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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孽徒牛逼死了魔道双修 ...

  •   耳旁风过于喧嚣了。
      萧畏友被熟悉的拥抱搂在怀里,一时间忘记挣扎。
      “敬海,是你吗?”
      “嗯。”头顶的低音回应了萧畏友。
      匡敬海真得从万剑门出来,还救了他。
      萧畏友被服侍着上了药,穿了衣服,恍惚得如在梦中。
      “师父。”是问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
      萧畏友忍着痛从房门出去。
      萧问情见他神色如常,眼神冷了许多:“师父您没事吗?”
      “为师没事。”
      “师父,我是来和你告辞的。”萧问情直言不讳。
      “什么?”
      “我与公孙修修决定离开四方城。
      “你们要去嘛?”
      “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萧畏友不太明白这几个字地意思。
      “师父,你可曾睁开双眼,看过身边的人和事,”萧问情道,“仅凭一人好恶,断他人生死。”
      “萧问情,”萧畏友的脸色兀地发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师父,请恕徒儿不孝,不能同您站在一条阵线上。”萧问情跪在地上。
      “你要投靠郝见兔?”声音已经冰冷到极致。
      “不,我谁也不投靠。”
      “那你为何要走?”
      萧问情定定地看向萧畏友:“您为何出尔反尔,伤了哥哥呢?”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他疗伤的空档,聂君欢和郝见兔就开始了离间行动。面对萧问情的责问,萧畏友无从辩驳。
      他确实在走火入魔时伤了聂君欢和郝见兔。
      “那又如何呢?”在他看来,二人皆是该死之人。
      “我会离开您。”萧问情态度坚定。
      萧畏友负手看她,背后一只温暖的手附了上来。
      他侧头,就看到匡敬海动了动嘴巴:“那你走吧。”
      萧问情冷不丁看到匡敬海十分错愕:“你不是……”
      “走吧,”匡敬海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畏友带来的那群人,其中自然包括公孙修修,“都走吧。”
      萧畏友默默地看着又熟悉又陌生的匡敬回头凝视着他:“师父,让他们走吧,他们的心散了,不忠的信徒,留下来只会在背后捅刀子。”
      公孙修修眼神一闪。
      “既然如此,”萧畏友开口了,“你们都走吧。”
      萧问情站了起来:“师父,如果你的心中真有大道,徒儿建议你多看看身边的景象。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留不住的人果然还是留不住的。
      萧畏友的喉咙发紧。
      “师父,你放心,”像是知道萧畏友的心思,“我会永远陪着你。”
      萧畏友的心平静了下来。他终于把全部的目光落在了匡敬海身上。
      这不落不打紧,一落出了事:“你的修为……”
      “你终于问了。”匡敬海幽幽地看着他。
      萧畏友:“?”
      匡敬海走近,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不会又要下跪同他恩断义绝吧?
      “师父,徒儿从前做了很多错事,以后不会了,”匡敬海深情款款,“从今往后,不论是生是死,弟子都会跟随在您的身后。”
      萧畏友心头一烧:“知道了,你起来吧。”
      匡敬海摇了摇头:“还有一事,需要和师父坦白。”
      “什么事?”
      “我的确突破了元婴大关,但,”匡敬海摊出手,手中浮现一黑一白两团火焰,“我乃魔道双修。”
      萧畏友实打实地愣住了:“你……说什么?”
      匡敬海告诉他:“你把我修为废去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杀了你。于是不管不顾的复入魔道。”
      萧畏友静默片刻:“为师知道。”
      匡敬海继续说:“之后徒儿仍是恨,恨之入骨地想你。”
      萧畏友想起上百张小黄图没有说话。
      “我当时真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真的,”匡敬海说,“弟子的心小的很,小到爱和恨只盛了师父你一个。”
      “好好说话。”正经话说着说着又开始说肉麻话是怎么回事?
      匡敬海眉头一动,发现萧畏友耳根子竟微微泛红。他浅笑一声:“但之后我在屋里看见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人放弃仇恨?
      “是‘十善文’。”
      “‘十善文’?”
      “师父你忘了?你曾向徒儿讨过一篇‘十善文’,还夸过徒儿写的字正中寓欹,平中见奇。”
      “仅是如此?”
      “徒儿只要想到那日,便会想起你对我的好来。想起你曾在收徒大会上对所有说我是你的徒弟;想起你在长老面前夸我‘心性坚毅,可堪大用’;想起你手把手的教我习剑、为我拼命、同我缠绵。”
      “够了,”萧畏友打断他越来越露骨的话,“之后呢?”
      “之后,”匡敬海想了想,“之后徒儿的心里就少了许多恨,心境一澄,重拾了仙道术法,再回神,便成了魔道双修。”
      “魔道双修。”萧畏友一向不信这个邪,上前把着匡敬海的手腕。
      脉络平稳,身体正常。
      “魔道双修……”
      匡敬海从萧畏友的主动亲近中回神,见萧畏友苍灰眸子掀起滔天巨浪。
      “魔和道,魔和道。”萧畏友呢喃着,俄顷想起了秦开泰,想起了秦开泰的画。
      “师父,师父你去哪?”
      萧畏友丝毫不理会匡敬海的声音。
      他发了疯似地去找那副画。
      “在哪?”
      他翻箱倒柜,却发现那画一直就挂在他抬头就能看见的墙上。
      画中景象未变,
      仍是白山黑水,无边大地,画中人,仍是黑人着白剑,白人着黑剑。
      曾经,他心中有障,满以为此画的含义是正邪不两立,可如今匡敬海用自己印证了魔道可以共存。
      这副画的另一层含义是否就是魔道本是一体?
      不!
      绝不!
      若魔道真可共存,那他这么多年的坚持岂非付诸东流,成了笑话?
      魔与道,注定势不两立。
      这定是郝见兔的阴谋!
      魔教中人,向来最喜欢搅弄人心了。
      一定是这样的。
      萧畏友竭力握拳,控制了自己那颗摇摆不定的道心。
      “敬海,你替为师去向郝见兔下战书。”
      “师父?”匡敬海想不通萧畏友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样的决定。
      “快去。”萧畏友催促道。
      “好吧,”匡敬海怎会拒绝他,“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萧畏友见他离开,忍不住松开袖中含血的拳。
      匡敬海离开后,他孤身一人出了城主大殿,不知何时四方城的街景开始变得萧索寂静。
      “这位小友,”萧畏友拦住一个要离去的道友,“你要去哪里?”
      “你还不走啊,”那人没有认出萧畏友是赫赫有名的苍松君,“四方城的现任城主是个大杀四方的魔头,再呆在这性命难保。”
      萧畏友不禁握紧他:“那人是谁?”
      “还能是谁?”那人理所当然,“萧畏友啊。”
      “他不是替你们杀了许多魔头吗?你们为何如此不待见他?”萧畏友追问。
      “得了吧,他就是个伪君子,比魔还狠,魔头好歹心情好时还会放几个人,他呢?完全不管城里好多老弱病残,只因为对方身上有魔气就屠城。魔气,不就是颜色黑了点吗?人根本没做过坏事,就把人杀了,”那人说着不住摇头,“这城里城外啊,哪个人不是好多亲人朋友,萧畏友这一杀捅了马蜂窝,谁还想呆在这啊。”
      萧畏友已经没反应了。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衍变到如今这幅模样?
      怎么他杀了魔修,反成了罪人?
      匡敬海回来时看到萧畏友形单影只地趴在石桌上,地上全是酒坛子,想是喝了许多酒。
      听到动静,他也没反应。
      匡敬海走近看时才发现一向冷漠的萧畏友,眼中充斥着一片朦胧胧的水雾。
      原来醒着。
      “敬海,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他们说我是伪君子?”萧畏友彷徨,“难道我真的是伪君子吗?”
      匡敬海想起自己也曾说过他道貌岸然,不觉心中一痛:“不,你别听他们乱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举世高洁的君子。”
      “君子?”萧畏友提了提嘴角,“君子有什么用呢?我如此竭尽全力除魔卫道,到头来还是被人称作伪君子。”
      “不是的,”匡敬海不断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你不必安慰我,”萧畏友自嘲道,“为师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为师不会难过的。”
      “师父……”
      匡敬海眼瞅着萧畏友泪珠子不值钱地往下“啪嗒啪嗒”地掉,一边掉一边诉:“你们莫不是以为为师真不会伤心吗?我也是人,我也会难过,我也会难过的啊。”
      “师父,”匡敬海第一次见到如此软弱的萧畏友,一颗心不知该落到何处了,“你别哭。”
      他的手落在萧畏友的眼角。
      真是要命了。
      明明都是两百多岁的老男人了,哭起来怎得如此动人心魄。
      匡敬海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了泪水。
      萧畏友安安分分地直等匡敬海的手离开,才施然说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匡敬海见他如此冷静,还以为他酒醒了。
      “师父,既然难过,为什么从来不说呢?”
      “说出来就不会难过了吗?说出来,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或是让更多的人难过。”萧畏友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未释怀的哭腔,“敬海,为师并非没有说过。”
      “可……”匡敬海想起万剑门灭门那夜,“我以为你在和我讲故事。”
      “是啊,你们这些人,一定让人嚎啕大哭才觉得他很难过,一定要人把难过说出口,才觉得他痛苦。”
      “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你难过痛苦?”
      绕了一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难道真的是他太过苛求了吗?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人,可以让他不用倾吐,就能明白他的喜怒哀乐吗?
      萧畏友抬头看向匡敬海。
      这个人……
      “我可以相信你吗?”萧畏友问,“我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是的,”匡敬海凝视着他,“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甚至为你付出生命。”
      “为什么?因为我是你师父吗?”
      “因为我爱你,”匡敬海将掌心贴向萧畏友,“你感受到了吗?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这颗心,一直都在为你跳动。”
      “你会后悔的,”萧畏友讲,“谢风说我是狐狸精转世,爱上我的人下场都很凄惨。”
      “他骗人的,”匡敬海说,“就算是真的,我也认了,只要你心里也有我。”
      “怎样才算心里有人了?”
      “等你发现你再也离不开他时,便是心里有人了。”
      “是吗?”
      萧畏友没有任何反应,在他漫长的修仙旅途中,从来没有一个人是他离不开的。
      但他反手握住了匡敬海。
      匡敬海注视着他。
      萧畏友看上去很清醒的模样,只有匡敬海知道他醉了。
      否则,以萧畏友清醒的状态是绝不会温柔地牵着他的手回房的。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抹圆月高挂。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他爱高高在上的萧畏友,也爱凡尘打滚的萧畏友。
      尤其夜晚十分,掀了帘子。
      醉酒的萧畏友简直一坛陈年佳酿,轻轻尝上一小口,便叫人神魂颠倒、如登九霄。
      最重要的是,欲罢不能
      “师父……徒儿还想。”
      萧畏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来啊。”
      该死!
      还真是个狐狸精!
      专门勾他的魂来了。
      “师父,再让我尝一口。”
      模模糊糊的喝酒声从床幔间传出。
      好酒啊。
      果真是好酒。
      连酒坛子都不是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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