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请翻牌》辣子鸡下酒

21、第 21 章

　　当初睡过的书房，现在看起来，堆的书更多了。

　　地上都是堆积成半人高的书，而她想看的小姑娘，正爬在书堆中间的小凳上，一边飞快地翻着书，一边记录着什么东西。

　　她还以为小姑娘会哭，现在瞧来，只是眼睛红了些。

　　不过，这小姑娘真的想自己学医，去医治赵山长吗？

　　这东苑的医师也不少，连他们都没办法的事，小姑娘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随着年岁一年年增长，卢筠蕙的感情越发淡漠。

　　她做事只考虑是否有同等价值值得去做，单单凭一腔热血去做什么事，她好久没有这种体验了。

　　眼下，这个聪明至极的小姑娘，做着如此愚蠢的事，却让她觉得凉透的心，有些发热。

　　如果，自己像赵山长一样，是她重要的人，那她是否也会愿意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呢？

　　想到自己当初在秦枢他们面前说过的对象要求，卢筠蕙莫名感觉这个“傻”姑娘，挺合适的。

　　卢筠蕙想着又摇了摇头，小姑娘现在不过十三而已，从哪儿谈合适不合适的。

　　可有些东西，明明只是个自我嘲讽的玩笑话，一旦生起那个念头，就在心里扎下了根。

　　小姑娘侃侃而谈的样子，像是耀眼的太阳，把周围的人都压得失了颜色。而独处一室时，那缩成一团儿，自己给自己打气的模样，又软地像一团水，一眼就能瞧见了底。

　　等回到宫里，卢筠蕙一看见太医，就想起那个实心眼儿的小姑娘。

　　“本宫听闻东苑山长有恙在身，你去瞧瞧。好歹东苑今年出了些人才，不能对有功之臣放置不管。”卢筠蕙看着正在给秦枢检查身体的太医，端着茶杯，仿若不经意地说着。

　　这位老太医医术很不错，和赵芝尧也有些渊源，如果是让他去，应该能尽心尽力帮着瞧瞧吧。

　　偶感风寒的秦枢，正无聊地躺在床上装病重，想能多歇两天，就听到卢筠蕙这么说，好奇地睁开眼瞧了过去。发现卢筠蕙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又无趣地闭上了眼。“皇后怎么说，你就怎么安排吧，如果有什么需要，从朕的私库走。”

　　老太医想了想如今的东苑山长是谁，便“喏”了一声应答下来。

　　只可惜，就算是老太医去了，也没能让赵芝尧病好起来。

　　不过月余，卢筠蕙就听到了赵山长去世的消息。

　　“诶？卢筠蕙怎么又离开了？”想找皇后商量事，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的秦枢，只能自己抠脑袋解决了。

　　连夜奔波，匆匆赶到赵家的卢筠蕙，看着满目的白，脚步一沉。

　　一向头脑冷静的卢筠蕙，现在却混乱成了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到底想做什么？

　　第一次，卢筠蕙觉得，自己以后的规划，可能会出现偏差了。

　　站在主厅外，卢筠蕙一眼就看见那个穿着白衣的小姑娘，跪在火盆旁边，没有像一般小孩儿那样嚎啕大哭，紧咬着唇，眼睛每眨一下，都是一串泪珠从脸上滑下。

　　周围人来人往的，她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只是静静地看着棺材的方向。灵动的眸子，好似蒙了一层阴霾，跳跃的火光，映在她身上，却像是已失了暖意。

　　卢筠蕙朝小姑娘的哥哥看了一眼，却只看见那人只顾着左右逢源，对她并不是很关注的样子。就连到了吃膳食的时候，都忘了吩咐人叫她一下。

　　小姑娘现在的状态很糟糕，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她也曾有过。

　　在看到一个从外面赶回来的侍女，在院里寻了一圈儿，看到赵清荼还在那儿跪着的时候，一跺脚跑过去，慌忙把人搀扶起来的时候，卢筠蕙离开了。

　　许是费神太多，赵清荼待送走宾客，随意洗漱了一下，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连晚膳都没有吃。

　　静谧的房间里，睡梦中的小声呜咽，也显得格外明显。

　　站在桌案边的人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小心地抽出了赵清荼压在手底下的画像。

　　赵老爷子，你可真幸运呀，还有这样一个人，如此牵挂你。

　　小心把画像收好放在一边，“赵芝尧”便伸手敲了敲桌子。

　　“茗茗，醒醒。”

　　赵清荼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迷蒙着睁开了眼，等瞧清眼前的人，直接扑了过去，“祖父，你是来梦里看茗茗的是不是？茗茗好想你呀。”

　　被小姑娘猛地抱住腰的“赵芝尧”，动作僵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因为茗茗不乖，我走的不安心。”“赵芝尧”叹着气，做出一番死了也合不上眼的惆怅。

　　这次，换赵清荼呆住了，她松开手，看着自家祖父消瘦的身形，小心地抓住“他”的衣袖，“那祖父，我该怎么办呀？你不走，会不会有事呀，是要灰飞烟灭吗？茗茗一定会乖乖的，你不要担心我了。”

　　看着小姑娘慌成一团的样子，“赵芝尧”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茗茗开心，祖父就不会担心了。赵家也需要你和你哥哥一起努力，你这么颓废着，我给你的那些东西怎么办，你要对你自己负责，也要对那些人负责。祖父教过你这么多东西，不想白教了。”

　　说到这个，卢筠蕙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赵老爷子会把大半家业交到这小姑娘手上。就小姑娘这样子，能处理好那些东西吗？

　　要说卢筠蕙知道这些，也是亏了那位老太医。那位和赵老爷子是莫逆之交，所以在家业交接的时候，他是全程帮了忙的。

　　等回到宫里，也许老太医是觉得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还惊奇着，被她觉着不对劲，换着法子问了一下，就套出来了。

　　对于祖父的吩咐，赵清荼的头点地像小鸡啄米一样，好似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会办到。

　　看着重新恢复了精气神的小姑娘，卢筠蕙笑了。果然，她还是喜欢看猫崽崽生机勃勃的样子。

　　“既然，这些事儿你已经应下了，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茗茗是个能说到做到的孩子。你继续睡吧，我看着你睡沉了再离开。”

　　赵清荼先是点点头，听到后半句又摇了摇头，“祖父，你能再和我多说几句话吗？”

　　卢筠蕙看着小姑娘一脸希冀的模样，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半圈，愣是没说出来。

　　看到“赵芝尧”点头，赵清荼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祖父，茗茗给你泡茶好不好，我们边泡边说。”为了拖延时间，赵清荼也顾不得梦里能不能泡茶了，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卢筠蕙眼皮一跳，都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发现她是假的了，但是瞧这模样又不太像。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看小姑娘忙着烧水泡茶了。

　　其实，卢筠蕙这次也来的突然，对赵家的事，只存在表面上的了解，所以真让她找话聊，还有点怕露馅。

　　好在小姑娘重新见到“祖父”，像是藏了一肚子话一样，没给卢筠蕙太多表现长辈情的机会。

　　就在这一杯杯茶中，卢筠蕙知道了小姑娘的所有过去。

　　好像一闭眼，就能看见小姑娘是怎么学认字，怎么犯了错，怎么撒娇求饶的。

　　卢筠蕙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感觉，好像听了这些，她就不能再置身事外做个旁观者了。

　　自己心底那些灰暗、血腥的记忆，被这这些发着光的小毛球，弄得一团乱。

　　虽然，人都是在渴求自己没有的。但是，卢筠蕙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需要这些东西。

　　可现在，卢筠蕙突然发现，她也是个会向往那些温暖、单纯的故事的普通人。

　　“不知道茗茗以后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只可惜祖父看不到你出嫁的那一天。”卢筠蕙等问出这句话时，有些恍惚，像是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那般，但很快眼神又暗了下来。

　　就算问了又怎样，小姑娘还没及笄，自己身边也是危险重重，她们注定只能成为两条线。

　　赵清荼没想到祖父会问到这个，她沉思了一下，发现想象不到自己会喜欢上谁的样子。

　　“我觉得我应该会喜欢那种长的好看的，一瞧就特别有气势，但是对我很温柔的人。对了，手指也要长长的，写字儿特别好看的，我字儿就写的不好看。”

　　赵清荼扒拉了一下自己没有的，觉得应该就这些了，别的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卢筠蕙看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比划，心里的郁气也散了些。是呀，现在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呢。

　　“不过，祖父，你之前给我用作陪嫁的小叶紫檀木，我不知道落什么地方了，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卢筠蕙看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小姑娘，就知道她熬不住了，悄声拿出一点安神的药粉，在摸小姑娘脑袋的时候撒过去。

　　看着小姑娘睡沉了，才把她小心地抱回床上，仔细盖好了，之前收起的赵老爷子的画像，也放在了她手边。

　　就在卢筠蕙要离开的时候，她看到有个人手里用布包着个什么，小心的紧。

　　她凝神一瞧，居然是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