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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哲德沙尔11 ...


  •   她是马马伊,不是昆仑圣裔!茫茫雪域高原、大漠戈壁,哪里去寻找到昆仑圣裔呢?‘百代过客,唯昆仑不灭!’这是父母一再的警示。也许,昆仑圣裔正如此刻的自己,潜藏修炼,并且在暗地里去探知找寻到对手。这个世间,大到浩瀚星际,小到烟火人生,只有火与冰这两种能量。昆仑圣裔可以去遥远的星河掌控酷寒,但在这个热血生命的世间,绝不能让它染指糟践温暖的人心。

      在行营辕门外,问天见一夜行人骑匹快马急驰而去,待其消失在夜色,问天上前向守兵打探起去者何人。

      卫兵见是汗王夜巡,忙躬身禀明:“夜行者自称何步云,有要事见了阿古柏伯克大人。”

      问天唔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两军交战、你死我活之际,汉城守备何步云谒见阿古柏不为别的,就是寻求赐予他苟且活命的解药。至于阿古柏开出的条件,何步云恐怕没有任何挑拣回旋的余地。当一种不祥之兆在心头燃起,问天不由得一阵寒颤,他猛然想到,如果何步云用汉城交换解药,遭殃的岂不是黎明百姓。想到此,问天展开灵力,夜隼一般急追何步云而去。

      一炮台开外,问天流星大步勒住了何步云的快马。
      何步云先是一惊,仔细看是‘哲德沙尔’新汗王布素鲁克之后,仿佛捡了个大宝,窃喜得提刀下了马。

      “布素鲁克啊!你手无缚鸡之力,也敢夜里瞎闯。跟着爷回汉城吧,我保证不会亏待你这大和卓!”何步云乐滋滋地大声嚷嚷。

      问天素来不太喜欢何步云,但奈何他与湘儿从前有夫妻之名,又是天儿的养父,便也不计较他的种种不是了。

      问天不去理会何步云的讥笑与胁迫,他审视一袭黑衣的何步云,坦然问道:“你不守汉城,私自夜访敌营,说出去,不怕参赞奎英杀了你的人头?”

      何步云哈哈大笑:“我此刻要了你的人头,不就没人讲出去了吗!”言讫,刀光一闪,直奔问天命门。

      问天动也未动,当刀锋劈下之前,他周身的灵力早已罩下。手指轻弹间,湮灭大法瞬时裹住了刀光。噗地一阵清风,刀落光消,乍眼下,何步云手中一无所有。

      何步云大惊,他后退两步,猛地拔出腰间的短铳,对问天喝道:“你什么妖法,竟收了我的刀?”

      问天依旧不紧不慢:“何守备,我只不过想问你一件事,至于动刀动枪吗?”

      “什么事?”何步云声音发涩,手不停地抖。

      “你去找阿古柏伯克大人,交易什么?”问天往前一步,逼得何步云连连后退。

      “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何步云毕竟是行伍出身,他虽然心里毛骨悚然,但也绝不会轻易地投降。

      问天身子凝然不动,刹那单手拂过,黑夜里微光闪烁,何步云手里唯一的精神支撑——短铳瞬间被湮灭成灰烬。

      何步云骇色一鸣,惊惶得几近瘫软:“张格尔的儿子``````果然```````非同凡响```````”

      “何步云,你说,夜会阿古柏伯克,到底意欲何为?”问天又往前紧逼一步。

      “没有交易!我是去拿救命的药丸。”何步云定了定神,从怀里掏出一团绸布,打开后,露出几颗褐色圆疙瘩,“几天前,我被阿古柏强行灌下一种毒药,发作时如乱箭穿心,今天又开始发作,生不如死的感觉,我只有又去求他了。”

      “就这些?没有拿汉城做交易?”问天半信半疑。

      何步云凄怆一笑:“怎么会!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纵然战死沙场,也不会去出卖汉城百姓!”

      “你真的这么有骨气,为何去求阿古柏?”问天奚落道。

      何步云稍顿,不由得黯然道:“我也想活命,我的妻子左湘湘至今下落不明,我还没有放弃``````”

      问天心里触颤,任何话再也问不下去。他转身而去,一气驰骋,站立在高坡,最后仰天一呼:“湘儿,我也何曾放弃过找你```````”

      翌日清晨,问天在大帐被战鼓声吵醒。睁眼一看,见阿古丽此刻在毡帐内忙碌挑拣衣服。问天通体□□,虽只盖了件薄毯,但睡着的时候,不知道自己遮盖了哪里。

      “你怎么闯进来了?”问天显然受了惊吓,他裹住身子一阵乱抓,但一件衣服都没捞到,“我的衣服谁拿去了?”

      阿古丽随手抛过来一团衣服,问天打开一看,不是自己的,想到极可能是布素鲁克曾经穿的,便不好再说什么。

      “大惊小怪,我们可是夫妻。虽然是假夫妻,但不一定成不了真夫妻呀,所以,洞房花烛夜之前,我要多观察考量。”忙完了一阵,阿古丽闲散下来,她斜靠在一只雕花铜扣箱上,滴溜溜着一双眼,冲问天探询了许久,认真地问道:“我发现你的左手隐隐约约有字的痕迹,太模糊,是以前刻下的吗?”

      ‘此生已许,覆水难收’八个镂骨铭心的字,虽已被隐藏在肌肤里,一旦被人无意触碰,就有如重新撕开了那道伤疤。当年用烛龙剑镌刻之人不知魂归何处,另一半人还在寻寻觅觅,而结局只会是凄凄惨惨戚戚。

      往事不堪回首,却是美好,问天不想否认,无力去回答,只有颔之而已。

      “算啦,你换上战袍,随我爹一起出征!”阿古丽一向灵巧,察言观色更不在话下,“不过,你只能在阵营后方观战。”

      “你爹咋心血来潮,舍得要我去!”问天一心欲远离战场,但杀戮与血腥不会就此停下。不忍目睹、不去理会只能助长邪恶,冷漠到了最后,其实也是一种邪恶。

      “我爹的意思是,你作为汗王,前方危险,你该留下时就得留下;若胜利在望时,你大可前去助威涨势。”

      问天蹊跷:“汉城守势未减,战况未明,你爹如何谈得上胜利在望。”

      “我爹当然有他的办法啦,要不然,怎么叫他沙灵王呢。”

      “你爹也是个毒物!”

      问天话中带刺,阿古丽岂会淡定:“那些害死我娘的人才是毒物呢!我爹一生提炼丹药,为的是救我娘。我爹辛辛苦苦攒上几个银子,在玄冥城租了个孵化器,也是期许我娘起死回生,可就在愿望即将实现,清廷那些自私自利的权贵剥夺了我娘的生存权```````”

      阿古丽的这些话,问天早有耳闻。据传,玄冥城前些年灵力衰败之际,清廷由湘儿伯父左宗棠出面,花大价钱收集了上千具有残存灵力的孵化器。那些孵化器被安置在‘左家庄’后院,最终医治好了一名朝廷王侯的顽疾——花柳病。当然,代价也及其凄惨,那些被挪腾出孵化器的病患,只有少数几人活下来。

      人命竟是有如此不同!
      朝廷王爵,可以一命抵千,回民伤汉,须十命来换。

      辕门外,旌旗猎猎,战鼓擂擂,阿古柏聚集了大本营所有的将卒,将与前线兵力合力直捣黄龙。自从打跑了司迪壳,占领了回城,阿古柏就信心百倍、意气风发。‘哲德沙尔’汗国随即的成立,更助涨他挥师千里的欲望。站在高台,俯视不远千里争相前来投奔的各路豪雄,阿古柏喜滋滋一一道出他们的来路:“台下左边一众弟兄来自东道堂,右边是花门寺的教众弟兄,中间豪气冲天的弟兄来自我的家乡安集延```````”

      台下哗啦掌声如潮,有教众挥舞刀枪木器火铳,发出誓死追随的吼声。

      阿古柏扬手示意安静:“今天是巴扎天,各位将士齐心努力,攻破城池后,到汉城内逛集市去!”

      众人高喧,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阿古柏开怀大笑:“娘娘个西,今天就让清廷看我神来之笔!”随即他宣布,“现在,有请汗王下令,全军开拔!”

      众人四下张望,但哪里有汗王布素鲁克的身影。

      随即,军卒上前禀报,半时辰前,汗王与王姬乘马出发,此时,恐怕已到了前方战营。阿古柏也不客气,当即下达最高军令:“向汉城出击!”

      问天早早到了汉城之郊,驻扎在郊外攻城的营地就在眼前。立在高坡,眺望准备就绪的攻城阵地——土炮、云梯、火器、大刀、长毛、战旗,三万将卒,密密麻麻,列队等待在汉城城门之外。万众之中,高高飘扬着一面星月图腾的哲德沙尔汗国的大旗。

      战前紧张的气氛令人窒息,天空中的那团黄云积压在汉城上空,开始飘飘洒洒下起尘雨,不一会儿,尘雨隐树遮峦,整个汉城笼罩在一片尘雾茫茫里。但汉城一墙之外,空气却依然通透。

      问天从未见过这种尘雨浇城的奇特现象,在万分讶异中,他询问起身边木然视之的阿古丽。

      “尘雨是你爹幻起的沙灵?”

      阿古丽目不转睛,颔首直视前方。

      “你爹这是作何,攻城的前奏?”问天又问。

      “这尘雨里含有一种致幻剂!”阿古丽终于开口,“它是□□粉、尘沙、见手青蘑菇粉、肉苁蓉粉等合成的,人体一旦吸收,会意识模糊,出现强烈的幻觉```````”

      问天睁大眼:“什么幻觉?”

      “见到死去的亲人!”

      “````````那会如何?”

      “呆会儿看就知道了```````”阿古丽讳莫如深地一笑。

      尘雨下到一半,阿古柏带增援大军赶到,金相印与马秃子率众相迎,一番筹谋后,阿古柏即命令炮手填装火药,待命阵前。汉城城头也早已重兵布防,红顶子清兵的土炮与火铳皆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直向云霄。一次次攻防,一次次瓦解,在攻防转换中,汉城已深陷围困。孤立无援的清兵士气低落,参赞奎英苦苦支撑,守备何步云信念行将动摇。问天把一切看在眼里,伫立高地,他心里只有五味杂陈、只有翻江倒海。

      “你就一直站在这儿,不去阵地鼓舞士气?”阿古丽既想陪伴在问天身边,又对战场有一丝迫不及待。

      问天摇摇头:“这战场是你爹的,他筹谋已久,我不想掺乎。”其实,在问天心里,更大的原因是自己不能去阻止,战争伊始,阻止它须施展扭转乾坤的灵力,如此一来,天下人就会知道火灵王在世,那么,昆仑圣裔就会更加暗藏,会神不知鬼不觉中成长为谁也无法消除的毒瘤。

      独自沉思的当儿,阿古丽渐渐靠拢,她的手为即将到来的战火硝烟而微微颤抖,在握住问天手心刹那,更是两腮泛红。这些时日,她已深切感受到,身边的这个男人与往昔有了天壤之别,她一颗游离太久的心,似乎已明晰了一个可停泊休憩的港湾。

      喀什噶尔上空的黄尘刚刚散尽,大地一阵震颤,如雷的轰鸣响起,一排土炮弹丸飞向了城墙。

      喀什噶尔城墙内外四处开花,硝烟从火光中冲天而起,很快,尸秃鹫就聚集在上空盘旋。

      第一波硝烟未散,阿古柏即下令全线进攻!金相印与马秃子一马当先,顶着城头飞下的炮火,挥刀呐喊着冲向坚固的城门。

      云梯队兵分数路,前进中如蛇逶迤,炮火震耳欲聋,弹丸四处开花,血肉横飞中,有人抱残守缺哀嚎一地,也有人一声未吟奔赴去了黄泉。开箭即无回头,无论是金相印、马秃子,还是年轻骁将——阿特班、胡里、阿桂、刀疤张,都在倏东倏西里扬鬃奋进。

      阿古柏指挥军队前赴后继,攻城声势排山倒海,一浪高似一浪。

      汉城参赞奎英也不含糊,伫立城头,面对如潮攻势,他镇定自若,视死如归。汉城工事谈不上固若金汤,要想破城也不是那么容易。他心里清楚,虽人手不足,但凭借城防天堑、巨炮火器,他的汉城有相当大的机会可以稳固生存。

      云梯一排排搭上城头,人刚强攻上梯子一半,多数会中弹跌落下去,三丈高的云梯,掀翻一架就伤倒一片,跟着,城头扔下的石块、巨木、砖瓦倾泻如雹,砸得城下鬼哭狼嚎,一片惨乱。

      阿古丽将全景尽收眼底,随着攻城白热化,她颤抖的心渐渐松弛。原先紧握问天的手此刻也攥住在烛龙剑上。她早下定决心,今日若如父亲所言,致幻剂将摧垮喀什噶尔汉城,她就要杀光清廷红顶子达官显贵。

      问天则是另一番心境,攻城多日,阿古柏麾下将士死伤惨重,个个心中聚集着凶煞悍戾之气,他无法想象破城一刻,城内的汉民将遭遇怎样的浩劫。问天清楚阿古丽心中的怨气,但无论怎样,他都不希望昔日天真无邪的小丫成了杀人魔头。

      “你可不可以收起剑,不去攻城?”问天心绪起伏,杂念百生。

      阿古丽心意早决,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她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你不要再说了,我没你高尚。张格尔只是你干爹,你也可以不去找清廷算账,但我娘的仇,我不能不报。”

      言讫,阿古丽拂袖生风,弃下问天,如惊鸿掠身去了血腥沙场,融进了千军万马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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