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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孽徒这章没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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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萧畏友信了。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来自酒桌上夸奖。
萧畏友很高兴,但他不说。
仇千机也很高兴,他也不说。
自从仇千机发现萧畏友醉酒的秘密后,开始干起了每日忽悠萧畏友喝酒的日常。
前两次萧畏友都依了,但到后来,萧畏友不干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每喝完酒,身体就会格外的疲惫。
喝醉了就给人洗碗擦背,能不累人吗?
仇千机心里发笑,面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只是宿醉,喝多了就不会了。”
看着每次喝完酒都舒服得要死的仇千机,萧畏友觉得很不对劲。
之后,仇千机便很难再忽悠到萧畏友喝酒了。
日子就这么不疾不徐地过着。
林缥缈不知打哪个垃圾场里溜了一圈,又捡了个徒弟回来。
那个人叫谢风,整天只会拉二胡。
林缥缈有时候也会受不了这两人,直接借着下山游历的由头,把两个问题师弟留给萧畏友带。
萧畏友觉得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仇千机和谢风一点点撕裂、锻造、淬炼、重塑。
最后竟然百毒不侵了。
可喜可贺。
谢风精通二胡后,换了个人生目标:算卦。
“萧师兄,小朽看你骨骼清秀,是修仙的好料子。”谢风人中处贴了两撇算命的假胡子,说起话来也是“仙气十足”。
“全剑门的人都知道。”萧畏友面无表情。
“欸,是吗?”谢风迅速补救,“那小朽再给你算算姻缘。”
说着,顺理成章地拉起对方的手腕端详掌纹:“哎呀,小友师兄,你这生命线长的过分啊。”
“不是算姻缘吗?”萧畏友提醒。
“哦哦,对,”谢风才想起来,“你这感情线五花八门啊,说明桃花朵朵,可惜……姻缘线就那么短短的一条,又短又淡,都快看不见了。”
谢风抬头打量他的脸:“长的也俊啊,怎么会这么惨?会不会是你太挑了?”
“有吗?”萧畏友不露声色地抽手。
“大师兄,你别听他瞎说,”仇千机从旁边那颗树上出声,“大家都知道,谢风的卦,十算九不准,还有一分踩狗屎,碰巧。”
“我去,”谢风不满抬头,“有你这么打击师弟的吗?”
“我这是实话实说呀,”仇千机从树上跳下来,“师兄,我们去学习吧。”
谢风一脸见鬼地盯着仇千机。
别说谢风,萧畏友差不多也这个表情。
“你们这都什么表情,我这不是最近开窍了嘛,”仇千机摸了摸鼻子,试图掩饰心虚,“活到老、学到老嘛。”
“走吧。”萧畏友对于爱学习的孩子一向没有抵抗力。
眼瞅着两个人兴致盎然地去了藏书阁,谢风嫌弃十足地转过身,看见自家师父一反常态,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谢风心里一个“咯噔”,赶紧溜了。
溜到一半回过头,见林缥缈还待在那棵树下,看着那个方向。
一个人若非一直注视着某人,是不会发现人在看什么的。
他忽然想起萧畏友对他说过:林缥缈喜欢仇千机。
现在看来,的确有那个可能。只是……
谢风想起萧畏友那句:“二师弟的目光从来都不落在师父身上。”
不知道萧畏友有否注意过,仇千机的目光一直落在何处呢?
谢风摸了摸一撇假胡子。
只觉得缘分这东西:妙,妙不可言。
剑门暖炉外,仇千机欢快地冲着屋子里喊道:“师兄,下雪了!”
萧畏友从窗户处深处手去,果真感觉到一股“冰凉凉、水润润”的雪感。
“畏友,”林缥缈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好好写字。”
萧畏友果断地回到了案几前。
仇千机不悦地撇了撇嘴。
天色将昏,林缥缈不知去了哪里。谢风在屋里打着瞌睡,萧畏友已经写完了第三遍道德经。
“今夜,雪莲花会开吧,”对桌的仇千机百无聊赖地盯着图集上的雪莲,“听说拿雪莲煮汤圆,能够美颜养容、提神醒脑。”
“哦。”萧畏友没在意。
“剑门的后山好像就有,雪那么大,肯定遇得上的,”仇千机状似无意,“你说,师父会不会喜欢这东西啊?”
萧畏友笔尖一顿:“会吗?”
“师兄,我现在好想喝啊,你帮我摘一朵回来怎么样?”仇千机顺势提及。
萧畏友抬头:“你脑子还好吗?”
“去嘛去嘛,过两天就是我生辰欸,你这个做师兄的就不能宠宠我这个红颜薄命的小师弟吗。”仇千机撒娇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信手拈来。
“不去,”萧畏友拒绝,“冷。”
“师兄,”仇千机绕着他,“师兄,去嘛~去嘛~”
“你好吵哦。”萧畏友放下笔径自朝飘雪的屋外走去。
“还不是去了。”仇千机杨眉,欢快地走到门口。
屋外月亮半被乌云笼罩,很暗,萧畏友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
仇千机嘴角耷拉了下来,脸色出奇的阴沉。
“走水啦!走水啦!藏书阁走水啦!”
谢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远远就能看见藏书阁方向一片火光冲天。
“我去,什么情况?”谢风懵逼了一下,立马朝火光聚集处奔去。
紫霄殿的灯火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格外渺小。
剑门的后山聚集剑门老远,喧闹声根本穿不到萧畏友的耳朵里。
此刻他背对剑门,专心致志地盯着雪山顶上那棵娇艳欲滴的小雪莲。
他在等,等雪莲花彻底开放,一举拿下。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这下总该安静了吧。”萧畏友握着雪莲花嘀咕了一句。
他回万剑门时,藏书阁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废墟外还站着几个剑门弟子,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萧畏友询问道,“藏书阁怎么变成这样了?”
“大师兄,你怎么才回来?”有个剑门弟子惊急地看着他,“仇千机放火烧阁,盗走了三尊,还打伤了林守琴!你——”
萧畏友哪里肯把话听完,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剑门弟子的面前。
“师父……”萧畏友脚步沉重地停在屏风外头,“你,还好吗?”
林缥缈没有出声。
萧畏友僭越上前,发觉林缥缈身着血衣、神色呆滞。
“师父!”手中雪莲花落地,萧畏友跪了下来,“你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让我看看……”
“掌门已为我疗伤。”林缥缈声音嘶哑。
萧畏友心中稍安:“师父,他们都说,二师弟叛逃,烧了藏书阁,夺了三尊剑,还……打伤了你。是真的吗?”
林缥缈瞳孔涣散,半天才施舍了萧畏友一记凝光:“是。”
“我知道了。”萧畏友站起身来。
他静静地望了一眼深受创伤的林缥缈,步履平稳地走出了房间。
“师伯,”萧畏友喊了一声守在门口等待的中年男人。
“你师父,怎么样了?”
“她需要静养,”萧畏友问,“师伯能不能告诉我,事情的具体经过?”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紫霄殿中发生了什么,只有你师父和那个孽徒知道。你也知道,掌门闭关,藏书阁一着火,所有人都跑过去救火。”
“我知道了。”
萧畏友说完朝暖炉走了过去。
他将搁在案几旁的山海牢牢握在了手上。
途中遇到谢风回来暖炉拿东西:“师兄,你拿着剑要去哪?”
萧畏友没理他,一身杀意一触即发。
“师兄?”谢风叫了几声,又联想他的架势,脑瓜子一开窍,“大师兄,你不会是要去杀二师兄吧?你别想不开啊,连师父都打不过仇千机,你去不是送死吗?”
萧畏友身影哪里听得劝,脚步生风,消失在了谢风跟前。
“我去!”谢风急眼了,“怎么一个个都不省心,欺负我实力弱吗?不行,我得告诉去掌门。”
萧畏友停在了禁水畔前。
他身上有一个小铃铛,走起路来“叮铃”作响。
这个小铃铛,仇千机身上也有一个。
萧畏友一度十分嫌它累赘没有用处,仇千机却告诉他这个东西里面有一雌一雄两条小虫,只要一方摇动,另一方就能感觉到。
萧畏友听到这里,恶心地立马想扔。
“别扔!保不准以后我有危险呢!”仇千机连忙打断他的行为,“你师弟我如此娇弱可怜,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还巴望这师兄来救呢!”
萧畏友想了想仇千机不靠谱的德行,收下了这个小铃铛。
如今回想起来,几分庆幸几分唏嘘。
是否算了?
萧畏友想起平日里古怪精灵的仇千机,忍不住心生恻隐。然而,只要一想到林缥缈的满身伤痕,全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去憎恨这个人。
他怎么敢,伤害救他性命的林缥缈?!
“仇、千、机。”萧畏友持剑跨过了禁水畔,沿着污血在一簇草丛中找到了重伤的仇千机。
“你来了,”仇千机面色惨白,唇角开裂,“我知道你会来,为了林缥缈,你一定会来。”
萧畏友剑尖直指:“拿起你的剑。”
仇千机试图挣扎:“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叛逃万剑门吗?”
“拿起你的剑。”萧畏友并不想听。
“好,”仇千机惨烈一笑,依着乾坤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萧畏友毫不动容。
“其实,”仇千机试图告诉他什么,“我只是——”
一捧黄沙措不及防地迷了萧畏友的眼睛。
仇千机的身影飞快地逃窜在山野之间。
萧畏友追赶得眼中带泪,纯粹是被熏的。
“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从这个山头响到另一个山头。
重伤的仇千机哪里比得上全盛时期的萧畏友。
仇千机终于精疲力竭,萧畏友的死神之影如期而至。
一剑、两剑、三剑……
下雨了,斗大的雨点落在染血的剑锋上。
仇千机到死都睁着眼睛。
从来……
他从来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但萧畏友不会知道。
他只知道,雨越下越大,大得他快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