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时空》灵玲静

14、番外二

　　已至深夜，明晃晃的圆月挂在山际，撒下一层朦朦胧胧的月光，照的人心头发颤。冷小星很久不曾独自在后院对月酌酒了，自从马灵儿告知她对酒过敏之后，冷小星似乎开始滴酒不沾，连外出沾染的酒气都要仔细洗净，才与她同榻而眠。
　　也许是今晚的夜色太过暧昧，勾起了冷小星内心深处快要尘封的往事。冷小星小心翼翼放开怀里的人，轻手轻脚慢慢踱出房门，避开下人潜入酒窖，亲手压了一壶老酒，又悄悄飘到后院的“邀月亭”，摇摇头轻笑，明明在自己家，怎么喝酒就像做贼一样心虚呢？
　　斟满一杯老酒，久违的醇厚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冷小星笑着举起酒杯，对着天上的月亮道“请”，一口饮尽。
　　香醇的酒化为一道直线，顺着舌尖舌根滑入喉咙，在胃里激起一层热浪。
　　冷小星有些贪念地再饮一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重重叹了一口气，冷小星对现在的生活那一丝怀疑和不确定此时推到了极致。同样的模样，同样的通灵，甚至是前世今生的同一灵魂，但冷小星总能在偶尔的恍惚之后迅速判别两人。一个外冷内热，一个人外冷内柔，热情和柔情总是有不同的。就像马小玲和马灵儿终究是不同的。
　　略带暗黄的酒液灼灼倾入白玉杯中，在月光映射下竟晃荡出琥珀般的光彩。两杯老酒急下肚，久不贪杯的她也有点微醺，就着亭旁的花丛，月色，一饮而尽。
　　突然又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和事，缺月挂疏桐，月也缺，桐也疏，她终于能够放下心结，甚至坦然地用碧玉膏消了那个被薛采月刺在胸口的剑痕，连同最后一点眷恋，遗憾和芥蒂，都一笔勾销了。疏桐，那个傻女孩，死前才吐露的心声，又成了自己内心新的痕迹。
　　冷小星自是对前尘往事释然了，摇晃着半透明的白玉杯，看着形成的小漩涡，不由得想起鬓发交缠，彼此相融的枕边人，那人，嘴角也有着醉人的梨涡，每当她柔柔勾起嘴角时，冷小星便似现在酒气蒸腾下的醺然欲醉。
　　人若无事，就不要饮酒，所谓的借酒消愁，是古今流传最广的自欺欺人的谎言。酒哪儿能消愁？只能引愁。平时小心翼翼掩藏的心事，此时如洪水泛滥，决堤而来。
　　冷小星对月举杯，应景想起前朝诗人的名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的才情和浪漫，是谪仙无疑了罢。而那人，通天彻底之能，怕是仙子本人了。
　　冷小姐饮尽杯中酒，涩涩一笑，那人小腹之上的剑痕，凭她自己的滔天灵力，或者她的惊世艺术，想要消除，都不足一提。可最初马灵儿拒绝消除后，淡淡的粉痕留在光洁如玉，完美无瑕的胴体之上，成为马灵儿的身上伤，也成了她冷小星的心头疤。
　　冷小星想到此处，口中香醇老酒越来越苦涩，她左手撑着头，右手又一次拿起酒壶，斟满一杯。
　　忽得面前的酒杯转瞬移到右方。冷小星心中了然，转头一看，果然是马灵儿。
　　“今夜你竟如此兴致，与月对饮”马灵儿轻轻浅浅一笑，挡下了冷小星想要拿回白玉杯的手。
　　“山月清冷，庭花灿烂，如此美景，自然该借酒尽兴”冷小星看着月华下，恍如仙女的马灵儿，内心虚幻感又加深一层。
　　“是借酒尽兴呢，还是借酒消愁呢？”马灵儿没有阻挡冷小星再次拿回酒杯的手，只是脸上的笑靥渐渐消散。
　　“兴也好，愁也罢，只要是酒，都可以。”或许是酒意上头，冷小星也随性而答，自顾饮酒。
　　“小星”
　　“嗯？”马灵儿突然的称呼，引得冷小星放下满上的一杯，转过头看着她。
　　“何事惹得你不快？”马灵儿清清冷冷的面上，是不解和心疼。
　　“无事”冷小星内心的酸涩和怅惘生猛猛地就要冲破桎梏，喷涌而出，她急忙转过头去，又尽一杯。
　　“小星”马灵儿蹙着眉，提高音量。
　　“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一切恍如梦境，不甚真实”冷小星低低道。
　　“譬如？”
　　“譬如极乐仙尊的时空之力，譬如采月的狠心冷血，譬如哥哥的妖尸异变，譬如疏桐的身死神灭，更譬如，你的到来。”
　　冷小星前面如同喃喃自语一般也不需要什么答案，说至最后一句时，又转过头，直视着马灵儿的眼眸，神色淡然，可眼睛里那一丝不确定和自我怀疑的虚幻，轻易被马灵儿捕捉。
　　马灵儿松开了蹙着的眉头，柔声道“此时我正坐于你身旁，你看到的，听到的，用心感受到的，还不算真实吗？”
　　“真如假，假乱真，真真假假，如何自知？”
　　马灵儿闻言失笑“怎么小星今夜却是在为这玄学之道黯然神伤么？”
　　“我不是，我只是……”
　　“我知道”马灵儿见状打断她的辩解，依然柔声道“你放心，这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我与你是真的，我们是真的，此景此夜是真的，此情此意”马灵儿顿了顿，笑着道“也是真的”
　　冷小星心中似有暖流淌过，心中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话语脱口而出“可你的伤痕……”
　　“那不过是提醒自己，斩断前生，看重眼前。你若介意，消了便是”
　　“你不爱了？”
　　“往事如烟”
　　“你不恨了？”
　　“早已放下”
　　冷小星一直以来的不安和怀疑，就在这三言两语中消散得干干净净。
　　马灵儿见她释怀，那抹柔笑渐渐加深，梨涡浅浅“现在该我问你了”
　　冷小星笑着点头“好。”
　　“那马小玲……”马灵儿只是提了话头，却又住口不说。
　　冷小星讶然，原不知马灵儿对此耿耿于怀，那个永远用似水柔情的眸光看着自己，那个内里决绝果断，刚烈如斯的女子，竟然这么在意自己的过去。
　　“你看”冷小星示意马灵儿望了望山月，然后轻轻拉过马灵儿的手，放在胸口。
　　马灵儿透过手中一片柔软，感受到冷小星不断搏动而沉着有力的心跳，配合着令她动容的心跳，冷小星专注盯着她的眼睛，道“她是天上月，白月光，用来缅怀，但唯有你，是我的胸口痣，心中人，一生珍视。”
　　马灵儿似水的眼眸最终还是在冷小星说完之后盛满水光，波光流转中，向前倾身，噙住了混合着酒香的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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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对感觉也挺配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