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定是群假神！》雾引

13、缺失的权柄

　　奈杰尔的效率看起来挺夸张的，是因为明珠蒙尘的其实少，所以第一批被挖动的墙角加起来也才十几人。

　　正常情况下，有才华有能力的早就大放光辉了，而被埋没的只是缺少机遇，而反复读档的奈杰尔就是这群人最大的机遇。

　　当然奈杰尔也不敢说怀才不遇的就这么多。只是这些人在奈杰尔经历过的世界里发光发亮过，被奈杰尔记住了，自然就不允许他们继续被埋没。

　　实际上，每次奈杰尔重生后，都会花时间去了解这辈子的风云人物，世界线并不是完全一成不变的。大部分有才华的人无论世界线怎么微调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发挥，但是有的人还是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绽放光华。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句话不大适合这个世界，在神明稳定统治的时代，阶级固化严重，除非有特殊机遇，上升实在是困难。奈杰尔的成功并不可复刻给别人，因为不是谁都能办到让统治者在背后撑腰。虽然最开始奈杰尔获得神明的支持仅仅是祂们觉得有趣，想看看这个来自异界的生灵会创造怎样的故事。但是对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生灵来说，神甚至连兴趣都不会不会对他们产生。

　　就比如戴纳，他对数学非常敏感，是上佳的财务官人选。但却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从盖尔手里逃出来，更多时候就和普通的魔法学徒没什么两样，遇到的法师不够善良，然后被剥削压榨一生，最后死在某场实验里。

　　管家奥布里其实是经商的一把好手，这些技能都是在他被解雇前锻炼的。只是失去了主要的经历来源，被困于底层还被原来的主家有意无意排挤的奥布里，实在是没有发挥他能力的舞台。直到他偶遇了一位经济窘迫的法师，才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只是那位法师不是每次都会遇到并赏识他。

　　大概是因为被情人背叛过，婕丽看人就格外准，完全可以胜任人力资源管理工作。但是她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新的追求者虽然不靠谱，但是至少能养活她。所以这位不幸的女士也不是每次都能坚定的选择独立并为自己的生活工作。

　　至于那位破产的商人班克，他是一位合格的外交官，也能在某些场合兼职交际花，而且奈杰尔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把自己搞到那步田地的。

　　奈杰尔招来的都是这种才华很容易被埋没的，而且随着她重生次数的增加，这个人数也在不停的上升，虽然现在旅店房间里只有这十七人，但其中十五个都是整个洛弗塔王国各个领域最顶尖的人才，剩下两个的资质稍微次一点，是因为正好顺路才一并带了过来。

　　奈杰尔正在给他们灌就业鸡汤，虽然奈杰尔的工资开的足够高，高到按这群人的原有处境，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把自己卖掉那种，而且这只是实习工资，后续还有很多加薪余地。但是鸡汤还是要灌的，有理念的团体和没有理念的团体表现出来的执行会力截然不同。

　　奈杰尔花费半个小时讲述了自己的伟大理想，花一个小时给这批组织的元老进行心理辅导，告诉他们痛楚的昨天已经过去，辉煌的未来就在手心。

　　被奈杰尔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镇住的他们怀疑自己进的是不是什么贼窝。听听奈杰尔说的什么，他准备要创建一个商会，要击垮宝石货币体系，用黄金货币取而代之。

　　与地球上黄金的价值稳定宝石价值玄幻相反。由于宝石能够用于施法，在这个世界，宝石的价值被法师这个除了诸神外地位最高的群体无限拔高，进而成为货币体系的支柱。

　　现实不是游戏，是没有职业平衡这个说法的。战士这个职业先天就比法师弱很多，而神术师数量太少，取悦神明过于困难，所以在神明不降世的情况下，法师这个群体才是真正的大头。

　　贵族们安排子女未来的时候，首先是考虑有没有法术天赋成为法师。在不成功的情况下才会同意后代一边参加战士培训一边参加牧师辅导。

　　神明在可以随时降世的情况下，对降临大陆其实兴趣不大，当然主要原因是大陆元素浓度不够，待着没云间舒服。

　　所以主宰国家兴衰种族兴亡的，更多是看法师的质量及数量。尤其在神术师施法不需要媒介的情况下，作为法师日常消耗物的宝石很快就在各种能够作为货币的流通物中脱颖而出。

　　但是实际上法师的数量相较于非法师群体，还是比较小的，比宝石的需求更大流通更容易的黄金白银才更适合作为货币。但是现实情况是由宝石来决定黄金白银乃至更珍贵的精金秘银价值。

　　不过话说回来，对底层人民而言什么是最稳定的货币与他们关联不大，反正都不是他们能拿到手的。

　　而奈杰尔想要改变世界经济市场宝石本位的地位，主要目的是为了将未来自己商会的货币全大陆流通，进而让自己的影响力从大陆的这端一直延伸到对面，甚至走出人族阵营。

　　顺便也能完成伊妲女神一直想完成却没有办到的事情。

　　作为财富的女神，货币体系被别人操控这种事情，是对祂权柄的极大威胁。而事实上，宝石货币的流通也少不了那位“星虹法师”的背后操纵。

　　作为接触法则的存在，星虹法师很早便拥有了封神的资质，不过他并不甘心像前辈们一样找一个无人占据的微小权柄或者俯身去当从神。所以他在获得资格后沉寂了很长时间，在他碰触的法则范围内，选了一个最难，成功却也收益最高的路。

　　他通过改变经济市场秩序大肆捧高法师群体和宝石地位，并在群众中大肆宣传被贵族封锁的法师职业信息。最后通过种种操作，成功的占据了伊妲女神的部分权柄。

　　而权柄受损的财富之神，只能一边试图找出元凶，一边努力修复原有的经济秩序。

　　只是，人们贸然得知法师这个可能让整个家庭一步登天的信息，对法师职业有了狂热的向往，这种向往一时间盖过了对神明的信仰，甚至某位法师成功借着这股东风占据了法术之神这个新诞生的神职。法师的日用品宝石也成功成为经济市场不可撼动的基石。

　　这个时候试图扭转人们观念的财富教会神职者显得格外力不从心，哪怕采取了多种手段，也没办法达成目的。至此，财富教会和法师群体的梁子就结下了，一个城市有法术协会就绝不会有财富教会，反之亦然。

　　甚至奈杰尔怀疑，最开始伊妲对她有好感都是基于自己这堪称天地诅咒的完全法术绝缘体。基于这种元素厌恶，奈杰尔周身三米范围内都是禁魔区，因为这个效果在早期对付低阶法师的时候，数不清有多少出师不久的菜鸟被她阴死。甚至令人讨厌又谨慎的伊文也因此被她反杀过。

　　奈杰尔的理念不仅对自己的计划有好处，而且极有可能得到伊妲女神的全力支持，为此对上一个接触法则的法师是值得的。再说…反正站队都站了那么多次，早就是死敌了，多得罪星虹法师一次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最重要的还是有趣，神其实挺无聊的，每天除了处理神职以内的事情，巩固一下权柄，大部分神就靠着看真信徒的直播过日子了。

　　真信徒的视角还无法共享，因为都不喜欢别人染指自己的信徒。但是奈杰尔不一样，她自称死神的信徒，身上带着死神的准神器，“与若伊无关的人类”这个标签足以吸引许多闲来无事的神明视线。而且，偷窥别人信徒和自己信徒被别人偷窥这能一样吗？只要奈杰尔咬死了自己是死神信徒不转投阵营，她身上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关注。

　　虽然奈杰尔不喜欢被某些危险的神明看到，不过在她去了一趟云间后这都不是问题了，死神信徒的身份被锤实足以让她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麻烦们”的骚扰。

　　刚刚接受了财富女神赏赐的人类，马上发现了伊妲权柄被侵蚀的情况，才几天这就着手准备硬刚法师群体领袖之一了。不说能不能达成，至少故事性是有的，而且行动力很高，这是诸神的评价。

　　被神明窥视虽然麻烦，但好处也不少。只要自己能让某些事件中的理念被神明认可，后续很多操作都会变得异常简便。

　　虽然奈杰尔的理念在工具人们看来有点异想天开，但是在向他们展示了自己提前从女神宝藏里取出来的启动资金后，众人又觉得虽然…老板是个傻子，但是陪她玩玩这是可以的。

　　于是众人在欢声笑语中上了一辆下不来的贼船。

　　在一片欢笑中奥布里提出商会的建立是需要行商资格的，能够授权的通常是大城市的贵族，也通常需要很高的贿赂额以及门路，而且根据商会的类型，需要的手续费也不低。

　　奈杰尔含笑点头，很快带入了角色并开始着手准备解决问题，靠谱的属下就是安心。

　　其他人也很快反应过来，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虽然以他们的地位，除了三位法师根本没有门路接触这些，但是不妨碍他们提一些社交方面的小技巧。

　　“很好，”奈杰尔做出手掌按下的动作示意他们安静，“关于注册的问题不必着急，水神教会的艾维斯主教明日与我有个会谈，届时我会请他帮忙处理这件事，同时获取水神教会的合作商会名额。”

　　众人虽震惊，但也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始下一步，确定主要经营范围。只有那三位被招揽来的法师，面面相觑同时好似肯定了某些猜测。

　　此时奈杰尔开始给他们科普地球上的宣传方法，相比起本土商会通过募捐和贵族酒会打响名声的方法，地球上铺天盖地的宣传便可谓泥石流了，势必会对现有经营模式产生巨大的打击。

　　不过这不是问题，反正亏的不是奈杰尔.jpg

　　正常的地球商业模式，是首先大力宣传，然后疯狂烧钱发福利，直到把客户都抢过来，把竞争对手都烧死，形成垄断局势后再开始割韭菜。

　　而奈杰尔的商业模式是：我压根就没准备挣钱，来呀，造作呀！

　　只要能让金属货币重新取代宝石的地位，奈杰尔要的名望和势就有了，财富女神收回权柄的目的也达到了。

　　而基于这两个目标而支出的花销，在掌握着财富权柄的神明、以及获得了神明几乎所有以货币形式存在财产的奈杰尔眼里，真的只是数字。

　　烧一百亿和烧一千亿其实没有区别，只不过奈杰尔不喜欢无谓的浪费，会有意识克制花销。

　　可想而知，准备学奈杰尔套路的商人，大概会惊奇的发现，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烧没了。

　　对于这种智障，奈杰尔无慈悲的表示有多少可以来多少。反正多方抢占市场对着烧钱的时候，收益方永远是广大的消费者群体。

　　只要不涉及战争和杀戮，撕逼这种事情是越多越好。当初星虹法师侵占财神权柄的时候，为了抬高法师知名度和地位，得罪了王权和贵族，却成功的让法师、元素、天赋测试这些被贵族封锁的信息进入千家万户。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在客观上他为社会底层群体做出了影响非常深远非常突出的贡献。

　　同理为了掰回这局，无论是财富神殿做过多次的撒币行为，还是奈杰尔正在进行的烧钱大业，收益最明显的还是最弱势的群体。

　　所以奈杰尔巴不得有人脑子瓦特了去学她的商业操作模式。毕竟从本质上讲，她准备做的那不叫商业组织，分明是个慈善机构（无慈悲）。

　　虽然在这种模式成功运行的情况下确实能有非常可观的收益，但是即使是套路纯熟的现代，也还是有不少翻车的。她不是很相信初次接触这种模式的商人，以及这个世界称不上发达的算术能支撑起成功的运营。

　　啊，事情也和她预估的没啥两样。贵族们通过各种渠道分析出了这套经营模式的原理和获利点，纷纷表示学到了，于是……

　　扯远了，总之奈杰尔将“启动资金”的三分之二交给了这群人，并嘱咐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做好商业装潢、印制传单以及在传单上附上文字通识的魔法。

　　然后奈杰尔便离开旅馆回去了塔拉镇。那里的教堂是她和兰西约定的地方，虽然教会内部可以传送，但是贸然跑去别的地方也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不喜欢横生枝节。况且，卡尔的情况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的，也不知道艾布纳家族那个傻小子有没有对卡尔下手。

　　众人望着那一堆数量多到可以塞满一个房间的金银货币，无不震撼于老板的大气。

　　其间也不是没有人动过歪心思，毕竟眼前可不是能让人拼命的三倍收益，讲道理三千倍都是有的。虽然奈杰尔招揽他们的时候确实表现过强大的武力，但眼前的财富还是容易晃花眼。

　　法师三人组博纳、布莱兹和夏佐通过法术交流许久，很快达成一致。

　　于是博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距离安置财务房间唯一的房门前：“各位，大家的经历和各自的遭遇刚刚都已经介绍过。不用说将我们拽出深渊的诗安小姐对我们有多重的恩情，单单是她给予我们的信任都应当被好好珍惜。”

　　夏佐按照刚刚的安排当起捧哏，“且不说在坐的诸位有没有本事能活着带这批财富离开，首先起码国内是没有势力会愿意为了这么些财富去得罪一位真神的眷者。”

　　“诗安小姐是神眷者？”马上有人反应了过来重点。

　　“不仅如此，”夏佐补充着说：“她还是水神的眷者，在此以前我从未听说过水神眷顾过谁。但水神的强大毋庸置疑，即使祂脾气再好，也不会对背叛祂眷者的人网开一面。”

　　在坐的人除了倒霉催被关法师塔的三人组，剩下的人曾经生活都很不如意，大多是在底层挣扎，而越是底层越是悲苦往往越虔诚。曾经他们从未想过可能会与某位神明产生联系，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们，救他们于水火的新老板是位神眷者，四舍五入岂不是他们在为神打工？虽然水神不一定是自己信仰的神，但祂知名度广，而且强大呀！

　　想到这一层大家都抑制住了贪婪的想法，开始为自己的新身份沾沾自喜并决心为之奋斗。

　　但还是有人将信将疑，毕竟神眷者这种传说中的存在，怎会轻易被他们遇见。于是那人哆哆嗦嗦地问：“法师老爷，老板是神眷者的事情是真的吗？”

　　夏佐还没来得及从自己的遭遇开始论证，一直沉默的最后一位法师布莱兹终于声音沙哑的张口：“神眷者与教会教宗都是神明的意志代行者，其中教宗以管理教会的形式教化约束信徒，而神眷者则直接执行神的意志。”

　　他的语速很慢，但有一种奇特的节奏感，让人不忍打断。

　　“大家想想是不是都曾向神祈祷过希望获得拯救，无论是不是自己信奉的神明。我们都是一些卑微的，需要被拯救的存在，而诗安小姐在一天之内把我们全部拯救出来，同时还安排好了今后的生活，这一切是不是太美好了。而美好的事物后往往藏着陷阱，诸位觉得陷阱会是什么呢？怎样的布置才能让神将不该被拯救的排除出去，打落原型？”

　　闻言，大家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那个陷阱是什么，很明显了。

　　大家显然都跟着布莱兹的迪化思路来，而忽略了证明奈杰尔身份这一步骤。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接受了这个言论，也自然接受了奈杰尔是神眷者的前提。

　　而此时，丝毫不担心自己财产被贪墨的奈杰尔已经低调回到了塔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