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明月在》大君归

6、退婚

　　“意识数据传送中……意识传送完毕。旅行者请注意，这具身体名字叫王星回，母亲尹清月，父亲已经亡故，无兄弟姐妹，后续亲属关系将持续告知。身躯性征原属OMEGA，已根据你本人意愿修改成原始人类体态，如无其他疑问，请回答明白。”

　　意识数据注入一具半死的身躯往往会带来剧烈的头痛，王星回迷迷糊糊的，被“OMEGA”一词惊醒了：“OMEGA？这个世界的人类怎么进化得这么快？”

　　“是的。”哈铂顿了顿，“三十年前，异域空间挤入地球空间，产生的辐射严重影响人类基因池，人类雄性y染色体加速退化，abo性征体系出现……”哈铂的解释还没说完，王星回的母亲尹清月已经闯进来一把抱住他，痛哭流涕：“儿啊，你可算醒来了！”

　　通讯临时中断，王星回看着痛哭的“母亲”不知所措，憋了会，拍拍她后背，轻声安慰：“妈，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尹清月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爸走了！”低头又是一阵啜泣。

　　王星回这下更加糊涂了，坐着发愣。哈铂重新接通通讯，语速极快地告诉他：“原主在基因匹配中心检测与一高门子弟的ALPHA匹配度达99，于是订婚，遭到其他有背景的OMEGA妒忌，指使他人制造事故，破坏原主性腺体，原主父亲伤势过重，昨天去世。”

　　王星回总算捋清楚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妈，别哭别哭，不是还有我吗？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尹清月哭道：“可是你性腺体没了！你以后没办法跟ALPHA标记生子了！”

　　王星回硬着头皮安慰：“不能生孩子，又不影响我挣钱是不是？我又不是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不会干。”

　　尹清月又哭了好半天才抽抽噎噎地止住，王星回好不容易安抚成功，松了口气时，病房又进来了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穿军装，气度威严。身后跟着的年轻人面容英俊，身姿笔挺，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的利箭，一进房，独属ALPHA的信息素弥漫开来，气息浓厚。

　　尹清月依然低着头哭，好像根本没察觉他们进来了。

　　老人坐下，温和地说：“尹女士，请节哀。”

　　“节哀？”尹清月抬头，泣不成声：“我儿子性腺体没了，丈夫也死了，你叫我节哀？”

　　“这起事故，我们必定会彻查出真相，给您一个交代，以告家夫之灵。”

　　尹清月只是哭，并不想理会老人，老人转向王星回，亲切温和：“孩子，你还好吧？”

　　“还行。”王星回模棱两可,也不太想搭理他。

　　尴尬地沉默，病房里只剩下尹清月小声的啜泣声。

　　王星回偷偷瞄了一眼年轻人，想必这位就是与他基因高度匹配的ALPHA，已经订婚的……未婚夫。

　　想想就怪恶心的。

　　年轻人察觉到他在看他，抬头目光撞上，对视良久。

　　王星回先移开了，心里直嘀咕。

　　老人又对尹清月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终于委婉地引出正题：“鉴于令郎的身体状况，已不适合做温书的妻子，钟家希望能解除二人的婚姻关系。”

　　这才是重点，尹清月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真到了这个时刻，还是禁不住落下泪来：“我知道，是我太贪心，一开始就没这个福气享受。你们要离当然可以。现在星回身体还不好，需要住院观察，等他出院了，马上去民政局离婚，不耽误你们一分钟。”

　　老人顿了顿，叹声气：“能找到一个基因匹配度超过99的OMEGA太不容易。发生这样的意外，也有我钟家的责任，没能保护好星回。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补偿星回的。”

　　尹清月哭干了眼泪，眼睛红肿，一脸麻木。

　　老人再无话可说，扭头轻声呵斥钟温书：“站那儿跟木头人一样！不会说几句话吗？”

　　钟温书有些勉强，看向王星回：“你……还痛吗？”

　　“不痛了。”王星回态度敷衍。

　　“你以后没法生孩子了，打算怎么办？”

　　“到处玩玩。”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再无话题可谈，老人带着钟温书告退，临走时恳求尹清月，若是有记者来采访她，请她顾及一下钟家颜面，有些事不可尽说。

　　“知道了。”尹清月厌恶地撇过头。

　　等他们走了，尹清月握着王星回的手恳切地说：“儿啊，你什么都不用想，就待在这好好养病，想吃什么跟妈说，妈妈给你做。”

　　“嗯嗯。”王星回乖顺地点头。

　　这具身体经过哈铂的修复，除了性腺体，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哈铂询问王星回是否要重造一个性腺体，被他坚决拒绝：OMEGA每季度都要发情，后续处理还很麻烦。再装回去纯粹自找苦吃。

　　等离了婚，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游玩这个大进化之后的世界。收集有价值的动植物标本，满载而归去往下一个文明世界，这才是他的理想生活。

　　想想就兴奋呢！王星回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

　　尹清月哭了几天，心绪渐渐平静也不哭了。开始张罗着准备丈夫的葬礼，王星回参加完葬礼，隔天主治医生就告诉他可以出院了。

　　钟家比王星回先知道消息，那天一早就在医院门口候着。钟温书远远看到王星回和尹清月出来了，走过去彬彬有礼：“家父让我来接你们。”

　　尹清月点点头，没说什么。钟温书替她拉开车门待她进去，砰地关上车门，对王星回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王星回愣了下，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王星回感觉有些好笑：“到处玩啊。”

　　钟温书眉头紧皱：“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OMEGA一旦失去腺体，在社会上几乎毫无地位和作用，光靠钟家也不可能吃一辈子……”“所以？”王星回歪着脑袋，笑得天真无邪。

　　王星回没了腺体，自然也无法分泌出OMEGA信息素，但是光凭他的美貌，一笑起来也足以令人心动。钟温书犹豫了一阵，说：“如果你愿意，我在京郊还有一套别墅。”

　　王星回懂了，微笑着说：“谢谢，再您妈的见。”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钟温书抿了抿嘴，坐上司机位，虹膜解锁，汽车自动向民政局驶去。

　　到了民政局，一干蹲守的记者迫不及待围上来，急吼吼地大声问：“请钟先生回答一下，你未婚妻受伤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与胡家有关？”，“王先生的伤势真的无可救药了吗？”，“王先生！您对您未婚夫有感情吗？”

　　这帮记者……还真是什么都敢问。王星回摸摸鼻子，默不作声。钟温书作为事件焦点，面对记者的各种提问简略地答复：“我不知道。”或者“这个看警方的调查结果。”走进民政局大厅，闹哄哄的记者被钟家的保镖拦下，两人得以清静地办完了离婚手续。

　　临走，钟温书看起来还不肯死心，说：“你真的不愿意？”

　　王星回懒得再回应他，撇过头去什么都不说。

　　钟温书叹道：“也罢，出了这事，只要钟家不倒，就不会亏待你们。”

　　谁稀罕，王星回暗骂了一句。

　　进来围追堵截，出来还是围追堵截。好不容易逃开记者追捕，回到了属于原主的家。

　　尹清月高兴地洗手下厨，说要做好吃的犒劳一下。王星回没事干，就在不足八十平的小屋里晃荡。

　　哈铂传给了他一些原主关于“家”的记忆，让他对陌生的眼前感觉有些温暖。

　　好像本来就是出生在这里一样。

　　看够了，他躲进屋里，让哈铂传送资料，更加仔细地了解这个世界。

　　三十年前，异域空间气泡降临地球，空间气泡散发出来的强辐射能促进生物基因突变，受此影响，地球生物加速进化，短短十几年年就完成了正常数万年才会稳定下来的进化性状。

　　当时哈铂提醒过他，说是绝佳的观察场。可惜当时他违反了规矩在受罚，熬过了刑期才匆匆忙忙赶到相应星域，这个时候地球该进化的都进化完了，没赶上超级进化的盛景。

　　如今，人类已经有足够的技术实力稳住四处漂移的空间气泡，并将其拖到地面上来，研究其引发超级进化的原理，全地球都没几个人知道，是为绝密研究。

　　现在知道的人多了一个。

　　王星回草草写了几句流水账日子，托着腮开始认真思考：明天去哪里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