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纯白年代》雨栗子

69、第 69 章

　　在大家走去镇上的时候，队伍前面的银时和桂这几个孩子便在一起悄悄说好了，待会儿到了会场，大家爱玩什么就拉着朋友直接去，没必要非得跟着大部队活动，尤其是不能总黏在松阳老师他们身边，给这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创造点二人世界。

　　“自从丸子死了之后，真礼这几天一直都显得有点忧郁，老师虽然没说，但也在想办法逗她开心呢。难得看见她今天心情不错，就让她和松阳老师两个人一起好好享受吧。咱们玩咱们的，就别打扰啦！”

　　桂一锤定音，所有的同学都表示了支持。谁也不愿意做小摊上那个红彤彤的东西，于是当他们走到会场之后，银时就故意表示要去玩捞金鱼，其他孩子立刻心照不宣地跟上，就连还想多和老师他们逛一会儿的高杉，都被瑞人给拉住了。

　　捞金鱼的摊子早已围了一圈人，既有和他们一样的小孩子，也有结伴来的年轻小情侣，水池中红彤彤的小金鱼灵活地游来游去，咕噜咕噜地对着一群发誓要把它们捞上来的孩子们悠闲吐泡泡，在一众小少年看来…实在是太欠捞了！

　　“老板！给我五个网子！”

　　女朋友就在身边，自然要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银时少年豪情万丈地拍出了…一个硬币，然后一边撸袖子，一边信誓旦旦地对阿清说道：

　　“我最擅长捞金鱼了！阿清你喜欢哪条，指给我看，我保证给你捞上来！”

　　明明就是个普通的捞金鱼，硬是给整出了“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的模样…该说他是装逼呢还是真的有那个自信，阿清也不知道。不过自家男朋友这么当众大声嚷嚷、就像是故意在和别人宣告“我们感情很好”的行为，她还是觉得有点怪丢人的，当然了，这个她可不会去和银时说。

　　“那我就要那一条吧。”少女随手一指，就指到一条个头又大、颜色又鲜艳的红彤彤金鱼。此时，这条金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姑娘给钦定了，还遗世而独立地一条鱼慢悠悠地在水里摆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水呢。

　　得到了女朋友的指令，银时少年顿时更来劲了，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蹲下了，一双红色的死鱼眼此时瞪得和铜铃一样大，全神贯注地关注着那只肥肥胖胖的大金鱼。少年手里拿着纸网，金属的铁丝距离水面只有咫尺之距，只待那只鱼浮上来点，他就正好将它捞出来。

　　那厢，其他几个对金鱼感兴趣的同学也找老板买了网，准备大展身手——这可是每年的打卡项目、必须要玩一次不然夏日祭就不完整的东西！这下，唯一一个对此没什么特别兴趣的高杉少年可就无聊了——他更喜欢射击一类的游戏，不过由于自己的妹妹们很喜欢这些可爱的小金鱼，所以虽然他自己不喜欢，但他总会给妹妹们捞金鱼。

　　真是怀念啊…不知道她们在家里怎么样？父亲应该不会不让她们去参加祭典吧？那么现在，带她们出去玩的，是母亲，还是甚兵卫呢？想到这里，高杉少年就忍不住有点想感叹，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入江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纯子看着池子中的金鱼，那个渴望的眼神和他的大妹妹阿光一模一样，而且，即使交集不多，但他也觉得，这个孩子真的非常像他的妹妹，都是一样乖巧、温柔且内敛的性子，让他忍不住地心生亲切之意，思索片刻，少年开了口，正巧与她的兄长同时出声。

　　“纯子，你想要金鱼吗？”/“纯子，你要哪条鱼，哥哥给你捞！”

　　说罢，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入江显然是没想到高杉也会问自己的妹妹，略带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不过他倒是坦坦荡荡地解释道：“纯子你很像我妹妹阿光，过去夏日祭我常常会给她捞金鱼，对这个也算得心应手了…总之，如果你现在想要金鱼的话，我也可以和你哥哥一起帮你捞一条上来。”

　　原来如此。小女孩感激地连连向他道谢，可是下一刻，她就又条件反射似的、望向了银时奋斗的身影，表情怎么看都有些落寞。望着妹妹失落的样子，入江一瞬间也有些无奈，随着妹妹的目光一起看向了他的死党，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那边，银时虽然向他的女朋友夸下了海口，可是就像去年一样，他似乎天生就和这只金鱼不对盘：纸网刚一碰到它就裂开了，别说将它完好地捞上来，就连把它弄出水面都没办法。很快，五个纸网都碎了，不服输的少年立刻又拍出一把的硬币，然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随着时间的流逝，银时觉得自己的额角都在流汗，不知是否是心理原因，他感觉周围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所有人都在嘲笑他没那个技术还在女朋友面前装逼。他用眼睛的余光往身边看，就看见阿清也在看他，出于心虚，他并没有看清她的表情，可他心里觉得，她此时的表情一定是对他的失望。

　　可恶！你这只臭鱼！他在心里已经把这条该死的胖鱼给煎炸烹煮了一万遍，可是现实是他就是捞不到那条大肥鱼。少年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条鱼，欣喜万分地发现，它正在往水面上游，张开了嘴巴在吐泡泡。

　　Nice chance！正当他拿着网准备下手时，万万没想到一个纸网快准狠地在水面上一摇，便借着坚固的铁丝将那条金鱼给甩进了水盆之中，有个不速之客抢在了他前头。

　　正是高杉。

　　“给，纯子，随便给你捞到了一条鱼，你喜欢的话就让老板打包起来吧。”

　　顶着银时那快要杀人的目光，高杉淡定地将小盆递给了纯子，小女孩看看他，又犹豫万分地看向了银发少年那边，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那个…高杉哥哥，很抱歉，虽然很失礼不过…我可以把它送给别人吗？”

　　看到银时的目光之后，谁都知道她要送给谁，高杉当然也不傻。一想到自己辛苦捞到的金鱼要给银时做他讨好阿清的礼物，少年的心头就难以抑制地涌上了一阵不爽，可是他毕竟有言在先，这是他给纯子捞的金鱼，他也不忍心小妹妹失望，那么…

　　“我已经把它送给你了，你想送给谁都可以。”少年温和地安慰纯子。听到了他的许可，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啪嗒啪嗒，少女踩着小木屐，宛如献宝一般拿着水盆到银时面前，大声说道：

　　“银时哥哥！这个送给你！”

　　她满以为银时会开心地收下的，是的，即使她也知道，这是他打算送给他女朋友的礼物，可是她还是想要看到他高兴的样子——可是现实却出乎她的预料，少年的一张脸涨成了青白色，他低下了头，表情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道：

　　“我不需要，你拿走吧。”

　　听到他的拒绝，小女孩有一瞬间懵了，她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银时会不要她的好意，尝试性地继续道：“可是…刚刚银时哥哥你不是说你想要这条金鱼吗？那我送给你不是正好…”

　　话音还未落，少年便猛然抬头，朝她怒吼道：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没听见吗！”

　　谁也没想到，这个一贯对纯子极好的少年居然会这样吼她，就连银时自己吃了一惊。本来，在女朋友面前夸下海口、却迟迟没能把金鱼捞到就已经足够让他挫败了，这条金鱼居然是高杉捞上来的，这就更让他感到自尊受伤了，这个时候，他又岂能心安理得地从纯子手上拿过它再笑嘻嘻地转送给阿清？！

　　纯子天真的好意，成为了压垮他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虽说如此，不过，当他看见纯子都快哭出来的小脸，他的心里还是迅速后悔了。

　　“呜…”被一直暗恋的哥哥这么大吼大叫，纯子的眼圈一下就红了，眼泪也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看到自家妹妹哭了，入江立刻上前一把将银时用力推开，气愤道：

　　“银时你不要就不要！凶纯子做什么！”

　　他还记得，今天出门之前，纯子求着妈妈给她打扮得好看点，还找阿秋借了几个漂亮的发饰，一直紧张兮兮地问他，她今天样子怎么样。刚刚，银时那么随便的一句夸奖，就让这个傻孩子乐呵了半天，作为哥哥，他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妹妹这是为了谁了。

　　甚至可以说，如果银时不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么伤害他妹妹的纯情之心的家伙，他早就上去给他一拳了。

　　不光是他气愤难当，高杉见状，也哼了一声，讽刺道：

　　“你金鱼捞不到，凶人家小姑娘倒很有一套。”

　　“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刚刚还有些心虚的银时，听见自己的“死敌”如此嘲讽自己，顿时将后悔都抛到脑后，怒火再次烧上心头，不管不顾地就撸起袖子打算上去给他一拳头，被早就有所准备的桂从背后一把扣住。

　　“好了！高杉你也适可而止吧！大家都别说这些扫兴话了！我们不是出来开开心心的、给叶子创造一个美好的回忆的吗？还要打架的话成何体统！”

　　一贯性格沉稳的少年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同门的这些闹剧了，和事老似的试图安抚双方，一旁的阿清也忍不住加入了进来。她本来就算是这次争执的起点，少女也有些后悔，如果她一开始就表示自己不想要金鱼，大概也不会弄出这么多事情了。

　　“好啦，银时你冷静一点，别生气了，高杉你也少说两句，别火上浇油了！桂说的有道理，打架什么的实在是太丢脸了！”

　　更多的同学们也加入劝说的行列中，大家七嘴八舌地给双方降火，终于，银时少年这才不再挣扎，哼了一声嘟囔着让桂放开他。高杉也同样摊开手表示：“我倒是无所谓啊，但是银时这家伙…”

　　入江接上：“你得向我妹妹道歉！”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银时也知道，这件事最开始就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祟，反而伤害了自己一直当做妹妹看的纯子。把女孩子惹哭的家伙是最差劲的男人——松阳也曾经这么和他说过，既然是他的错，他当然要和女孩子道歉。

　　下定决心之后，银时咳嗽了一声，非常正经且诚恳地向纯子九十度鞠躬，大声道：“纯子，很抱歉！我不该对你那么凶，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喜欢吃刨冰，等下我去给你买，就算做我的赔礼道歉，请你原谅我！”

　　“嗯…嗯！”见银时如此正式地对自己道歉，纯子慌忙地擦干眼泪，结结巴巴道：“不…我没有怪银时哥哥你的！我也要很抱歉，我…我不知道你那时候心情不好，才会惹得你更不高兴…我没事！真的！”

　　#同学们：银时这得是什么运气啊？又有阿清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又被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喜欢，他也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吧！#

　　这一场争吵终于在银时给纯子诚心诚意地道歉后画上了句号，不过…桂的话，让一直在旁边围观闹剧脑阔疼的阿秋反应过来一件事，那就是…

　　“说起来…叶子跑哪里去了？她刚刚还在这里的啊？”

　　……

　　叶子是去找玄武的。

　　她也并不是不喜欢捞金鱼，只不过自己的技术和运气一直都很差，加上自己养的宠物从来活不过三天，她也就没有亲自参与捞金鱼了，毕竟，看银时在女朋友面前装逼不成反被打脸的日常，也是挺有趣的不是嘛。

　　不过，作为阿清的闺蜜，类似的戏码自从他们一年多以前说要交往开始就看了无数次了，她围观了一会儿也就觉得没意思，开始随便看周围，然后她就发现，虽然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在这附近捞金鱼或围观，但唯独玄武不知所踪。

　　“你哥哥呢？”她随手拽住了也在围观银时捞金鱼的瑞人，这一对兄弟常常形影不离，就像双胞胎一样关系极好。瑞人少年正给银时喝彩呢，听见叶子问自己倒是瞬间正经起来，细想后道：“我哥啊，不知道，可能是去糖雕摊子了吧，他就喜欢玩那个。”

　　还真是符合他性格的喜好呢。当她在一个靠近后山的摊子那里找到玄武的时候，他背对着她，正在全神贯注地雕着一朵樱花。

　　不同于其他地方热闹非凡，糖雕这种需要耐心来磨的游戏，大家普遍都安安静静的，只有雕坏了才会大喊一声来表现自己的不甘心。玄武更是格外专心，少年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上的雕针和糖块上，甚至一直都没发现就在他背后看他雕花的叶子。

　　当最后一针划下的时候，一朵栩栩如生的樱花终于从他的手中完成了。少年长吁一口气，这是他雕坏了三个模型之后第一个成功的成品，不仅如此，当他沉浸于这项小爱好中时，他确实觉得自己的心境是难得的安静。

　　自从知道了叶子要搬家之后，他自己就常常觉得很烦躁，连书都看不下去了，今天的夏日祭结束之后，明天叶子就要离开松本村，他本来应该好好和她说个再见的，可是一看到少女，他就觉得心烦意乱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个人悄悄溜到这里来，通过刻糖雕的办法让自己冷静冷静，可是就在他完成作品之后，少年就听见自己心念了很久的少女声音：

　　“真厉害，雕得真漂亮啊。”

　　“呜哇！叶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少年的心脏狂跳了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给他做个心电图，那肯定是突然一下子大起大伏。玄武回过头来，就看见叶子探过身子，正在继续打量那朵樱花，不过很快，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离他太近了，赶快红着脸拉开了一些距离。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出来，玄武不好意思地抹了一下鼻子，用拇指指了指远处的河岸，提议道：

　　“我们到河岸那边去等花火吧？”

　　当他们一同来到河岸时，很多人都已经围在了那里等待对面的花火燃放，每个长椅上都有人，他们沿着河流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见空位。正当他们打算放弃找座位的时候，一对夫妻样子的中年男女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他们过来坐。

　　“你们两个是情侣吧？哎呀，我和我妻子就是在你们这个年纪认识的，真是怀念啊。正好我们两个打算看完第一场烟火就走，也不用一直坐着…来来来，坐这里。”

　　…两人都被闹了个大红脸，可是禁不住别人的盛情邀请，也就坐了下来。“原来我们在别人看起来像是情侣啊。”——这是两个人内心共同的想法。

　　等到真正坐下来之后，等待花火的时间反而显得异常漫长，一想到即将面对分别，两人都好像有很多话想要与对方说，可是到最后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还是叶子随便找了个话题：

　　“玄武你啊，还真是喜欢刻糖雕。”

　　这纯粹是一句感慨而已，不过好在开了个头，少年也就顺势接了下去。“嗯，我以前就一直很喜欢它了，因为刻这个需要集中注意力，不然就很容易弄碎，所以做这种事情可以让我冷静专注一些，我对这个也算有点心得了。”

　　“真是符合你性格的爱好啊…不过嘛，你以后是会成为医生的吧？那么专注认真一点倒也不错。”

　　话音刚落，河岸对面就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声音，这仿佛是开始的信号，随即就是无数的火药燃烧的巨大声响：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花火已经到了燃放的时间了，河岸这边的等待已久人们发出了惊叹声。黑色的夜空中，烟火将皎洁的月亮都衬得黯然失色。

　　“真好看…”望着眼前的美景，少女无意识似的呢喃，却没注意到，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在悄悄地看着她。

　　他和她相识于松下村塾，两年多的时间，他们一直是同学、朋友、书友。相对于阿清来说，她不算那么惊艳的好看，但是他们彼此兴趣爱好相投，相处起来也格外自然舒心。他的性格比较沉闷，也没有弟弟长得那么俊秀，不是讨女孩喜欢的类型，也许他确实喜欢她，而且，如果他再不和她分享自己的这份心情，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叶子，我想我喜欢你。”

　　鬼使神差的，他就这么说出了这句话，但是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叶子立刻转过头来，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

　　“谢谢你。”

　　她这么回复他。他突然觉得释然了，似乎有什么与过去不一样，但是，在现在，这已经成为了不可能之物。如果他们的老师此时在这里，也许会感叹一声，这就是青春，所有人只有一次的青春，然而，谁的青春没有遗憾呢？

　　“到了那边之后，不要忘记给我…给我们写信。”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的。”

　　夏日祭结束后的第三天，村口的吉田家就将房子转卖给其他人，一家人浩浩荡荡地租了一辆大卡车，把行李一路运去遥远的江户。所有同学都自发聚集在村口和他们的同学道别，车辆发动后，少女仍然在车上使劲地和自己昔日的同学们挥手，直到那辆大车彻底化作一个小黑点，从道路上消失不见。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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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银时：无论是少年时代还是成年后，都是很有桃花运的天选之人。（天选=作者意志）
我的好基友叶子（斜眼）暂时从本剧组离场去领盒饭休息了，下次如果再出场，大概会是很久之后的十年后江户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