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工退休后》简白幽

88、第88章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联邦的未来。”源晓竹微微皱眉，“这个赌注太大了，联邦输不起。”

　　路长卿深深看了源晓竹一眼，沉声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黑洞’已经威胁了联邦上千年，如今纪衡的存在更是让‘黑洞’的实力到达了巅峰。联邦早晚会和‘黑洞’正面对战。现在设局引‘黑洞’主动攻击，总好过将来联邦被动远征‘黑洞’。”

　　“仅仅是因为这样吗？”源晓竹有些不相信：“您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占据先机，没有别的原因吗？”

　　路长卿突然沉默了下来，过来很久才开口道：“我希望在自己生前将‘黑洞’这个隐患解决掉，这样你将来成为执政官后就不会受制于‘黑洞’。”

　　源晓竹一愣：“为了我？”

　　“这件事原本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你，但既然你问起，我也不便再隐瞒你。”路长卿沉吟半晌道：“我并不打算将‘黑洞’这个隐患留给你来解决，尤其是目前‘黑洞’由纪衡掌权的情况下。”

　　“您认为我的实力不足以与纪衡对抗？”源晓竹猜测。

　　“如果仅仅只有纪衡一个威胁，我不至于如此担心。”路长卿道：“但你不要忘了，还有一个奥古斯都。如果你和这两人有过正面的政治交锋，你就会知道，这两个人的存在是对联邦的巨大威胁——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让你替代郑云从的原因。”

　　“这两个人确实不好对付。”源晓竹皱眉，纪衡的实力之强悍她再清楚不过，奥古斯都“铁血帝王”的称号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两个人都是不逊于路长卿的强大敌人。

　　偏偏如今的联邦又要同时面临这两大劲敌。

　　“郑云从的实力远远不及这两个人，如果我把执政官的位置交给他，联邦早晚会被纪衡和奥古斯都搅得动荡不安。”路长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情绪有些烦躁：“但我不可能永远守护联邦，我总有一天会死，而纪衡和奥古斯都……正常情况下，我不认为他们会死在我之前。”

　　源晓竹差点脱口而出“怎么不可能？”，但下一秒就意识到路长卿的话无可辩驳。

　　虽然路长卿和纪衡、奥古斯都都是在这个时代掌握最高权力的男人，但细论起来的话，路长卿其实和另外两位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基因技术的高度成熟让路长卿得以在经历了数个世纪之后还停留在年富力强的人生阶段中，路长卿的外表甚至会给人一种他和源晓竹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的错觉。

　　但这仅仅是错觉而已。

　　严格说来，路长卿其实是纪伯伦元帅的儿子，也就是纪衡的父亲那个时代的人。他的出生其实比源晓竹早了数个世纪，而奥古斯都才是真正和源晓竹年纪相仿的人。

　　路长卿不可能永远守护着联邦，基因技术再怎么发达，也不可能让一个人长生不老。路长卿总有一天会与世长辞，而晚于路长卿数个世纪出生的源晓竹会在他死后继续引领着联邦的政治走向。但比路长卿晚一个时代出生的纪衡也会存在于路长卿逝世后的时代，而与源晓竹年纪相仿的奥古斯都更是可能会与源晓竹走过完全相同的时代。

　　到那个时候，源晓竹就会不可避免地独自面对纪衡和奥古斯都对联邦的巨大威胁。

　　“我并不希望你同时面临纪衡和奥古斯都两个人的威胁。”路长卿眼底带着种说不出的情绪：“并非我不信任你的实力，只是这样的局面应付起来太过吃力。我不想拿联邦的未来开玩笑，最好的打算就是在我还在世的时候除掉这个两大威胁——帝国目前与联邦还维持着表面和平，不便贸然开战；相较之下，一直与联邦胶着的‘黑洞’更亟待解决。”

　　源晓竹明白路长卿的意思。

　　虽然“黑洞”一直对联邦虎视眈眈，但这不是路长卿首先对付“黑洞”的理由。

　　真正的原因在于联邦承认帝国的政权，但不承认“黑洞”的政权。对联邦来说，帝国相当于联邦的邻国，是需要派出外交官维持两国和平的；但“黑洞”却相当于联邦境外的非法武装集团，两者没有坐下来外交和谈的可能，只能武装征服。

　　联邦打击“黑洞”是名正言顺维护边境安全，但与帝国交战就属于破坏两国和平了——虽然目前的实际情况是：联邦、帝国和“黑洞”的武力值在宇宙间成三足鼎立之势，但联邦和帝国被归为正当的国家政权，而“黑洞”却被看作不具备独立政权的星际海盗组织。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尴尬的情况，源于联邦和帝国对人类政权的垄断——宇宙间被公开承认的国家政权只有联邦和帝国，虽然 “黑洞”的体量其实也相当于一个独立政权，但这个政权并不受联邦和帝国的认可。因此即便“黑洞”再强大，也只能以星际海盗组织的名义存在于两国的官方文书中。

　　这种拒不承认第三方政权的行为属于联邦和帝国的共同国策，中间牵扯到十分庞大复杂的政治利益——简单来说就是，如果公开承认了其他的独立政权，那么联邦和帝国就无法合法收编境外资源和领土——这项国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丝毫改变的可能。

　　联邦和帝国的这种做法其实是很不讲道理的，因为实际上，除了两大政体之外，宇宙间还有一些无政府地区和许多独立星系，但因为两大政体拒绝承认这些星系的政权，他们不得不选择成为联邦或者帝国的附属政权，否则就要提心吊胆等着哪天被这两大政权派兵征服。

　　曾有不怕死无国籍的自由言论者戏称两国的这种行为是“强行划分正义与邪恶的阵营”——两大政权自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强行把除两大政权以外的人类社会划归到邪恶阵营，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干着侵略弱国的流氓行径，实在是蛮不讲理——后来该自由言论者公开向两大政体道歉，之后其人便不知所踪。

　　联邦和帝国的这个行为确实流氓，但自古以来，弱国无外交。那些不被承认的政权就算对这两大政体的流氓行径十分不忿，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敢怒不敢言。

　　这也是联邦和帝国对“黑洞”格外忌惮的最根本原因——如此强大的星际海盗组织，万一哪天他突发奇想宣布自己成立一个独立政权，那联邦和帝国是打还是不打呢？

　　打吧，“黑洞”的总部那么远，实力又那么强，两国要派数量惊人的军队进行远征，万一在自己国家进行远征的时候，邻国突然发难怎么办？就算两国出于共同利益，签了合约一起出兵远征，那又怎么知道对方没有留一手准备阴自己一把，两国之间的关系本就是表面和平，这种合力出兵远征的事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可不打吧，那境外那些无政府地区的人要看见“黑洞”成立的这个独立政权没被联邦和帝国消灭，心生侥幸也纷纷效仿怎么办？那到时候境外的独立政权势必会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联邦和帝国还能挨个去打击消灭不成？真当两国的军费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在这种情况下，联邦首先该对付的自然是“黑洞”，至于帝国，还是先派外交官维持表面和平，等到和平维持不住的时候再动手比较合适。

　　“您打算拿来对付奥古斯都的手段不会是暗杀吧？”源晓竹难以置信地猜测。

　　“我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不过这不是什么好方法，所以没有付诸过实践。”路长卿轻笑：“这没什么好纠结的，站在纪衡或者奥古斯都的立场上，他们也不会对联邦手软的。纪衡和奥古斯都都是极有野心的人，但凡出现一丝可能，他们都会千方百计吞并联邦。我绝不会让联邦坐以待毙。”

　　纪衡和奥古斯都当然不会手软，以源晓竹对这两人的了解，如果不是路长卿依靠基因技术硬生生跨越了时代把联邦守护到现在的话，就凭郑云从这个外强中干的前执政官继承人，那联邦估计早就被纪衡和奥古斯都搅得动荡不安了。

　　由此可见选择一个优秀的国家领导人有多重要。

　　“纠结倒不至于。”源晓竹托腮看着路长卿，语气惆怅：“不过您这样做……虽然您嘴上说并非不信任我的实力，但其实您还是觉得我对付不了这两个人吧？”

　　否则路长卿不会坚持要为源晓竹拔去路上的荆棘，在源晓竹还为真正进入联邦政坛之前就开始为他筹谋。

　　“你现在还太弱了。”路长卿笑笑：“我知道你会成长，但纪衡和奥古斯都也不会留在原地等你追赶，未来的事情变数太多，提前做好筹谋不是什么坏事。这样说你可能会不太高兴，但事实就是如此，你要学着接受。”

　　被教育了一脸的源晓竹羞愧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