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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压寨 ...

  •   曲倾歌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脑袋还晕眩得厉害,分不清身在何处,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的是一段破败的木栏,随它看去是一扇关的并不严实的木门,上头断了一截透出些天光来。
      虽不知何处,但此时已是夜幕。
      脑中的晕眩感减轻了许多,他这才听清那些嘈杂声来自木门外,起哄笑闹像是有宴会。
      想凑到门边去仔细听听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被结结实实绑了起来,略一挣扎还有些微微疼,大约是胳膊扭住了。
      叹了一口气,倾歌抬头环顾起这间屋子来。
      普普通通一间柴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若动弹不得,在哪儿都毫无分别。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回想起街上遇到的那个粗汉,竟是着了道了。
      若在以往,断不会这般轻易就——罢了,也未必。
      倾歌自嘲的摇了摇头,终归是自己大意了,没有如果。
      可静下心来,他忽然想到了萧夜辰,若换作是他,这样的情形会有什么变化?萧夜辰鬼主意多,又擅应变,该是不会上当的。
      一想起那个人,倾歌的眼底就光彩熠熠的,映着门洞倾露的月光,像一双星辰。
      少顷,门外的月光没了,是有人靠近了柴房。
      那人瞅了瞅屋子里,随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锁声。
      门被打开,一个彪形大汉带着浓浓的酒气跨进了屋里。
      倾歌不禁蹙眉。
      “可算醒了,怎样,头晕不?”
      倾歌望着他道:“你是谁?这儿什么地方?”
      “怎么每个人到这儿来都要这么问一遍。昨天看你身手不错,以为是个不重样的,谁知也问这种白痴问题。”
      “昨天……是你们?”倾歌心下了然,果然便是在顾青书坊前遇上的那些山匪。
      倾歌倒也不怕他什么,昨日在书坊前蛮横,之后被揍的连滚带爬的走,眼下只好使些下三滥的法子来报复,这样的人未见得就能登上台面。
      粗汉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的凑了过去,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倾歌不由往外躲,那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酒臭更是席卷而来。
      “小美人儿,别羞啊,今儿个老大抢了个车队,得了不少宝贝。据说那都是献给皇帝的稀罕物件,老大高兴来请你去看几眼,挑几个中意的。”
      “……献给北潇帝的?”这个时候从南境运往北潇燕都的车队,那多半是南绥来的。
      多年前,南绥攻打北潇不成,战败求和,割了三座城池,每年这时候要送大量金银珠宝往北潇。
      于南绥来说,云平之战是挥之不去的阴霾,每每提及是耻辱,是国恨。
      而将南绥逼至云平以南,退而求和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夜辰。
      云平之战更是北潇三帝以来,著名的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同时却也让北潇帝开始忌惮萧夜辰。
      当然这些眼下都是题外话,无关紧要。曲倾歌倒是意外,南绥的车队纵然守卫不如皇宫内侍,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轻易被洗劫一空,这群山匪的力量怕是不能小觑。
      倾歌正想问问具体的,又有一人窜进了柴屋,不耐烦道:“你磨蹭什么呢?他醒了么?醒了就赶紧带过去,飞哥等不及了!别是想独享啊!”
      粗汉朝他呸了一声,然后骂骂咧咧的伸手解开了捆在柱子上的绳子,一只手就将倾歌架起来扛上了肩。
      老实说这滋味真真不好受,尤其是在饿肚子的情况下。
      那粗汉身体结实,满身都是绷紧的肌肉,硬邦邦的。倾歌趴在他肩头,硌的胃里一阵翻腾,原本头晕尚未完全褪去,这一颠簸几乎又要晕过去。
      那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多时就炸的脑袋嗡嗡的疼,还有一众起哄吹口哨的声音,似乎对他特别感兴趣。
      又颠簸了一阵,粗汉停了下来,声音在脑后响起:“飞哥!人给带来了!”
      倾歌抬不起身,看不见那台上的人,只得这么趴在粗汉肩头,盯着他那个肥硕的大屁股。
      一阵脚步踢踢踏踏的走近,倾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反倒有些意外,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另一道大力从粗汉肩上抓了下来,跌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像是得了战利品似的,那人狠狠将他往怀里箍了箍。
      霎时间四下里欢呼叫好,哨音此起彼伏,纷纷称赞老大夺了件宝贝。这个叫飞哥的朗声大笑,朝弟兄们举了一杯,一口抽了个干净。
      倾歌瞅着间隙抬头去打量这个男人,与他想象中的山贼头子大有区别。意外的长得并不难看粗犷,反倒有些俊朗,像个玩世不恭的富公子,只是晒得有些黑。
      见倾歌望着自己,山贼头子笑道:“怎么,这就看上了?听说小美人儿昨日里伤了我几个兄弟,这笔账怎么算算?”
      倾歌没说话,微微挣了一下,被拧住的手臂疼的有些发麻,实在不好受。
      “你叫什么?”飞哥不怀好意的笑着,凑近他道,“我叫章寻飞,你可记好了,这可是你未来夫君的名字。”
      夫君???倾歌头上冒出一层窘迫的细汗,怎么又来一个这样的?一个萧夜辰还不够么……
      真不知这两人站在一起,谁更像山匪,油嘴滑舌,轻浮耍横倒是一样一样的。
      “你不说,我可自己取了,叫你什么好呢?山花?大——”
      “……未晞。”
      章寻飞愣了一下,讪讪住了口,笑道:“这名字好听,比我取的也不赖。”
      倾歌一阵头疼。说不好这章寻飞还是萧夜辰什么远方亲戚呢!
      正自腹诽,章寻飞将他放了下来,解开绳子的同时顺手往他穴道上拍了两下。
      看似不经意的两掌,力道却实在的厉害,穴位生疼自有一股力量涌入封住了真气。
      “老袁和你说了吧,哥儿几个今日得了宝贝,心里高兴,是个吉庆日子。你挑个喜欢的,算是过门的彩礼,正好咱们今日就把事儿办了。”
      倾歌瞪大眼:“办事?”
      “是啊,择日不如撞日嘛!”
      “你抓我来就为这个?”
      章寻飞笑得开心,将他揽进怀里,结实的臂膀压了下来,一股燥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夏衣传来,接着便是酒香扑鼻。
      像是真的喝醉了一般,章寻飞的嘴脸挂着一抹笑,摇头晃脑的道:“原本是想看看揍老子兄弟的是什么样的人,抓回来发现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不做压寨夫人可惜了。”
      章寻飞作势要亲,却被倾歌挡下。失了颜面的章寻飞有些恼,一把将他按在了椅子上。
      “慢,慢着!”
      章寻飞眯起眼。
      “要成亲,总不该如此草率。你是一寨之主,失了身份,不能让人看笑话吧。”
      一双如墨的眼眸转了转,章寻飞觉得他说的在理。得了这么个美人儿,若是没个像样的婚礼,总觉得粗鲁了些,总得让大伙儿都羡慕羡慕,亮亮自己这个寨主的身份,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福分的。
      他撇撇嘴,松开了曲倾歌朝那粗汉喊道:“箱子抬上来,给你们嫂夫人挑件上好的。”
      那个叫老袁的粗汉得了令,转身一个人就提了一大箱,哐啷一声放到了台子上,震得木台一连三晃。
      倾歌朝箱子里看了一眼,不由愣住。倒真是些价值不菲的东西,有的甚至高价都难求来,南绥国主怕是要心疼死。如此一来怨念也只多不少,如今北潇动乱,南绥少不得想趁火打劫,而从之前得来的消息看,也的确有此计划。只是未料到萧夜辰突然回南境了。
      章寻飞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喜欢哪个?”
      倾歌无奈,随手点了个檀木盒。
      章寻飞拿在手中掂了掂,他也不知这里头有啥,这么多宝贝他其实也懒得看,反正都是他的,最后都要扔地窖的,多半只能看看,没什么实用。
      打开檀木盒,里头是一根老参,闻着挺香,应当十分名贵。
      章寻飞看不出什么名堂,把玩了一会儿扔给倾歌道:“千年人参,给你。”
      倾歌又好气又好笑,忍俊不禁。那种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宝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就算是国主送来的,也未必就是千年人参。
      眼下这株人参年限估摸着也就百来年吧,却也是难求的上品。
      台子下的歌舞依旧喧闹,章寻飞提着酒坛靠在坐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喝,一手搭在倾歌肩头。有时他会递坛酒过来,见倾歌不喝便作罢,等了一会儿又递小菜过来,目光微挑带着询问也带着强硬。倾歌的确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便伸手接过,吃了几口。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那时还在燕京,在余舒扬的府宅,看了一场午宴,萧夜辰便就是这样时而剥橘子,时而剥龙眼,然后全塞到他面前,笑盈盈的看他吃。
      想着那些日子,有的平平无奇,有的惊心动魄,还有些窘迫难堪,但想在心里却禁不住淡淡微笑。
      章寻飞喝着酒,侧目盯着身边的人,看他想的出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微微在笑,那笑容如清风拂面,沁人心扉,实在是比台下的歌舞好看太多。他是个粗人,不会文辞弄句,只知那是比天上的皓月还要美上许多的笑容。
      心底撩拨的火热,酒劲一下就冲上了头顶,酒坛一扔,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章寻飞抓过倾歌就要强吻。
      突然兽性大发的章寻飞让曲倾歌毫无防备,情急之下偏头躲开,那一吻便落在耳畔,滚烫的唇瓣来回的厮磨。
      酥麻的感觉烧的脸上火辣辣的,倾歌狼狈挣扎,章寻飞却纹丝不动,更甚要扯他的衣襟。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章寻飞却忽然顿住了,晃了晃头,呼啦一下趴在了他身上,少顷便传来嗡嗡的酒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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