老乌龟的对手。泽臣趴在杂草丛深处,就只能看见剑刃的白光每晃一下,半空中就是一大片飞洒的血花,空气中充斥着腥臭的狼血的味道,入耳便是金属和骨头摩擦的尖锐响声还有金属糟蹋血肉的“吧唧吧唧”的搅动切割声。
      场面想必不是一般的血腥。泽臣突然就想起李呈和他讲过,子琛看着犯人上刑这样的极端场面,还不为所动,突然浑身上下升起一股凉意。他官子琛说真的……有叫人畏惧并佩服的本事。
      听周遭动静小些了,泽臣冒着被某人再次一把按在地上的风险慢慢坐了起来,见子琛就站在他不远处,提着剑,剑上猩红夺目,还有一下没一下地低着浓稠暗红的血滴子。官子琛面前还剩四五头狼,排成弧形,个个都在原地摩挲脚掌,欲上前攻击却又惧与对方的强大,踌躇不前,只敢缩着脖子对子琛龇牙咧嘴,喉咙里哼出一段段南腔北调颇显滑稽的低吼。
      其中一只狼看见了坐起来的官泽臣,登时野性翻涌,冲着官泽臣怒吼一声,眼里尽是凶光,恶狠狠地盯着他。
      子琛顺着它的目光回头看去,见到了坐在杂草中只露出脖子和头脸的泽臣。泽臣本来在和恶狼大眼瞪小眼,却感觉浑身凉飕飕的,顺着凉意,目光便如约而至到达了那双灰眸深处。他从没见过官子琛这样的目光,无比的空洞,但又十分凌厉逼人,瞳孔张得很大,黑如深渊一般,诡秘又深邃。
      只看了他短短几秒,便机械地回过了头,握剑的那只手猛一发力,剑光穿过剑刃上厚厚的血层,在晦暗的盆地中央一闪而过。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官子琛已经箭一般飞射而出,身影快到成了一条模糊的折线,伴随着花白乱舞的利刃,在那几头狼之间飞快穿梭而过,人过之时,几头狼像刚从绞肉机出来似的,四肢头颅于躯干交接之处齐刷刷被斩断,断肢擦着那条细细的血线尽数脱离了身体,随后腥浓的血才迟钝地从断口喷射而出。
      尸骸铺成一条路,那路的尽头,一人一剑直立杂草边。那人似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俊美脸庞,如今溅上了殷红的血迹。就如一块细腻无瑕的白玉上的鲜红斑点,竟是说不出的诡异凄美。
      那人呆呆站了半晌,托起手里的剑,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巾,缠在剑根,一手握住白布,缓慢流畅地擦过血染的短剑,白巾所过之处银光依旧,再看不到半点鲜红斑驳。擦完剑后,子琛走向候在一旁的李呈,接过李呈手中拿着的生戒杖身,将剑推了回去。
      李呈也是一身一脸的血污,抬手抹了抹脸,问道:“长官,我武功有没有长进?”
      子琛现在全然没有方才杀生上瘾嗜血如魔的森然之感,泽臣纳闷儿他是怎么一瞬间把自己脱离出来,几乎没有缓冲时间。看着这人拿过水壶一通牛饮,敷衍地答道:“长进了。”随后仰头灌了两口水,用手背随意地蹭了蹭染血的右脸颊,突然踹了李呈一脚,嚷道:“你怎么回事儿,我不是叫你别‘长官长官’地叫我吗?平时不记性挺好的吗,怎么这时候开始不长记性了。”
      这臭脾气……泽臣暗自叹了口气,一撑地站了起来,往远处一颗枯树走去——李呈把马拴在了那里。
      “接下去怎么走?”泽臣牵着三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马走来,拿过马背上的图纸问道。
      子琛把水壶递给李呈,转头道:“该怎么走就怎么走。”话音落,翻身上马,笑道:“怎么?小少爷是方才被几头狼吓糊涂了?还是不敢往里走了?我之前也没觉得你胆子这样小啊。”
      若不是看在刚刚这老王八从狼口下救了他,他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人从马背上胡撸下来让他摔个狗啃泥。
      李呈骑在旁边的马上,一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这老王八看,心中的疑问应该是跟泽臣一样的。
      我长官一直都这么贱嗖嗖的吗?
      泽臣忍俊不禁,“噗”一声笑了出来。不巧又被这贱了嗖嗖的老王八钻了空子,官王八坐在马上头也没回地戏谑道:“笑?啥时候这么有素质了?还知道‘微臣的确愚钝’莞尔自谦啊?”
      泽臣忍无可忍,抄起皮革水袋瞄准前面那老王八龟的黑脑袋,在李呈“皇上万万不可啊!”的惊愕眼神下猛地一砸。一声闷响,伴随官子琛一声嚎叫,连带一连串嘴炮:“你个小白眼狼!白救你那么多回了!刚才怎么不让那畜生把你脑袋薅下来……”
      官泽臣:“……”
      这人若不尽早改了嘴贱的毛病,怕是这辈子也别妄想让官泽臣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未完待续】

  • 作者有话要说:  寒假期间每周一早上七点十分准时更新哦~这一章官大王八是不是很秀?下周一继续秀!再见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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