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工退休后》简白幽

21、第21章

　　当今世界，孕育胎儿的方式主要分两种。

　　一种是从古地球时期流传下来的，由母体自然孕育的方式；一种是通过试管、培养皿、营养液等人工手段模拟母体环境，机械孕育的方式。

　　虽然机械孕育的方式已经相当成熟，也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直接表明用这两种方式孕育出来的婴儿孰优孰劣，但人们还是不约而同地认为自然孕育的婴儿更健康、更聪明、和家庭更亲密——从工业时代起人们就一直迷之坚信自然的才是最好的——因此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人们还是更倾向于自然孕育——虽然不少女性抗议说自然孕育带给她们的伤害太大，机械孕育才是科学赐给人类的福音，但这种抗议的效果不大，毕竟对于一个种族来说，更优质的后代和不断的繁衍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时候联邦机械孕育的技术高度成熟，已经发展到了向民间全面普及的程度，各种代孕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兴起，这就难免带来管理上的混乱。”源晓竹说：“常常是顾客留一个受精卵在代孕公司，支付相应费用后转身就走，直到十个月后，才再次来公司领刚刚出生的婴儿。也有人就不来了。像我父母这样在孩子没出生就分手了，双方都不愿意要孩子的情侣不在少数。”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以后，代孕公司就不干了。养刚出生的婴儿又费神又费钱，你作为孩子的父母远在天边一拍屁股说不要了，代孕公司就得忙前忙后给这个孩子垫奶粉钱各种照顾，那么小的婴儿也没法送福利院。有些父母还知道得代孕公司补点钱，有些直接就联系不上人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代孕公司都是要赚钱的啊，这么一来他们干脆开始抗议，要求婴儿的父母跟代孕公司定期联系，如果父母决定不要孩子或者超过三次联系不上人的话，他们就立刻停止妊娠。抗议开始后，人们每天都能看到从代孕公司扔出来的、停止发育的胎儿。”

　　“于是民众就不干了，觉得代孕公司不负社会责任，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残害无辜的生命——虽然当初抛弃未出生婴儿的人也是他们。两方人马吵得很厉害，网上的舆论都快翻天了，不少代孕公司顶不住压力直接倒闭了。”

　　“最后政府从财政里拨了一大笔钱，负担了这些还未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婴儿，从妊娠起，一直到未来成年的，十八年生活和教育的费用，组织了专门的育婴机构照顾这些婴儿，送他们进福利院，给他们提供合格的教育条件。”

　　源晓竹笑了下：“而我就是这些婴儿中的一个。”

　　“这件事过后，政府对代孕公司的管理规范成熟起来，非法的代孕公司被依次取缔，未婚男女不再被允许通过机械孕育培育婴儿，通过代孕公司培育婴儿的夫妻要事先签订保证书，还要定期和代孕公司联系。确保抛弃代孕婴儿的事不再发生。那段混乱的管理岁月逐渐成了历史。”

　　“所以我挺感谢联邦政府的。”源晓竹最后总结道：“联邦政府让我得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给了年幼的我还算不错的生活和教育条件，培养我长大成人、自力更生。”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从小失去父母的孩子，都会比较，嗯，八面玲珑，毕竟从小就接触社会。”楚时非感叹：“但听起来你小时候还蛮桀骜不驯的，一身的铮铮傲骨。”

　　源晓竹悠然道：“其实直到进入安全局，我都挺桀骜不驯的。尤其早年在安全局的时候，年少气盛，做什么事都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拼命地往上爬，一点失败都不能接受。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渐渐就不那么执着了。”

　　——经历了一些事情

　　一个人要经历多少磨砺，才会从年少气盛、意气风发的青年蜕变成如今这样游刃有余、宠辱不惊的模样。其间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与血泪，都被一句 “经历了一些事情” 轻描淡写地概括了。

　　楚时非心里一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半晌才轻声说：“要是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那样你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源晓竹摇摇头：“早点遇见的话，你也未必会喜欢那时候的我。时间就像是大自然一样，会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偏差纠正回正轨，宇宙间的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轨迹，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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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楚时非的谈话持续到下午六点，谈话结束后，源晓竹婉拒了楚时非一起用餐的邀请，回房间吃了份营养膏当晚餐，又洗了个澡，等一切忙完已经晚上九点了。

　　源晓竹的身体没有大碍，随时可以启程回首都星，但楚时非以联邦周年庆为由，热情邀请源晓竹在银河要塞过完周年庆再离开，恰好路长卿这几天也有事要询问源晓竹，因此源晓竹决定在银河要塞过完联邦周年庆再走。

　　洗完澡后，源晓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睡袍一裹躺沙发上打游戏，而是穿戴整齐，俨然一副等着见人的样子。

　　果不其然，大概九点半的时候，源晓竹的个人终端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联系人是程局长。

　　源晓竹手指一划接受了通讯请求，程局长的脸就立刻出现在了屏幕上，从窗外的天色来看，他那边应该还是早上。

　　程局长满脸堆笑地说：“哎呀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我听说你退休后都不怎么出门呐……”

　　源晓竹打断他：“程局长，说正事吧。”

　　自己的心思被对方一眼看穿，程局长不由得有些讪讪，再开口时语气里就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之前穷奇不是失窃了嘛。原本穷奇的负责人有三个，其中两个是军部的人，穷奇失窃的责任军部占大头，为这事儿各方人马吵了很久。上面下令要彻查此事，但进展一直不大。所以军部的刘部长就跟我商量了一下，希望安全局能派当年卧底‘黑洞’缴获穷奇的那个特工——也就是你来协助彻查这件事，但你这不是退休了不受安全局派遣了嘛，所以我就来问一下你的意思，看你愿不愿意……”

　　源晓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们把丁泽送回丁上校身边了吗？”

　　那边顿了一下，才说：“还没有，这不是担心打草惊蛇……”

　　源晓竹好笑地看了程局长一眼，“我看你是专门等着我回去处理吧。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黑洞’的内应不止丁上校一个。”

　　程局长讪讪地赔笑。

　　“这事儿让军部自己处理去吧，我好不容易才退休，不想管这种破事。但凡跟‘黑洞’沾边就没什么好事，他们不想管，我就更不想管了。”源晓竹懒洋洋道：“该走什么程序走什么程序，别老想着找安全局帮忙。”

　　程局长脸上的笑都快僵了，隔了老大一会儿，不知道那边说了句什么，程局长又调整了下表情，跟源晓竹说：“刘部长说他想亲自跟你谈谈，你看？”

　　看这架势刚才谈话的时候刘部长就在程局长旁边听着吧，源晓竹的眉毛挑起了，心说难怪程局长只字不提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原来是有外人在场。

　　她装模作样地拒绝说：“不了，我不想掺和这件事。”

　　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安全局每年从财政拿那么多钱，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在这种关键时刻退缩的？”

　　“这算什么关键时刻？”源晓竹嗤笑一声：“当年派到‘黑洞’卧底的特工去一个死一个，任务到我头上的时候我可一声没吭就去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退缩了？再说我都退休了，领的是退休工资，安全局从财政拿再多钱也不会分我点做任务经费啊。你说是不是啊？刘部长。”

　　对面的刘部长沉默了一下，问：“怎么称呼？”

　　“我姓源。”

　　“源小姐。”刘部长不愧是做到军部部长的人，短短几息之间就领会了源晓竹话里的弦外之意，他表示：“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主要是这件事不查不行，我也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了，如果你能帮忙的话，事成之后军部自然会送上一笔酬劳表示答谢……”说着，刘部长报了个数。

　　源晓竹想了想自己被楚时非从首都星劫到银河要塞时军部给开的无数后门，立刻坚定拒绝：“凡事还是该按程序来，刘部长，你还是让手底下人按程序接着查吧。”

　　刘部长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咬牙又把价钱往上提了一倍。

　　源晓竹坚定不移：“我早就听说军部人才济济，这么件小事儿一定难不倒你们的。”

　　刘部长朝程局长的方向一瞪眼，程局长一摊手表示我也没办法，这位祖宗我管不了。

　　刘部长一咬牙，无奈道：“源小姐，刚才言语间冲撞你实在不好意思，但军部能拿出来办这件事的经费真的有限，你怎么想的，干脆给的准话吧。”

　　源晓竹默默地在刘部长刚才报出来的数后面加了个零。

　　刘部长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在脑海里艰难地斟酌了半晌，想着是之后让这事儿被议会当作把柄时不时拿出来膈应一下军部，还是咬咬牙花钱消灾请这位前联邦星际特工来把这事儿处理了。

　　最后刘部长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一闭眼一咬牙说：“成！这事儿就拜托源小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