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成疾》李何恩

64、第64章

　　司念从后视镜里看到蒋维安的车跟来，却着实有些慌。尤其是这辆车一直跟到她家地下车库，就停在她车旁。
　　司念下了车，颇为无奈地说：“我真的不方便请你上去。”
　　“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蒋维安笑道。
　　两个人都想起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蒋维安陪司念出院，回家的时候司念也是不让他进门，结果他不但进了，还把两人的恋爱关系给坐实了。
　　想到这一层，司念更不能让他进门了。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司念决心退一步，说：“这一楼有个小酒吧很不错，你去那坐一会儿吧，我把剧本拿下来给你，咱们喝一杯。”
　　蒋维安也就坡下驴，问了酒吧的名字，去酒吧等她。这是个鸡尾酒吧，本身不大，又不是热闹的时间，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调酒的小姑娘。蒋维安坐了下来，很保守地点了一杯莫吉托。小姑娘很快送了过来，不停地看他。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陌生人的目光，自顾自地浅啜。司念很快就来了。
　　“姐姐你来了！”小姑娘叫得很甜。
　　司念一笑。笑得真好看，蒋维安想，他都有点嫉妒这个小姑娘了。
　　“姐姐你喝什么？”
　　“看你心情吧。”
　　“你上次带给我的荔枝我吃不完，做了荔枝酿，今天到时候了，给你调杯荔枝酒。”
　　“好。”司念笑盈盈地应道，结果一回头，面对维安时，脸上的笑容就全都吝啬地收走了。
　　蒋维安很不满。
　　“你常来这里？”
　　“算是吧。”其实她回国也没多久，搬到这附近的时间更短了。
　　“你自己一个人住还总喝酒？”蒋维安管得特别宽。其实他这句话还有一个潜台词，就是“你自己一个人住”。不过司念没听出来，也没理他。
　　“你喝酒就算了，要有分寸，要是喝多了很危险的！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蒋维安又忍不住加了两句。
　　司念知道他是想起了那年她喝醉了差点被烧死的事，也许还有卢新宇那一遭。其实她现在喝酒很节制，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已经没了酒瘾，才敢再踏进酒吧的门。不过她并不想跟蒋维安分享这些心路历程。
　　这时，司念的手机响起。趁着司念起身出门接电话的空档，蒋维安主动跟调酒师搭讪。“你跟她很熟啊？”“嗯，最近她常来。”见客人主动开口，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好眼力！”这句话让蒋维安喜笑颜开，他朝小姑娘挑眉一笑，差点把人家电晕了。
　　“你是蒋维安吗？”小姑娘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
　　“还真是啊！”小姑娘激动了，“昨晚姐姐喝醉了，一直在叫你名字，我还想呢，姐姐的男朋友怎么跟明星同名。”
　　“她叫我的名字？”蒋维安耳朵都竖起来了。
　　“对呀，她一直叫你名字，还哭了，哭得可伤心了。你们昨晚是不是吵架了？”
　　“昨晚？”
　　“对呀。”
　　蒋维安有点迷糊，按照他的记忆，昨晚司念先是在伍迪婚礼现场，而后跟晏清在老宅，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
　　“昨晚几点？”
　　“可能有一点吧。”小姑娘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你不要再跟姐姐吵架了，昨晚她好可怜啊。一边喝酒一边哭，还求你回来，最后哭着哭着睡着了。我们到了打烊时间我都不敢关门，到了五点多她睡醒了，酒也醒了，我看她走了才敢下班。”
　　蒋维安脑子飞速转了两转，暗骂：“好啊晏清，真够阴的，你敢骗我！”
　　这时，司念打完电话回来了，看到他们两个都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安，但也只能故作镇定，冷着脸对蒋维安说：“剧本也拿到了，你走吧。我答应徐佳给她的电影主题曲填词，被她催得要命，我得回去了。”
　　出乎意料地，蒋维安乖乖站起来。
　　“记我账上吧。”司念跟调酒师说。蒋维安也没有任何异议。
　　蒋维安已经很知足了，今晚来这个小酒吧真来对了，获得的信息量可能比混进司念家还要大。他得回家好好消化一下。
　　司念莫名其妙地出门，见蒋维安真对着路灯发呆呢。她抬头一看，原来情人节时候挂上去的爱心形状的彩灯还没取下来，那些彩灯有很多已经不亮了，剩下的固执地一闪一闪的，有种莫名其妙的萌感，有有点寂寞寥落的哀伤。一般情况下，如果看到蒋维安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对着爱心彩灯发呆，是一件很违和的事，但此刻他的眼神迷离，有点“小鹿眼”的意思，忽然找回陈燃时期的单纯美好了。司念觉得，他们可能坐上了时光机，穿梭到了四年前。
　　“司念，你给我也填首词吧。”蒋维安忽然说。
　　“现在有大把才子等着给你写词，别找我了。”
　　“这些年给我写词的人有很多，可真正懂我的，就你一个。”

　　第二天早上醒来，司念躺在床上哀嚎，她想起昨晚答应蒋维安帮他写词的事，觉得自己肯定是喝醉了！明明只喝了一杯荔枝味的鸡尾酒，为什么会醉呢？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她想着怎样让这个口头承诺作废时，蒋维安已经大摇大摆地来到微光公司，催稿来了。而后的三天，蒋维安每天都来催稿。
　　“你不要在这里妨碍我工作了，你着急要的话，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写吧。”
　　“不急啊，你慢慢来。”
　　“蒋维安，你是不是过气了？怎么这么闲？”
　　蒋维安知道她是故意膈应他，压根儿不生气。他过气了？他忙到飞起好吗？为了她，他推了多少工作啊！“我过气了？你是有多久没上网了？郑浩然和伍迪结婚挂了两天热搜，这会儿他们已经下去了，我还在上面挂着呢，就因为我参加了婚礼。这就叫影响力。”
　　司念冷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人家还不是意淫你跟郑浩然的旧情呢？”
　　“可不只是我和郑浩然的旧情。”蒋维安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把网友剪辑的一段视频翻了出来，把手机往司念面前一摆。司念瞟了一眼，竟然有人把她和蒋维安在婚礼上的视频、照片剪辑起来，配上《贪恋》这首歌，剪成了一部小短片。如果仅仅是婚礼上的视频和照片也就算了，到了视频最后部分，竟然还将司念p到了蒋维安在电影里与其他女演员拥抱、亲吻的照片上，造成了一种司念和蒋维安热吻的假象。司念看得下巴都惊掉了。
　　“不只这一个哦，可多了。”蒋维安说着又翻出其他版本给司念看。
　　“丧心病狂！”司念把手机往外一推，懒得再看。
　　蒋维安也不强求，自己坐到沙发上，看得美滋滋的，时不时发出□□的笑声，让司念频频生出打人的冲动。

　　等到第四天，司念干脆不去上班了，就在家写作。结果到了午饭时间，她出门去吃饭，一下楼就看到蒋维安坐在小运动场的秋千上。司念真心疼那个秋千，被这么个壮汉压着，咯吱咯吱作响，眼看就要散架子了。
　　“你在这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其实他等了两个小时了。他知道司念中午出门的习惯，这还是他帮她养成的。因为自己的工作是长时间伏案写作，所以每天中午她一定会步行出门去吃饭，借这个时间放松一下身心，让自己接受阳光或雨水的自然洗礼，也小小运动一下。但她工作起来时间并不固定，所以可能11点多就吃饭，也可能1、2点才吃午饭。所以蒋维安在司念办公室等到10点多没见人之后，就跑到她住的小区来了。
　　“吃饭了吗？”司念又心软地问。
　　“没有……”蒋维安故意可怜兮兮的，等她邀请。
　　“那……你快回去吃饭吧。”
　　蒋维安的脸又垮掉了。“你怎么这么抠门？请我吃顿饭会死啊？”
　　“我就是这么抠门。”
　　“我看你对晏清挺大方啊，连老宅都借给他住，没收租金吧？”
　　司念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我就去小区门口吃碗面，你吃不吃？”
　　“吃面？”维安露出嫌弃的表情，“能有我煮的好吃？”
　　“那你快回家自己煮自己吃吧。”
　　“我煮的面可受欢迎了，先用肉丁青椒和香菇炒成臊子，再把煮好的面调好味，臊子往上一浇，完美！还有酸菜牛肉面也拿手……”
　　司念转身就走，再不走口水就流出来了。
　　蒋维安追上去，“要不咱们去买材料，我做给你吃吧。”
　　司念不理他，径直走进了面馆。蒋维安没办法，也走进去陪她吃面。这家小馆子味道其实不错，司念搬过来以后就常来，但不知今天怎么了，满脑子都是她曾经最爱的蒋维安牌臊子面和酸菜牛肉面，眼前这碗面实在勾不起食欲，随便吃了两口就饱了。
　　蒋维安倒好，刚才还嫌弃这面馆呢，现在吃完了自己那碗，又把司念那碗拿过来，三下五除二地干光了。
　　虽然没让司念吃蒋维安的剩饭，但这对司念来说还是太亲密了，接受不了。
　　“你是狗啊？捡剩饭吃？”
　　“我又不是谁的剩饭都吃，我就吃你的。”蒋维安说，“以后还会吃我老婆孩子的。”
　　蒋维安觉得挺浪漫，司念听了却很不是滋味。她觉得蒋维安就是存心气她，让她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家庭。
　　“司念你没有心！”想起蒋维安在她耳畔说的这句话，想起那带着恨意的声音，她的耳朵就尖锐地疼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司念冷着脸，让蒋维安感受到了真正的低气压。所以到了司念楼下，司念让他走，他也没敢硬跟上去。
　　第二天上午蒋维安去录了个节目，中午没顾得上纠缠司念，司念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怅然若失。
　　到了晚上，微博上又爆出蒋维安的热搜，“蒋维安蒋皖颖婚期将近”，原来蒋维安当天的节目是跟蒋皖颖一起录的。照片里两个人顾盼生姿。新闻最大看点是蒋皖颖手指上的钻戒。
　　原来，他要结婚了。
　　身为作家，司念立刻脑补了一万字的精彩剧情。一个男人深爱过一个女人，可这女人深深伤害了他，他不能原谅她，最终决定另结良缘。在婚前最后的日子，他故意撩拨她，让她以为他们还有可能，但其实只是一个残忍的游戏……
　　司念觉得这剧情太老土了，不过要是把故事背景放在老上海什么的，感觉还是很凄美呢。至少她自己是被感动了，一个人坐在黑洞洞的房间里，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