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胆小鬼》天外飞石

5、第 5 章

　　俞肆染转念一想，大佬也是有炫耀的资本的，门门几乎满分的成绩，不是说随便谁都能做得到的，也不是说随便谁只要努力了就能做得到的。

　　学习这东西努力肯定有用，但聪明的脑袋瓜总是比普通的脑袋瓜更容易获得傲人的成绩。

　　“你是一边睡觉一边听课的吗？”俞肆染看着那些高分的试卷给面子地问道。

　　“嗯，”萧哲摆弄着那些试卷，回答道：“有时候能听进去一些，不过书本上的内容我自己在家都提前看过了，不听也没关系。”

　　听听听听，这凡尔赛式的语气和言词。

　　自己提前在家看就能看会吗？

　　俞肆染想了想自己，就算没有打工生活的压力，让她自己在家自学她也是学不会的。

　　有的题老师讲过几遍她还是不能灵活运用呢！

　　于是她对着萧哲由衷地夸赞了一句：“你真厉害！”

　　然后就看见萧哲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一双眼睛朝远处的天边看去，手指一下一下随意翻着手里的习题册。

　　虽然他没说啥，但俞肆染就是感觉到了他的开心和高兴，或者说是很得意。

　　尾巴都要翘上天的那种得意。

　　虽然大佬胆子小得像绿豆，但人家学习好，终究不负“大佬”的称号。

　　已经耽误了些时间，俞肆染继续调整手机的拍摄位置，饭盒也打开来，准备开播。

　　却看见旁边的萧哲转头朝她的饭盒看了过来，眼神直勾勾的，像是没吃饱的小狗。

　　俞肆染看了他一眼。

　　大佬立刻打蛇随棍上，问道：“你今天带的什么菜？”

　　俞肆染端起饭盒给他展示里面的饭菜，道：“腊肉饭和果仁沙拉，还有点儿腌萝卜。”

　　萧哲不说话，盯着饭盒里的吃食默默流口水。

　　腊肉饭他在墨迹小馆吃过，但眼前这一份看起来分外料足诱人。

　　那个果仁沙拉，看起来也是很好吃的样子。

　　还有那个腌萝卜，墨迹小馆里也有，酸酸甜甜的却不腻，咬下去清脆得很，格外爽口。

　　只是他昨天去墨迹小馆的时候没了。

　　“这个昨天店里怎么没有。”

　　他指着小萝卜问道。

　　俞肆染不得不跟眼前的这位客人解释。

　　“配菜每天都不一样的，会轮换着做，有时候食材没买到新鲜的也不会做。”

　　店里的主打菜式也会定期轮换，何况像腌萝卜这种小配菜呢！

　　萧哲点了点头，眼睛还是盯在饭盒上。

　　俞肆染：“……”

　　看在大佬学习成绩那么好的份儿上，她就再多问一句吧！

　　“你中午没吃饭？”

　　萧哲道：“食堂饭菜好难吃。”

　　语气里透出小少爷独特的嫌弃和委屈。

　　俞肆染：“……”

　　所以嘞？大佬啥意思？

　　俞肆染受不了有人一直盯着她的饭盒，只好问道：“那你……再吃点儿？”

　　萧哲于是不客气地点头：“吃一点点就行。”

　　俞肆染：“……”

　　这里只有一个餐盒，一双筷子一个勺。

　　俞肆染用勺子拨了一半的腊肉饭，一半果仁沙拉还有几块腌萝卜，放在饭盒盖子上，另外附上勺子递给了萧哲。

　　萧哲小心地接过饭盒盖子，眼睛里闪烁着得尝美食的欣喜和满足。

　　接着，他好像良心发现，终于想到了什么。

　　他问俞肆染：“那你还够吃吗？”

　　当然不够了，俞肆染上了半天课又在食堂干了那么多活儿，消耗巨大，半份饭盒怎么够。

　　她对萧哲道：“不够吃你能把那一半还给我吗？”

　　萧哲看了眼饭盒上的腊肉饭，低头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我让人帮你买点儿吃的回来。”

　　俞肆染闻言也没反驳，毕竟吃不饱下午要挨饿，大佬要跟她换吃的那就换吧！

　　“我要开播了，你别说话了。”她不客气地对萧哲说道。

　　萧哲于是乖乖捧着饭盒上的腊肉饭在一旁慢慢吃起来。

　　二十多分钟后，天台的门被推开，许恒拎着一袋吃的过来，递给了萧哲之后看了眼正在埋头画画的俞肆染，又安静地转身离开了。

　　萧哲把吃地放到俞肆染旁边。

　　俞肆染抬头看了一眼，不由愣了一下。

　　居然是她爱吃的那家披萨店里的披萨，还有披萨店不远处那家味道相当纯正的奶茶店里的奶茶。

　　俞肆染提前结束了直播，拿了披萨和奶茶过来。

　　吃饱喝足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萧哲见状问她：“随便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俞肆染没回答，拿了一块披萨咬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溢满味蕾。

　　以前隔三差五就会去吃，可自从三年前家里生了变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萧哲还在看着她，期待她给出评价。

　　俞肆染转过头去，背对着萧哲，闷声闷气地说道：“一点儿也不好吃，你买这么多干嘛！”

　　萧哲默然，只静静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表情有些哀伤。

　　嘴上说着不好吃，俞肆染还是把那些披萨都吃了，连那杯奶茶也喝得干干净净。

　　等吃完情绪也已经恢复了过来。

　　她对萧哲道：“这家奶茶很正宗，比顺玉家的好喝多了。”

　　萧哲却仿佛不同意她的观点道：“我觉得顺玉家的挺好喝，很甜。”

　　俞肆染瞥了他一眼，心说堂堂大佬爱喝甜？

　　她也承认顺玉奶茶店的奶茶很甜，但是那种香精味儿很浓的腻味的甜，也就只有甜了。

　　她没再就此事跟萧哲进行争辩，着手收拾眼前的垃圾和饭盒。

　　萧哲把他吃过的饭盒盖子和勺子递给她，顺便问了句：“你这样的饭盒我能花钱定吗？”

　　俞肆染闻言感到有些意外。

　　抬头打量一身光鲜的萧少爷，心想他就算不爱吃学校食堂，也不至于缺饭盒吧？

　　他家没有厨娘吗？没有保姆吗？

　　萧哲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解释道：“总吃我家保姆做的饭吃腻了，我挺喜欢墨迹小馆里的饭菜，就是你做的那种，你反正要带饭嘛，顺便多做一份给我呗，我出高价。”

　　俞肆染心里头的算盘打得飞快。

　　眼前的萧哲不仅仅是他们雁北高中新晋的大佬，也不单纯是个在打雷天和夜里会怕成个鹌鹑的胆小鬼。

　　他还可以是一头肥羊啊！

　　俞肆染琢磨了片刻道：“你要是一回两回想吃我可以免费做给你吃，但要正儿八经定制盒饭的话，短期我不做，因为我太忙了，你要定制我肯定得花心思好好给你做，短期对我来说不合适，最起码一个月起定，还有，你的朋友们需不需要，多几个人长期定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扣。”

　　萧哲：“……”

　　谁稀罕折扣啊！

　　他稀罕的是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从来不知道畏惧和害怕，面对命运的曲折和玩笑仍能不屈不挠的她。

　　她想让为自己独家定制饭菜，才不要和其他人共享。

　　于是他微笑着说道：“他们几个不爱吃你做的这种口味儿，就我自己一个人定，不过你放心，我不是短期，也不止一个月，高中三年，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价钱方面你自己随便定啊，只一个要求，千万别想着给我省钱，你要是收得低了就是在啪啪打我脸，懂吗？”

　　俞肆染看着他大义凛然的样子，痛快地点了下头，道：“懂了！”

　　一项双赢的生意就这么在实验楼的天台上谈成了。

　　萧少爷当场给了俞肆染一张卡，里面的钱包括了给俞肆染的工钱、买保温饭盒以及之后饭菜食材的钱。

　　足够俞肆染用好几年的。

　　俞肆染接了卡也觉得有点儿过了。

　　她建议萧哲：“这么多钱放在我这里不合适，你最好一个月一付。”

　　萧哲皱眉道：“那多麻烦，再说我没有额度正合适的卡了。”

　　言下之意仿佛是说：这张卡是我所有卡里面钱数最少的一张了。

　　俞肆染：“……”

　　你不会微信转账嘛！

　　不过她觉得大佬够痛快，她再磨磨唧唧矫情兮兮的也不太好，俗话说得好，有钱不挣是王八蛋。

　　“那我每个星期每个月会给你账单看的，虽然雇我做饭很贵，但我也会是有理有据的贵，不会让你吃亏。”

　　萧哲哪里在乎这些，只随口答应下来。

　　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两人一起往楼下走去，一直走到快出实验楼了萧哲还跟在俞肆染旁边。

　　俞肆染忍不住道：“你不等许恒和朱明丰了？”

　　上次打雷，许恒和朱明丰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过后俞肆染琢磨了一下，觉得他们应该是待在天台楼下一层的哪间实验室里了。

　　实验室平时虽然不允许同学们随意进出，但萧哲他们要到钥匙估计也不是难事。

　　好像在学校里，许恒和朱明丰总是不会离开萧哲太远。

　　果然，俞肆染刚说完就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应该是许恒和朱明丰在往下走了。

　　俞肆染道：“你跟他们一起走吧，别跟着我了省得被别人看见又说三道四。”

　　说完，她先一步出了实验楼，往教室里方向走去。

　　被留下的萧哲：“……”

　　俞肆染的态度，好像他是个惹人嫌的麻烦精似的，见不得人。

　　萧哲心里头不爽极了，却也不敢造次。

　　…

　　到了晚上，萧哲又去墨迹小馆吃饭了。

　　并且吃完饭之后又门口等着俞肆染。

　　俞肆染很是意外，问他：“又去喝奶茶？”

　　萧哲答应一声。

　　俞肆染不能理解：“有那么好喝吗？”

　　爱吃墨迹小馆的饭菜她能理解，如此钟爱顺玉奶茶店的奶茶她没法想象。

　　萧哲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道：“其实除了想喝奶茶，我还想跟你多走走这条黑路，练练胆儿。”

　　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想要变勇敢的想法，俞肆染反而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再说看在手里那张卡的份上，她也有义务帮助雇主。

　　就这样一连好几天，萧哲都会到墨迹小馆吃饭，然后赶着俞肆染下班的点儿，两人再一起走过那段黑乎乎的小道，一个去往顺玉奶茶店，一个去奶茶店的隔壁打工。

　　俞肆染一直也没问萧哲的那位好朋友的事，就是把顺玉奶茶店推荐给 他并且让他这么念念不忘的人。

　　毕竟这涉及到了个人隐私。

　　虽然她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和萧哲一样的口味，爱极了顺玉家的奶茶？

　　这天，一切照旧。

　　一连好几天地练胆，萧哲的胆子真的大了好多，走在这条小道已经不那么害怕，也不用再拉着俞肆染书包上的带子了。

　　又见到过一次上回突然跳下来的那只猫，他也没被吓得跳起来。

　　两人肩并着肩地往走，彼此间挨得很近。

　　不过他们都没有留意到这个问题。

　　一开始萧哲怕得要命的时候，手里拉着带子人也会下意识地靠的俞肆染很近。

　　俞肆染看他一副小可怜儿样也就没多计较。

　　于是两人都有些习惯了挨得很近。

　　也可能是萧哲习惯了，俞肆染则是心大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又说起了明天饭盒的菜谱，询问萧哲还有没有忌口。

　　这几天她已经开始帮萧少爷提供午饭的饭盒，刚开始问得不够清楚做了道萧哲忌口的饭菜，之后便更加谨慎，做之前要再三询问清楚。

　　两人正聊吃的，忽然听见有摩托声从后面传来。

　　这条他们常走的小道不宽，普通小轿车很难通过，所以几乎没有车开进来。

　　摩托车电动车之类的倒是能走，但俞肆染来来回回走过这条道无数次，也很少见到有摩托车通行。

　　莫名觉得有些古怪，不等俞肆染转头查看，耳边听见后面的摩托嗡鸣加大，似乎是加速朝着他们这边行驶了过来。

　　俞肆染下意识觉得不对，迅速拉着萧哲往旁边闪避。

　　一瞬之间黑色的摩托车像一道风一样从他们身旁擦过，又在前面调转了头，再一次加大油门冲了过来。

　　萧哲飞快按下了腕表上的一个按钮，下意识踏前一步就要挡在俞肆染身前。

　　他的脑子里完全空白，只觉得胸膛里的心脏玩儿了命一样地飞速跳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蹦哒出来。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想要保护俞肆染，也没有意识到这股勇气是从哪里来。

　　只是俞肆染怎么会需要他来保护，她从萧哲身后踏步而出，迎着摩托车飞来的方向直冲上去。

　　萧哲大吃一惊，伸手就去抓。

　　只是俞肆染的身形动作太快，力量也大，他只抓住了她肩头的一点儿衣料，紧接着在俞肆染往前的动作下脱手而出。

　　指尖一阵疼痛，似乎俞肆染肩头的衣料上有什么装饰品把他的指尖给划破了。

　　这边俞肆染也感觉到萧哲抓了她一下，不过她暂时也顾不上了。

　　那辆幽灵似的摩托车正直直朝着他们冲撞而来。

　　俞肆染两步踏前做一个起势，在摩托车飞驰过来的瞬间腾空飞踢，右腿横扫直直朝着骑车人的胸口踢去。

　　若是个平常人，八成躲不过俞肆染的这一记飞踢。

　　但这个骑摩托的人明显不太寻常，他反应极快，在电光火石间猛地低下了身子。

　　虽然半边脑袋还是被俞肆染的腿扫到了，但车没翻，在几个晃动之下这人仍然控制住了车子，继续行驶出去。

　　但他也再不敢调头袭击，直接径直向前，一溜烟朝着小道的另一头飞驰而去，最后钻进了一条窄巷里，伴着轰鸣声远去了。

　　飞踢过后稳稳落地的俞肆染一直看着那辆摩托车逃远，确定他不会再冲回来，这才放松戒备，转头看向萧哲方向。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只见萧哲蹲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两只手抱在腹部，满脸痛苦竭力忍痛的样子，似乎是受了什么重伤。

　　俞肆染一惊之下赶忙过去查看。

　　借着昏暗路灯的映射，她看见萧哲满头大汗，嘴唇也在微微颤抖，就快要疼晕过去了似的。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绕是俞肆染胆子大不怕事，这会儿心头也涌上了一丝慌乱。

　　明明摩托车没有撞到人啊！

　　她去拉萧哲的手，想看看他是不是腹部受了重伤，结果等她把他的两只手拉出来才发现他的右手紧紧握着左手食指的指腹，似乎这疼痛的来源就来自于这根手指。

　　俞肆染定睛细看，只见萧哲的这根手指的指腹上，似乎有一道划痕，正浸出浅浅的血渍。

　　俞肆染：“……”

　　这看起来要人命似的痛感，不会是来自于这个不马上贴创可贴就要愈合的小伤口吧？

　　她觉得不对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连声去问萧哲他又似乎已经疼到说不出任何话来。

　　俞肆染一边察看萧哲的心跳呼吸状况，一边去摸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就在这时，小道的一端又一次传来车声和脚步声。

　　俞肆染整个身子紧绷起来，全身戒备地转头看去。

　　车是萧家那辆低调的豪车，人是每天接送萧哲的两个萧家保镖。

　　俞肆染心下一松，又忙去看萧哲的情况。

　　只见他的脸色越来难看，听见俞肆染叫他的名字便吃力地抬起头。

　　嘴唇颤抖的幅度变大，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又没有力气说出来，只是仍然死死握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仿佛只有那么死命地掐着握着，才能减轻一点点痛苦。

　　俞肆染见状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受伤了爸爸总会帮自己吹一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吹一吹之后伤口似乎真的就没那么疼了。

　　于是她也伸手去捧了萧哲的手，放到嘴边呼呼吹了几口气。

　　正要问一下他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却见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到没有一点儿人气儿。

　　接着，他松开了那只没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俞肆染的衣袖，这才像放下心似的。然后他眼睛一闭，脑袋和身子一起软软地垂下去，就那样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