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吸猫，我吸你》青木临

19、第 19 章

　　褚延开着实时定位七拐八拐地摸进了易北然学校附近的几条交错的小街时，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沿街的路灯坏了大半，他得开着手机的照明才能看清有些杂乱的小路。
　　他循着屏幕上闪烁的小点又拐进了一条更小的巷子，索性连路灯都没有了，黑漆漆的。终于在巷子快到尽头的时候看到了靠坐在墙角的易北然。
　　褚延这么晃着灯走过来，易北然也不知道吱一声，要不是自己手机的光照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用手挡了一下，褚延都差点以为他断气了。
　　“褚延？”易北然的声音像含了沙。
　　易北然眯着眼睛把挡光的手放下之后，他看到了易北然额头上淌着的血。
　　褚延心一沉，连忙蹲下，举着灯光查看易北然的伤势，易北然的小半边脸都沾上了血，伤口在额角，血已经凝固了，伤口混着别的东西看不清深浅。褚延一咬牙低吼了出来：“你这他妈的叫受了点小伤？！”
　　易北然扯着嘴角笑一下：“就是看着吓人，真都是小伤。”
　　“身上别的地方伤到了没？”褚延问，冬天穿的多，他看不出来。
　　“没有吧。”易北然想了想又说，“右脚可能崴了，有点儿疼。”
　　第一次听说打架还能把脚崴着的，褚延观察了一下他的脚腕，没什么异样，倒是上面连接小腿的地方有一大片磨破的伤口，还有点肿，他用手试着挪动了一下，易北然呲着牙叫了出来。
　　“脚腕能动，是小腿骨折了吧。”褚延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刚才挂了电话居然他妈的还跟段超云磨叽了半个小时才来。
　　“没有吧？”易北然探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试着动了动，还能控制，但是非常疼。
　　“我先带你上医院。”褚延又检查了他的另一条腿和胳膊，“一会你再给我好好解释。”
　　他俯身正准备把人抱起来，易北然突然喊了起来：“哎哎等一下！”
　　褚延立马不动了，有点紧张地问：“怎么，哪里疼？”
　　“不是。”易北然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说，“哥，你先帮我找找猫。”
　　“猫？？？”褚延看着他顶着一脑袋的血，眼睛都瞪大了，“你他妈还顾得上猫？”
　　他不由分说地就要把易北然抱起来。
　　“这天太冷了！要冻死的。”易北然看着他着急的说，“它往里面跑了，里面是个死胡同，很好找的。”
　　易北然抓在他手腕上的手冰凉冰凉的，大冬天的小崽子不知道坐在地上等他多久了。
　　褚延盯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一会，鲜红的血衬着煞白的小脸，看着他的大眼睛里带着点着急和哀求，他暗骂了一句把易北然放下了，转身打开手机照明往巷子深处走去。
　　过了没有十分钟，褚延就拎着那只小白猫返回来了，小猫躲在巷子尽头的纸箱子后面瑟瑟发抖，看见有人靠近了也没跑，可能是冻僵了，让他提着后颈皮就拽了出来。
　　“活着呢。”他把猫在易北然眼前晃了晃，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外套兜里，“这下能走了吧？”
　　“嗯。”易北然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浅浅笑着对褚延张开了双臂，“哥，麻烦你了啊。”
　　褚延动作尽量轻柔地把易北然揽着腰和腿抱了起来，易北然还是没忍住疼得哼哼了出来，抓在他肩膀上的手劲儿倒不小，都捏着他的肉了，头乖乖地靠在他肩膀上不出声了。
　　小完蛋玩意儿还挺怕疼。
　　褚延把他抱着回到了大街上的灯光下又仔细地在他身上扫了扫，还好，除了脸上的血染到了领口和肩膀的衣服上，其他的地方没有大片的血迹了。
　　他在路边等了辆出租车，司机看他们这样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差点拒载，最后褚延直接拍了五百在司机眼前，才顺利上了车。
　　全程司机一言不发，不停的从后车镜瞟他们，褚延阴沉着脸，看着靠在他怀里紧闭着眼睛的易北然气儿不打一出来。
　　这是让人抢劫了？
　　不对，他全身最值钱的手机还在呢。而且劫匪又不傻，挑这么一个饿两顿吃一顿的穷学生能劫出几个钱。
　　那就是打架斗殴了。
　　应该不是同学，这学校的学生会绣花的应该比会打架的多，打起来顶多也就是大拳拳捶你胸口的程度吧。
　　在这么个月黑风高的偏僻小巷子，易北然还带着猫，估计是被埋伏了。
　　出租车到了医院后，放下他俩一油门就跑了，真是给五百就一毛钱都不找零。
　　丁宏已经开着车等在了医院门口，他看见褚延和抱着的人，赶紧迎上来想接到自己手里。
　　“不用。”褚延侧过身子，“把我兜里的猫掏走。”
　　“猫？”丁宏没反应过来。
　　“赶紧的！”褚延不耐烦的吼，“再磨叽这小孩断气了。”
　　丁宏赶紧去掏褚延鼓囊囊的侧兜，居然真的摸到了一只猫，一只活的猫。
　　“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照顾好了。”褚延边说边往急诊里走，“这没你事儿。”
　　丁宏双手托着只小猫咪，半天没反应过来。
　　晚上刚被他送去朝云苑的老板，深夜突然出现在急诊，抱着个满脸是血的小孩，揣着只满身是泥的猫咪。
　　这剧情太难了，他实在脑补不出来。
　　褚延抱着一直没吭声的易北然进了急诊，随便抓了个穿着护士服的就问：“这伤送去哪儿？”
　　那护士瞟了易北然一眼，步子都没停，说：“挂号。”
　　“都这样了还挂号？”褚延吼道。
　　那护士已经快步走远了，根本没理他。
　　褚延刚打算追上去再补两句，怀里的易北然睁开了眼，轻声说：“哥，我没事，咱先去那块挂号。”他指指远处。
　　褚延眉头皱得很紧，满脸的不高兴，黑着脸往挂号处走。
　　易北然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太重了啊？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吧。”褚延一直是公主抱，他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就你这才几斤肉，是不是让人家把脑子给你打空了啊。”褚延排在了一个人后面，一瘸一顾还坚持不用拐杖自己挂号的人，“不，你脑子连一两重都没有。”
　　“估计是把魂儿打散了吧。”易北然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二百多斤，我现在就剩这帅气的皮囊了。”
　　褚延被他逗得脸色缓和了点，看着他的额头说：“都破相了，你帅气的皮囊也没了。”
　　“啊？”易北然瞬间紧张了起来，抬手在脸上摸索着，“我破相了吗？不帅了吗？”
　　“别瞎摸！”褚延瞪着他，“一口一个帅，脸可真大。”
　　易北然一被吼，吓得瞬间放下了手，又乖又怂的样子怪可爱的。
　　褚延挂了号，抱着人去了诊室，这回倒是不用等，直接就进去了。
　　里面是个中年大叔，一看易北然的样子就知道大概了：“打架受的伤？”
　　“是。”易北然乖乖回答。
　　那医生声音冷硬，估计是看不惯打架斗殴这种行为：“把人放床上，衣服脱了。”
　　褚延听着这语气就不爽，但现在也没那个发火的条件。他把易北然小心地放在床上，然后帮着脱了外套，外套是黑色的一直没看出来，现在他才看到里面的白色卫衣从领口向外蔓延染了很大的一片血。
　　“血流成这样了才送来，你等着伤口自愈呢啊？”那医生把褚延推到一边，“再晚会人都凉透了。”
　　褚延压着火，确实是他来晚了。
　　不管易北然是出于什么原因在那种情况下选择求助于他，他都来得太晚了。
　　“这位病人的朋友外面等吧。”那医生说道。
　　“别！”易北然突然伸手一把扯住了褚延的袖子，“这是我哥，让他陪着我行不行？”他盯着褚延的眼神请求中带着不自信。
　　“是，我是他亲哥哥。”褚延靠近了些，把手扶在了易北然的背上。
　　医生没再赶人，开始检查了起来。
　　上衣脱掉后褚延看见了他瘦的能看见脊骨的后背上遍布的一片一片的淤青，裤子脱掉后又是一片片的伤。
　　这不是打架，是挨揍了啊。
　　医生这儿摸摸那儿按按，一会抻直一会弯曲，也不知道是手下没留情还是易北然太怕疼了，褚延被他紧紧抓着手臂，都快掐出淤青了，顶在自己肚子上的小脑袋一直低着，看不见表情，时不时的能听见一声痛苦的闷哼。
　　“您下手轻点儿。”褚延努力保持着礼貌。
　　“受不了疼当初别惹事儿啊。”那医生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说，“没什么大问题，都是皮外伤，就这腿得拍个片。”
　　褚延接过单子，想抱起易北然走人。
　　“等会儿，我先把他额头伤口处理下。”医生拉过来了一个小药车，“还真想等自愈啊？”
　　褚延攥了攥拳头，这医生怎么废话这么多？
　　医生夹着酒精棉，先把易北然脸上的血擦干净了，然后毫无预兆地就怼上了那个伤口。
　　易北然没有防备，“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操！”褚延也叫了出来，一是被吓得，一是易北然的指尖儿都掐到他肉里了，钻心的疼。
　　医生内心毫无波澜，快递地换着棉球，沾满了血的红棉球一会就堆成了小山。
　　伤口逐渐浮现了出来，还好不深，不需要缝针，是一条指节长的口子，最后医生往伤口上上了点碘酒，贴了一个大型创可贴样的东西在上面，非常像贴在腰上的膏药。
　　出了诊室后易北然松了口气，感叹道：“疼死我了，受伤的时候都没这么疼。”
　　“这回是真的破相了。”褚延看着那块“膏药”说。
　　“真的？会留疤吗？”易北然又紧张了起来，“伤口形状酷不酷？”
　　褚延像看弱智一样看着他，然后说：“你想要什么形状的伤口？我给你加两笔。”
　　“哎，”易北然叹了口气，“我这不好歹也算是半个靠脸吃饭的人么。”
　　“你知足吧。”褚延在各种诊室间穿梭着，“这伤口再高点你就得剃秃瓢了。”
　　“啧，那也挺酷的。”易北然说。
　　褚延依旧是公主抱，顾及着他的腿，也只能是这个姿势了，还好褚延没提要用轮椅推他，那样看着跟瘫痪老太太一样，更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