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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非常的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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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苏醒的城市不甚喧哗，夜不归宿的年轻人们勾肩搭背走在空荡的大街上，天桥下的流浪狗打着哈欠看稀疏来往的车辆。街头的小卖铺卷起了门帘，24小时便利店预热起了早餐，开始迎接零零星星出门的上班族。
在这一片即将变得忙碌的高楼大厦中，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的地下室，有一间挂牌“人生删除事务所（dele.LIFE）”的办公室，坂上圭司早早地开始了他身为事务所老板的新一天。
穿着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黑色衬衫，梳得一丝不苟的齐颈短发和中分刘海，以及看不出情绪的冷峻的脸——都是并无不同的日常。
圭司用黑色的马克杯泡上一杯袋泡茶，在角落的书架上拿起了一张女子乐队the mints的专辑。打开塑料的专辑盒，原本应该放着CD的光盘槽上空空如也，只贴着一张黄色的便利贴。
这张碟我借走了，回头还你（笑）
想起今早梦见的那个人，会拿走这张CD的除了她也没谁了，就是这个“回头还你”怕是忘了一年。回忆起那清秀的脸和狡黠的笑容，圭司合上碟盒放回原位，没有继续翻找其他the mints的专辑，就近拿起了架子上的另一张，打开取出CD放入复古的播放机中。
摇着黑色的轮椅回到办公桌前唤醒设备，桌上是从未变过的摆设，两台显示器，一台笔记本，桌子底下是24小时不间断工作的服务器。木质的长桌谈不上空，但是再腾出空间坐下一个人是不够的。
圭司看了眼斜对面右手边的墙，墙上靠着一把折起来的桌子。那把桌子本是支起来放在书架前的，书架和桌子之间还有一把如今同样折起来的椅子。
那里曾坐着一个身影，喜欢躲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后，偷偷从背后书架上拿出CD放到电脑里听。她会戴上黑色耳机，把耳机线藏在长发里以为不会被他发现，却不曾想她那喜欢跟着音乐动来动去的脑袋和几撮不服帖的头发，早就暴露了自己小动作。
按捺住自己无法形容的心情，圭司皱了皱眉，视线回到显示器上，敲着似乎永远写不完的代码。
……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能听到外面逐渐喧嚣的街道上车来车往。真柴祐太郎一边低头刷着手机，一边推门走进办公室。
“早上好，阿圭。”
祐太郎一进门就听到低沉沙哑的男声从角落的播放机里传出，唱着他听不懂的英文歌。虽然没有上次像见了鬼一样，看到他摇头晃脑、用手敲着桌子打节拍的那样夸张。不过祐太郎还是有些意外，圭司竟然外放音乐，还不是the mints的歌。
“这是哪个乐队？听起来挺有特色的。”
“nome的现场录制版专辑，是个小众的独立音乐人，代表作都是一些集极具实验性和创新性的迷幻摇滚。”圭司不经意地回答。
祐太郎一脸似懂非懂地走到圭司身旁，看他依旧在电脑前忙着，两台显示器上一边是他不断敲如的代码，另一边是不断滚动着的服务器运行状态监控信息。
虽然圭司之前解释过是在编写新的应用程序，为的是增加帮去世后的委托人将信息转移到指定对象的业务，但是对于祐太郎来说，除了基本功能之外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不过用圭司的话来说，等待工作的时候也是工作，祐太郎心安理得地坐到沙发上，对着手机隔空吸猫，看起来简直比被圭司的姐姐坂上舞“招安”之前的日子还要悠哉。
在吸到第三只猫，正纠结是养一只田园还是布偶的时候，祐太郎听到笔记本熟悉的提示音。
委托人在自己的电子设备上安装圭司制作的应用程序，指定设备上希望在死后删除的数据，应用程序会在设备后台长期运行并与事务所的服务器对接信号。一旦电子设备的未操作时间超过委托人设置的最长时限，笔记本上的“鼹鼠”程序就会接收到服务器自动发出的信号，并弹出相应委托人的删除业务提示——就是刚才的这声提示，他这几个月已经听到条件反射了。
圭司翻开笔记本，祐太郎也已经起身走到他旁边，看着他输入一长串密码，调出信息察看这次出事的委托人。
*平板设备图标*
*ISHINO_0319*
姓名：石野実
出生日期：1988.07.03
紧急联系：……
住址：……
其他联系：ishino0319@*****.com
“委托人设置48小时没有操作设备就删除数据。”
“啊，这个人，我有印象。一个多月前来申请的委托人。”
“去确认是否死亡。”
委托人没有留下工作地址，所幸这个名字比较特殊，重名又同龄几乎不可能，圭司已经着手在旁边另一台电脑上开始搜索他的信息。
与此同时，祐太郎也掏出手机，拨打了委托人的电话，但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一般情况下委托人联系不上的状态居多。
圭司这会儿已经从网络上查到了委托人石野実的信息，敲了敲桌面示意祐太郎利用起来。
祐太郎举着电话，在听到对面接起的一瞬间进入状态，扫了一眼屏幕——警视厅警察学院09届毕业生——随便挑了一个明显是男性的名字。
“摩西摩西，是実君吗？这里是下川京介，下个月的同学聚，你听说……”话还没说要就被电话的另一端打断，接着一阵沉默。
“诶？！……真的吗？……抱歉，我也不知道……嗯，嗯，好的，再见。”
祐太郎挂断了电话，道：“电话是明本医院接的，石野実15个小时前出了车祸，送往医院抢救无效。”
“那就是确认死亡了。”圭司冷静地接话，抬手准备将数据照例删除。
“等等！医院说，想寻找家属来认领遗体，但是苦于联系不到，说不定委托的数据里有线索！”
圭司对于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反驳道：“这并不足以构成翻看委托人信息的理由，或许信息里有他的死因，或许有他的回忆，但是这些都是他委托死后想要被抹去的信息。从此世上少了个人，多了个谜团，你要习惯这一点。”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医院帮忙寻找石野実的家属，这种情形下，怎么可能拒绝。”
圭司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他熟悉的一套操作。
“你要是想帮忙找家属，去他住处转转。”
祐太郎一听，心道，有戏！
“那数据……”
“数据我先锁上，你那里有进展了再告诉我。”说着，圭司打开指令窗口，准备输入对文件加密上锁。
突然，笔记本的“鼹鼠”又是一阵提示音。
“诶？又来？”正准备撤的祐太郎调头，也凑到电脑前看。
圭司看着被标红的设备名，心下一紧。
祐太郎看到圭司调出的信息：
*电脑设备图标*
*shimizu1Uki*
姓名：清水有纪
出生日期：（空）
紧急联系：（空）
住址：（空）
其他联系：（空）
祐太郎发现，除了名字能看出性别，其他信息全是空白，转过脸时发现，身旁的圭司先是愣了一下，回过神之后立即掏出手机。
祐太郎知道，通常要打委托人电话的时候，圭司都会用植入过掩盖程序的手机，会在对方手机随机显示虚拟号码，但他此时拿出的居然是自己的手机。
只见他一言不发，面色有些沉，很快就翻出一串电话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是手机里存过的号码，看来是认识的人。祐太郎心想，小心地看着他不太好的脸色，偏头竖起耳朵，想从漏音中听出点什么。
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摩西摩西，这里是清水有纪，请讲。”电话里传来的是个年轻的女声。
圭司几乎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依旧眉头紧锁。
“你在搞什么。”他语气严肃。
“啊？什么搞什么？”
“信号，你的笔记本操作信号中断超过48小时了。”
“诶？这么久了吗！”她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圭司……桑，我刚从美国回来，从收拾行李到抵达日本都没打开过电脑，结果现在行李还丢了。”
圭司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你是傻吗？笔记本电脑还托运，别给我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
“Sorry……这种情况你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电话另一头声音中略带撒娇地打着哈哈。
圭司叹了一口气，“你……你姐姐怎么样了？”
“嗯，姐姐的疗程已经快结束了，姐夫前段时间过去陪她了，想必过段时间就可以一起回日本了。”
“你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圭司好像不经意似的提起这个问题。
“当然是为了……”她说到一半的话突然被打断。
圭司听到对面另外一个声音：“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应该是将手机捂住了，不过还是隐约能听到她说，“哦，我的行李丢了，想在这里登记一下。”
然后又听到她放大了声音，还略显浮夸：“当然是追求梦想……之类的……”
好像对话逐渐往尴尬的方向发展。
圭司也不再多问，“那就这样吧，忙你的，挂了。”然后也不等对面回应，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圭司放下手机，发展祐太郎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神情和他平时动不动就发来骚扰自己的吸猫视频里的猫，简直一模一样。
“没什么事了，委托人没有死亡。”
“哦？是阿圭认识的人？很少看到阿圭这么着急。难道说，又是什么老熟人？”祐太郎一脸八卦。
“谁着急了。”圭司喃喃自语，瞥了一眼祐太郎，用下巴指了指门直接赶人，“你不是还要找石野実的家属？还不快去？”
“嗨~”祐太郎拖着长音，嘴上语气敷衍地应着，脚下已是小跑出门，心里依旧忍不住想着：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插入一章回忆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