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小日子》北安梦

4、第四章

　　次日清早，天刚蒙蒙亮，杨馥榕已经在昏暗的厨房里借着微弱闪烁的烛光，开始为一家人准备着早饭。

　　如每一个清晨一样，她每天都是早早的起床为大家准备着早饭，只是想让辛苦劳作的父母，和努力上学的弟弟能有多一点的睡觉时间。

　　虽然这也不是多少时间，可是在她看来，能多一秒也是一秒。

　　这会儿，杨馥榕正在往大锅的锅洞里添着柴火，想快些把那一锅水给烧开，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屋后似乎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又一声。

　　像是有些不确定，杨馥榕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面对着墙壁，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可像是有了感应似的，她这才一停下，外头的声音也就停了下来，杨馥榕等了几秒，没有听见外头有什么声音，也就没去理会，继续往洞里添着柴火。

　　可这手上的动作一开始，外头唤着她名字的声音有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

　　“怎么回事？”杨馥榕有些无语，她丢下手中的东西，站起了身，想着再听听要还真有声音就出去看看。

　　这不，刚站起了身，那声音好像还变得更大了一些，因为她已经清楚的听到了外面那人是在喊着，“榕榕，小榕。”

　　的确是在喊着她的名字，而且这下杨馥榕也听清了是谁在喊着她的名字。

　　一直都知道大姑今天还会过来家里，只是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早。

　　杨馥榕透过小窗往外看了去，这天怕是还没亮了吧。

　　她正准备抬腿往外走去，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回头看了身后的大锅一眼，又转身走了回去，蹲在灶台后面，继续往大锅里添了一些柴火，这才起身往外走了去。

　　“榕榕啊，榕榕……”大姑的声音还在外面持续不停的响着。

　　“大姑，大姑，您别喊了，别喊了，我就来给您开门了。”杨馥榕还没走到门口，这大姑的声音歇歇停停又开始了，她也不知道家人们或者邻居们有没有被大姑的声音给吵醒，她急忙加快脚步迅速的来到了门口，一边拉着门闩一边冲外喊着。

　　“哎呀，榕榕，你可算是听到了啊，我可都在外边喊了老半天了。”门很快的就被杨馥榕从里面打开，大姑一边推门进来，一边说着话。

　　“大姑，我刚才在烧火，一直在弄柴火，噼里啪啦的所以没听见。”杨馥榕想也没想的就说道。

　　“行吧，行吧，这一大早的，你就开始做饭了啊，又在弄什么好吃的了，哎呀，榕榕啊，还真不是大姑夸你，你这手艺啊，真是挺不错的，大姑也是天天做饭，可咋就没你做的那么好吃嘞，你跟大姑说说，你是不是偷偷加了些什么佐料。”大姑一进到院里，听着杨馥榕说的话，再加上她看着厨房有亮光传出来，她便直接拉上杨馥榕的手，两人就朝着厨房里走了去。

　　“也没啥好吃的，就准备做一点面疙瘩，这不刚烧着水了吗。”杨馥榕从大姑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先一步走到了锅边。

　　“哦。”大姑一听是做面疙瘩，也就没继续凑到锅边去了，她直接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榕榕啊，大姑待会儿可就要走了啊，昨天跟你说的那事儿你考虑好了吧，怎么样，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咱们吃过早饭可就得走了啊。”大姑坐下之后，那眼睛也没闲着，一双眼不停打量着整个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大姑啊，我昨天跟您说的就是我考虑清楚的，我不太想去，不想离爸妈那么远，谢谢您了。”杨馥榕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答着话。

　　“哇，榕榕你家还有这么多面粉啊。”杨馥榕正说着话的时候，大姑忽的一下窜到了一个大缸前，她把盖子揭开，看到了里面的大半袋面粉。忽然的就脱口而出，也不知杨馥榕说的话她都听到了没有。

　　“嗯。”杨馥榕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大姑正弯着腰趴在那大缸前，嘴里还一直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她说的很小声，絮絮叨叨的，杨馥榕没能听清，她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走近了大姑身边一些。

　　“大姑，你在这看什么啊？”杨馥榕学着大姑的样子，弯着腰把脑袋往大缸里凑了凑，可这缸里除了这半袋面粉就没有别的了，杨馥榕还真不知道大姑是在这看些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就看看你们家这面粉还挺多的啊。”大姑没想到杨馥榕忽然就走了过来，她一下抬起了头，看着杨馥榕正盯着自己在看，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哦，这啊，这些都是我舅舅前些日子送给我家送过来的，要不我家哪儿来的这么多啊。”杨馥榕说着话，顺手拿起一旁的盖子把大缸给盖上，这才又走回了锅边。

　　“呀，她大姑这么早就过来了啊。”大姑还准备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徐兰的声音。

　　“嗯，过来问问看榕榕要不要跟我走。”

　　“大姑，谢谢您了，不过我真的不打算去，麻烦你白跑一趟了，真对不住。”杨馥榕想着大姑刚才应该是没听见她说的话，这会儿刚好父母也都齐齐走了进来，她又开口说了一句，也让父母都知道她不想去。

　　“榕榕，你可真想好了啊？”大姑还是不确信，想多问一次，说不定下一秒她就改变主意了呢？

　　“大姑，我是真的想好了，我很确定。”杨馥榕又坚定的表达了一次。

　　大姑一听她这语气，心知大概是没戏了，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杨海成和徐兰。

　　可杨海成直接偏过了头，一幅事不关己，绝不参与的样子，而徐兰呢，她站在那里先是看了看大姑，然后又看了看杨馥榕，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只要你们到时候别来求着我想再过去就行了啊，总之这机会过了可就没有了。”大姑有些不高兴，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甚至觉得待在这空间里都格外的不舒服，于是她看也没再看谁，又如昨天那般气冲冲的冲了出去。

　　“姐，哎呀，姐你这是干嘛啊你，你就算要走那也要吃了早饭再走啊。”

　　“不吃了，不吃了，没心情吃，你们自个儿吃去吧。”

　　“别呀，这榕榕都快做好了，还是吃了再走吧。”

　　“不吃了，不吃了。”

　　当大姑气冲冲的出去了之后，杨母徐兰紧跟着也追了出去，杨馥榕在屋里头只听见两人这么几句对话，而后传来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随后就没有别的声音，在然后杨母就回了厨房里。

　　“妈，大姑走了啊？”杨馥榕用勺子舀着锅里头的面疙瘩，头也没抬。

　　“是啊，饭也不肯吃，你说这要是回去了还不得说我们这边人欺负她了。”杨母叹了口气。

　　“你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她就那样。来来来，丫头都做饭了，赶快过来坐下趁热吃。”杨父摆了摆手，显然大姑这事儿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招呼着杨母。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先吃吧你。”杨母也不知哪里来的火，一下就全都发在了杨父的身上，说完也就转身出了门外。

　　“嘿，”杨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转头看了看杨馥榕，父女俩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摇了摇头，都不知道杨母这是突然怎么了。

　　“爸，您先吃着，我去看看弘毅和弘斌起来了没，再不起来，待会儿去学校可得迟到了。”杨馥榕先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面汤，这才往外走了去。

　　大姑走了之后，家里谁也没再提起过让杨馥榕出那里给人帮忙的事，日子还是按部就班的过着。

　　杨馥榕每天就在家里跟着父母一起干农活，包揽着全家的一日三餐，偶尔带着小弟出去放放牛，就算是忙里偷闲了，能够休息一会儿了。

　　这样的日子杨馥榕经历了太多，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要走出去，至少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小村庄里，她要走出去。

　　可一想到走出去，杨馥榕就有些犯了难，毕竟她没上过两年学，虽然上辈子嫁了人之后，自己的孩子读书时，她也跟着学了一点，可那些东西还远远不够用啊，而且她那时候也没有出过远门，她上辈子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他们这个平水县的县城了。

　　这辈子就更不用说了，除了跟着父母去过邻里的两个村儿，她还就哪里也没有去过了。

　　不过好在这辈子的杨馥榕有了自己原本的记忆，虽然那些记忆已经很零碎了，可她还是能够简单的拼凑出来一些，至少她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像现在一样，至少她还可以用那些零碎的记忆来感受一下那些外面大城市的美好。

　　虽然她不清楚那个时候是什么年代，不过光看着那些大街上的各种灯红酒绿，她就知道，那之前是在现在之后很久的时代，毕竟她现在这里，电灯都还不是很普及，大多数人家都还是用的煤油灯，用的蜡烛。

　　而她的那些记忆里，遍地都是霓灯闪烁。

　　几个星期后的某一天，家里快到农忙了，学校里的学生们也都给放了一星期的假，算是各自回家去帮忙吧。

　　那天在田里割着麦子的时候，杨弘毅忽然凑到杨馥榕身边来，“姐，我们老师说了，我们过两年要是考得上高中的话，之后说不定还能去外面上大学。”

　　“对啊，你们老师说得对，所以你可要好好学习啊，千万不能贪玩，不能偷懒。”杨馥榕语重心长的教育着他。

　　“可是姐，我不想考大学，我也不想读高中，其实我现在都不太想读书了，我们班上就有好几个学生都退学了。”杨弘毅想了好久，憋了好久的话，还是对姐姐说了出来。

　　“怎么行，爸妈那么辛苦的劳动，还不就是为了供你上学，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不对，你就不应该有这种想法。”杨馥榕生怕自己说话太大声，让父母给听了去，便拉着杨弘毅一起蹲下了身，蹲在半人高的麦田里，一时半会儿不会让父母给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