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传]白郭之应与我情同》林奡

13、柴米油盐酱醋茶

　　— 壹 —

　　入夜，同福客栈门已经拴上，整个大堂只留一盏烛火摇曳，忽听极快的唰一下破风声，火烛登时熄灭，整个大堂归于黑暗。
　　白展堂立在水曲柳台老榆木桌面不远处，修长有力的双指还未收回，面露喜色。
　　“哇塞老白，你指力又强了！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隔空打穴你就练成了！”小郭从他身后突然扑了过来，整个人赖在老白背上不下来。
　　老白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一身冷汗余悸未平，扒不下来她，手臂后勾拍到小郭的腰，皱眉语气着实算不得好：“这么晚了不睡闹什么，偷偷摸摸的想吓死人啊。”
　　小郭嘻嘻笑，没脸没皮那样看的老白更来气：“你每天睡前都在这练功，我就是来偷个师，倒是忘了我们白大侠是胆子最小的哦~吓成这个样子。”
　　“你偷什么师？”老白背着小郭转身，背对着桌子，让小郭顺势坐在桌子上，然后自己转过身来和她对视。
　　“三娘前两天不是指导你隔空打穴的功夫了嘛，她也教我和小贝了，不过我很多地方不懂，你教教我好不好~”
　　“我娘会教你点穴？”老白摆明了是不信。
　　小郭自己也心虚：“好好好，是我偷学的，我就看三娘那一手隔空打穴多厉害啊，我现在武功太差了，想多学点。”
　　“你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惊涛掌还没练明白呢，总是乱七八糟学一堆，杂而不精。咱们这就你会的武功最多，武功也最差，你就没想过什么原因？”
　　小郭是因为前两天公孙乌龙这些事儿，让她意识到自己功夫太差了，谁也保护不了，所以兴起了好好练功的念头。
　　“哎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就说你教不教我吧。”小郭抬腿轻踢白展堂。
　　“不教。”
　　小郭从桌子上跳下来：“你再说一遍……”
　　“我这都是童子功，你现在学也来不及，教不了，不能教，快睡觉吧。”老白没理会小郭的咬牙切齿，径自整理被褥去了。
　　“你当初能主动教展红绫，现在为什么不肯教我？”
　　又来了，送命题。
　　“有我在你身边，你没有必要学。”老白表情十分真挚。
　　“你要真想练功，专心练练你那惊涛掌，以后我来控制，你来输出，配合的不是挺好吗。”
　　“据我所知，你那惊涛掌才练到第一层吧？练武也是需要天赋的……”
　　“白展堂！你别瞧不起人，不就是惊涛掌吗？我非练到第二层让你看看！”
　　临走还比了个排山倒海的动作，对他凶狠的呲了下牙。
　　白展堂可太了解小郭了，她要是不练出点成果，就绝对不会再来拿练武的事来烦他，虽然最近可能对他也爱答不理了。
　　不过都是些甜蜜的烦恼，不重要。

　　— 贰 —

　　月上中天，月色淌入庭院里，无双仅披着件单衣，踱出房间，坐在磨旁，人影寂寥，愁绪满怀。
　　秀才从茅房回来，打着哈欠迷蒙中看见月光下惨白的背影，墨色长发，一身白衣，立刻惊醒，腿肚子打颤，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屋里挪。
　　无双听见背后有细碎的声音偷偷摸摸的，还以为进了贼，按兵不动，待他靠近自己之后，迅速起身：“葵花点穴手！”
　　老白被后院无双的声音惊醒，他本就是跑堂的，在大堂守夜，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他连外衣都没来得及套一件，到了后院发现只有无双和秀才。
　　“妹儿，咋的了，大半夜你点他干啥啊？是不是秀才要对你做什么啊！”
　　月光打在秀才脸上，惊恐之色还凝固着，无双赶紧解穴：“师兄，是个误会。对不起啊秀才，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进贼了，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啊。”
　　秀才委屈：“我迷迷糊糊的看见这坐个女的，一动不动，还以为见鬼了呢。”
　　“你也是，你大晚上坐这干啥呀？不睡觉了，我正睡好着呢，给我这吓的，还以为出啥事儿了。”老白感到一丝寒风吹过，双手交叉抱住自己取暖。
　　秀才：“无双，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你有事可以跟我说呀，我解决不了不还有老白呢吗。”
　　无双手指搅来搅去，声音低落，但还强颜欢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哈，我其实就是有一点点烦心事，很快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赶紧睡觉吧。”
　　“别，你还是赶紧说吧，不说哥惦记着更睡不着了。”
　　无双真的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但是话说到这儿了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我就是在想我能找点什么活干，客栈不缺人手，小郭和大嘴都干的挺好的，也不太想让我插手，这几个月凭白受掌柜的照顾我又没事干，给大家填了不少麻烦，我想走……”
　　“走？！”秀才反应特别大，一惊一乍又给老白吓一跳。
　　无双盯住秀才的眼睛笑，脸上还有几分羞怯：“我是想说我想走又不舍得。以前一个人流浪四海为家，现在有了牵挂就放不下了。所以很纠结才半夜不睡觉在这思考嘛。”
　　老白闻到扑面而来的恋爱气息，挺高兴，秀才人不错，无双找到自己的幸福不容易，当哥的说啥得支持。
　　“谁说你没活干啊，没事儿帮秀才算算账；还有小郭那活干的很一般，你帮着干干；大嘴的饭我们早吃腻了，你给我们改善改善伙食，这不都是活吗？”
　　“可是那到底不是我的工作，我干了他们干什么啊，小郭和大嘴也不会同意的。”
　　“小郭那儿我去说，你就跟着秀才好好算账先，他累了你就给他揉揉肩，渴了你就给他递杯水，秀才一定很愿意哈。”
　　“那是当然，算账也是很累的，有你我能轻松点。”秀才赶紧接茬。
　　无双知道，一个人能干的活非说要两个人干是为了安慰她，解决不了她现在的窘状，但是心里还是舒服了一些，见秀才冷得发抖，连忙答应不钻牛角尖，让两个人放心回去睡觉。
　　慢慢想吧，烦心事很多，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

　　— 叁 —

　　“有人帮我干活还不好吗，她要是能帮我把活干了，还不让我挨掌柜的说，那我乐享其成啊。但我看啊，没有个正经差事，就像是客栈多余的人，她还是不会开心的。”
　　小郭听了白展堂说昨晚的事，同意的倒是快，一是无双现在和她没什么敌对关系，还是她小姑子；二是有人帮她干活，她才有更多的时间练功。
　　“你还有事吗，没事往后稍稍，别耽误我练功。”小郭连个正眼都没给老白。
　　“生气了？我昨晚不就是开个玩笑嘛，咱们郭女侠才不是资质差，是学杂了，日后专心修炼，肯定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老白赔笑。
　　女人哪有那么容易哄好，小郭翻了个白眼儿：“让开，你很碍事。”
　　“合着我还成障碍物了，要不这么的，我就当你陪练，你往我身上招呼，消消气。”
　　小郭突然狞笑，拳头捏的咔嚓直响：“是你说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排山倒海！”
　　老白一看小郭这真是使了全力了，虽然她功力差，但惊涛掌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条件反射一扭身子就躲开了。
　　小郭收了势叉着腰冷笑：“你躲什么呀？不是说任我打吗，反正我功力也差，惊涛掌才练到第一层，想必也伤不到你白大侠。”
　　“你这是谋杀亲夫的架势啊，我要不躲开，你真打我身上你舍得吗？到时候我受伤了，你还得怪我没躲开。”
　　老白可不是贫嘴，小郭真是这么想的，本身也就是吓吓他。
　　小郭练不下去，客人也快上来了，二人斗嘴的战场就从后院转到大堂，无双已经打扫好，小贝吃着早饭准备去上学堂。
　　这时上门一位客人，拿着一把剑，额头上一条龙一闪一闪，看着就很有气势。
　　老白赶紧迎了上去，那人说道：“在下华山派岳松涛，来拜见衡山莫掌门。”
　　小贝莫名，不知道堂堂华山派掌门来找她做什么，听他说才知道华山论剑选五岳盟主这回事。
　　“怎么，莫掌门没有收到书信吗？”
　　莫小贝一看她嫂子那个样子就知道是她故意瞒着她的，幸好岳松涛找上门来了，不然这么好的机会可就错过了。
　　小贝摆出十足的掌门气势，和岳松涛言语上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双方定下比暗器。
　　小贝在三娘教的暗器功夫上好像颇有天赋，拉着老白指导，到比赛前日，已经有模有样，可惜内力不是几天就能练就的，不然小贝年纪轻轻武功就可以跃居同福客栈前三名了。
　　当然，前三名没有郭芙蓉。
　　小郭心还没死，趁老白指导小贝，躲在暗处偷偷学了不少，老白看见她多少次了只当没看见，什么时候遇见她偷偷练习，发现了问题，下次指导小贝的时候就大声点指出这个问题，弄的小贝还莫名其妙，自己也没有他说的问题啊。
　　时间很快就到了比赛之日，小贝再练也不过进步一点，只能使诈，岳松涛好似也无心恋战，莫名其妙五岳盟主就落到了小贝头上。
　　至于其实岳松涛开了个赌局，赚了盆满钵满，那就是后话了。

　　— 肆 —

　　客栈的生活从来都不单调，地处七侠镇，江湖人士你来我往从未断绝过。你根本不知道见到的哪个人就是个掌门，比如眼前的这位。
　　堂堂昆仑派掌门，竟然还被媳妇藏着掖着觉得拿不出手，弄的差点不欢而散。
　　但话又说回来，韩娟和掌柜的从小到大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攀比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这几天给大家整的是鸡犬不宁，谁都快受不了了。
　　何掌门还在气头上，怎么？他给她丢人了是吗？他是年纪大了点，但这么多年他没给她荣华富贵，也让她锦衣玉食，不至于被嫌弃至此吧？
　　他一激动说话磕磕巴巴，多半天才抱怨完，心里也痛快点了。老白见缝递了杯水，劝道：“你也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跟我们掌柜的攀比惯了，什么都要比，女人嘛好面子，都希望自己嫁了一个最好的郎君。”
　　这面老白开解，楼上掌柜的安慰韩娟，老何气消了两个人也就走了。
　　但通过这事，老白忽然想到，刚才虽然是随口劝慰，但是不是真的所有女人都想要自己嫁一个什么都好的夫君？别的都还好，就只说，以后小郭嫁给他，他一个穷小子，当跑堂赚的这点银子怎么够养家的，小郭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但总不能让她过的太差吧，不然跟着他她不觉得苦他还心疼呢。
　　自这之后好几天他都魂不守舍，一问就说在想生财大计，想着想着，无双这个也想办法找事做的就和他想一起去了。
　　兄妹两个一合计，老白除了这一身武艺也没啥拿得出手的，正好师兄妹合伙开个武馆，就教葵花点穴手，多了没有，挣得总比现在多，秀才听老白忽悠也跟着无双参与了进来。
　　三人天天研究开武馆的事，客栈的活也懈怠了，忙的其他几个人团团转。
　　掌柜的拉着小郭到楼上喝茶，提到他们这两日的作为，问小郭怎么看。
　　小郭陷入了纠结：“其实老白他也是为生活考虑，他要是能做生意做出点成绩，到时候我爹那里也好放心。可是我看他们好几天了也没个计划，东一头西一棒的，一点成效没见，倒是搭里不少。”
　　“他到底为啥这么着急赚钱？你刺激他了？”掌柜的问。
　　“我压根也不在乎钱有多少，只要我们在一起现在的日子就挺好，谁知道他抽什么疯，那天突然拉着我的手说什么一定要给我最好的生活。”
　　“他们要再这么下去，未来生活好不好我不知道，没几天我们就忙疯了。你赶紧把你刚才的话跟他说，别让他们胡闹下去了。”
　　小郭挠头：“他们也…不算胡闹吧，掌柜的你帮帮他们，要是还不行，再让他们放弃。”
　　掌柜的真是拿这小两口没办法，在郭芙蓉的软磨硬泡下，答应帮忙。谁能想到小郭是来当说客的呢，不过为了尽早结束糟糕的局面，还真是尽力帮了他们一把，但却是为了证明，他们真的不行。
　　掌柜的先是找来老邢请他喝了顿酒，让他以后通融一下。又在客栈里给他们的武馆做起了宣传，广告都让小贝带到书院里去了。同时答应只要他们招到生，可以免费让他们用后院做场地，但前提是赚到钱了必须分她三成。
　　“还有就是，你们三个工钱没了，老白那份工小郭顶上，领双倍月钱。”
　　小郭为了支持老白的事业，勤勤恳恳做工。老白无功而返，就给她捶肩捏背，倒是很快的适应了柴米油盐的生活。
　　但七侠镇就这么点人，老百姓安居乐业，谁没事花大价钱练武。无双不忍秀才拿他的积蓄一点点的肉包子打狗，没多少日子就挺不住了，提出散伙。
　　老白一个人也办不下去，第一次创业就此失败。
　　“老白，我是不是足够支持你啊？”小郭问。
　　老白点头。
　　“那你看，我这些日子累的，手也糙了，人也瘦了，都快变成黄脸婆了啦~”
　　“你想让我以后过好日子，结果好像我更累了。”
　　老白低头。
　　“所以我想舒服两天，作为补偿，这两天我的活都归你了，我呢，就负责貌美如花。”

　　— 伍 —

　　小郭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偷懒，可着劲地使唤老白，老白干了几天觉得不对，眯了眯眼睛，看着嗑瓜子嗑的挺开心的小郭，把抹布一甩。
　　小郭还没意识到事情不对，看也没看使唤道：“我这腿怎么有点酸呢，还有我这背，给我捶捶~”
　　“你什么都没干，坐着吃瓜子也能累着？”
　　“坐久了也很累的好吧，还有你买的这个瓜子皮太厚，嗑着太费嘴，你下次再买就买太原薄皮瓜子…”
　　“郭芙蓉你别太过分！”
　　“我就让你干点活就过分了？前段时间累得要死，本来还想偷得浮生半日闲，看来某人靠不住……”
　　“行了，不就是干活吗，我干，保证给你伺候的舒舒服服~”话说的挺好，就是咬牙切齿的。
　　老白说到做到，这一天眼睛再也没离开过小郭，殷勤的过分，腻的众人一身鸡皮疙瘩。
　　最后还是掌柜的把小郭赶回楼上，隔断了老白的视线。
　　吃过晚饭没什么事，小郭准备洗洗早点睡了，房门突然被打开，老白肩上搭着条手帕，端着一盆温水径直走了进来。
　　小郭刚要解腰带，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衣裳。
　　“我要睡觉了，你干嘛？”小郭觉得这套路似曾相识。
　　“不是要伺候你嘛，自然要全方位全天候的伺候啊，我来伺候你洗漱。”
　　“不用了，我洗完了。”小郭警惕。
　　“那小的给你更衣。”白展堂笑得吓人，小郭躲得老远。
　　“我不用，你出去吧！”
　　“别啊，我一定给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她这是玩脱了啊！
　　小郭和老白在屋子里秦王绕柱，小郭认怂，保证绝对不再故意使唤他取乐，可老白好像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但又没使轻功，故意不远不近的逗着她玩。
　　“白展堂你别逼我！排山倒海！”
　　“葵花点穴手。这么多次了，你怎么就没记性呢，你那掌有我快吗？”
　　老白绕着她走了两圈：“本来是让你好好休息几天，结果还来劲了，折腾上我了，还折不折腾了？认错就眨眨眼。”
　　老白看到满意的答案，终于换下了那副贼兮兮的嘴脸，给小郭解了穴，把带来的水原样端走。
　　小郭气不过，老白背过身往外走之际，咻的一声使出从来没有成功过的隔空打穴泄愤，没想到老白真的被定在了那里。
　　小郭最先以为是老白故意演的在骗他，当她又掐又打他还没反应的时候，她才敢相信，她真的成功了一次！
　　兴奋的也没顾老白，蹦蹦哒哒跑到楼下去：“我练成了！我会隔空打穴了！”
　　只有秀才和无双还在账台清帐，堆积了好些日子的账算的两个人也没什么时间理她，只是抬头意思下示意自己听到了。
　　“唉，你们这是什么反应？不应该祝贺我吗？”
　　秀才无双再次抬头，露出自己大大的黑眼圈。
　　小郭摸了摸脖子，有些尴尬：“啊，那你们算着……啊！”
　　小郭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整个拎了起来，像麻袋一样扛在身上。
　　老白：“就点住我连一分钟都没有，也算练成了？”又对着秀才他们：“不打扰你们了，小郭最近有点欠收拾，我们先上楼了，你们算着。”
　　小郭疯狂挣扎也挣不下来，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实力到底差了多少，平时他都是让着她。
　　但是怎么能不抗争呢？为了家庭地位，冲呀！
　　不一会，秀才和无双就听得上面乒了乓啷的声音，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用不用上去看看，你师兄不会下手太重吧？”
　　“不用，他又不舍得，欢喜冤家之间的情趣不用我们管啦，算你的账吧。”
　　江湖中人的爱情不光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刀枪剑戟斧钺勾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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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在楼上干什么了呢？
其实没什么，
但自己想象会更香。（ '? ' ）
（不是因为我懒得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