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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折羽 ...

  •   往燕京途中,有一间茶坊,冬月日头下冒着热气,叫人看了就心生暖意。
      茶坊中摆着五张桌子,大半坐满了人,店小二正忙活着。
      这时远处五匹快马赶至,五人陆续下马,朝茶坊小二大喊了一声“上茶”,便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而就在他们刚坐下,官道上又驶来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
      车上的人没有下车的意思,车夫隔着门帘问了一句什么,车内人答了一句。于是那车夫就跳下马车朝茶坊走来。
      那五人中的一人朝车夫看了一眼,微微一愣,认出了此人是午间在客悦仙居吃饭时,争过嘴的男人。
      申屠远向茶小二要了壶清茶,送到了车边。车帘后,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就接过了清茶。
      与此同时,茶坊中一桌人突然拔剑而起,向着角落那五人刺去!
      一时间茶坊下茶客惊呼逃窜,刀剑之声卷着寒风,凛冽骇人。
      就在双方打起来那一瞬,申屠远从马车内拔剑,转身就将后方躲来的一人刺了个对穿,那人门哼一声,气绝倒地。
      那茶小二想来也是见过不少这种江湖仇杀,并未太多惊骇,熟门熟路的躲在了茶坊中。他更为感叹的是马车中的人,在这样激烈的厮杀中,竟还有闲心喝茶!
      只短短半盏茶功夫,那五人就倒下四个,余下一人瞅准一个空档逃了出去,翻身上马一路狂奔。
      那些江湖人打算追,马车内却响起了一个温雅的声音:“放他走。”
      于是那些人便驻足,纷纷朝马车内的男子抱拳行礼,随后收剑,竟转身替茶小二整理起茶坊来。
      扶正了翻倒的桌椅,捡起了滚落的茶具。至于那些被砸烂摔坏的桌椅茶具,申屠远在桌上留下了两枚银锭子,顺带归还了方才用过的茶具。
      看那马车走远,茶小二才悻悻钻了出来,摸着银锭子,心有余悸的直发愣。
      那逃走的一人踉踉跄跄到了燕京,狼狈不堪。又缝天降大雪,基本就是摸瞎乱撞,险些被燕京的巡防兵拿下。
      匆忙赶到暗坊,那人立刻去见了石如烟,将一路的事说了。
      “就你一个活着?”
      那人脸上划了几道血口子,满脸狼狈:“那些杀手好生厉害,我们被杀的措手不及。原想着是不是江湖恩怨,但他们来意很分明,就是冲着咱们几个!”
      石如烟蹙眉:“莫非是萧夜辰有所察觉?我们一直小心行事,他不可能发现。”女子想了许久,道:“你让他们去查一下,然后将事报给宇兄。”
      然而这件事不过只是开端,接下来的两天里,暗坊中的人又折了不少,好几个都当场就被震慑,不敢再上街。
      眼看离十五的大典越来越近,石如烟有些坐不住了。
      时常去街上留意各方动静,或是在茶馆打听各路消息。
      此次进京来观礼的人众多,实在难以查出阻碍之人的来头。
      “姑娘,不查也罢,后天便是大典了,只要火..药没问题,咱们折了多少兄弟都值得。”
      石如烟挑眉:“那些火..药分量很足,早已托暗线埋到了卧龙山顶的正阳宫,一旦萧夜辰登上大殿,礼花齐放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咱们也没几个兄弟了,干脆都守在卧龙山附近,一旦有可疑之人靠近,一律拿下。”
      “不可,这次的人这么多,你觉得谁可疑?没有标准……宇兄怎么说?”
      那人想了想道:“他说静观其变。”
      石如烟皱眉,不悦:“又是静观其变,他究竟想不想行动?任何消息都是如此,只对南方来的消息多有在意,他到底在等什么?如今几乎所有的事都是我在打理,别是最后了想脱罪吧?”
      “这……”
      石如烟也不想多说什么,摆摆手,自顾自的喝茶了。
      只是到了十三那日,就连黑火这一枚棋子也被人拔了。
      卧龙山她是轻易上不去的,但就在那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信。
      “黑火已除,敬告罢手,再踏一步,格杀勿论。”
      这信上的字迹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了,不过这信纸却有些意思。与一般信纸不同,材质细腻,表面光鲜并无杂质,墨色层次分明。石如烟往日进入皇宫内院,这样的纸是只有宫廷才有的。
      她目光流转,心中一紧:莫非萧夜辰真的察觉了?
      入夜已深,皓月当空,月盘渐盈。
      御书房内,萧夜辰刚上好最后一根琴弦,轻轻一拨,流水的琴音萦绕在屋中,舒心悦耳。
      他左右细细端详了一番。这古琴通体墨黑,琴身弧线优雅,琴尾处的暗纹雕花典雅大气,七弦晶莹透亮。
      不论琴身木料还是琴上七弦,都是他精挑细选,访遍各处琴行木料店寻来的,皆为上品。
      他十分满意,装模作样的弹了几下,虽说毫无旋律可言,但润圆的琴音却让几个音节串联成了美妙琴音。
      季雨戊在一旁道:“陛下还不休息么?夜色深了,明日还有大典事宜要处理呢。”
      萧夜辰道:“这琴终于做好了,可算赶上了。你觉得他会喜欢么?”
      季雨戊有些茫然,但稍一猜测也能猜到,他说的是曲倾歌。
      “陛下亲手所制,公子肯定喜欢。”
      “我猜也是,他那么喜欢古琴,肯定很开心。大典当天我便在盛典上亲手送给他。”
      季雨戊拜下:“恭喜陛下。”
      萧夜辰道:“一年多未见了,若他能早些进宫就好,以他的脚程应当快到了才是,怎么还没有消息。”
      “大典之前,公子定会赶到的。眼下或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希望无事才好,这最近眼皮乱跳,可不是我迷信,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就像是当初——罢了罢了,就算未进京,也该过粱州了,沈宁已前去接应,想是不会出什么事。”
      季雨戊默然点头。
      其实曲倾歌早在几日前便已入京,绕过了沈宁,一直藏在暗中。
      他早间就在调查暗坊一事,城中散布的兄弟已摸清了暗坊几人的踪迹。那些被不留痕迹,快刀斩杀的人皆是他们所为。
      不过这些人的手法利落,难以查实是何人所为。
      秭归茶楼的密道内,站了几人,申屠远站在最前,朝倾歌行礼道:“公子,查到了,那人名叫宇微,是随大禹使臣一起进京的,事后并未离开。此人并非江湖人,也不是朝廷中人,查不出什么详尽信息。”
      “宇微……”倾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定然是没听过了,可总觉得这名字之后的人,一定见过。
      “大典在即,你们务必当心,全力护他周全。”
      “是。”几人俯首退下。
      申屠远道:“公子,我总感觉不太好,他们虽打算刺杀萧夜辰,但这心里头别扭的很。一直都是石姑娘在安排布置,那个宇微从未露过面,似乎对这场谋划并不关心,我觉得他另有所谋。”
      见倾歌陷入思索,申屠远又道:“公子,你让他们全力护着萧夜辰是可以,但你身边总得有些人跟着的。不如让莫陵也跟在你身边,我看此处离九阳山不远,我去将扶青也找回来,多一人放心些。”
      倾歌淡淡一笑道:“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莫陵既然跟在齐风身边,就让他随行护着萧夜辰,我也放心。至于扶青……他已归隐山林便不要再把他牵扯进来了。”
      “可是……”
      “你说的不过是猜测,别疑神疑鬼的。”倾歌浅笑摇头。
      申屠远还想争两句,可刚要开口,倾歌便截住了他的话,道:“我已吩咐季雨戊暗中毁去山顶火..药。后天便是大典,石如烟必然坐不住了,她若执意走下去……我们……”
      看他微微蹙眉停顿,申屠远叹了口气,道:“属下行事自有分寸。”
      倾歌断然道:“不。她若不愿回头,格杀勿论。”
      申屠微微一惊,看向倾歌,他却目光淡淡看向别处,转动着腕上的银环。
      “你不必这样看我,我并非什么良善之辈。这些年来,我所杀之人不计其数,他们虽非我亲手所杀,却因我而死,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不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
      倾歌轻轻笑了笑,摇头:“我是在害怕。我怕再失去他。”
      一瞬间,空气有些凝结,叫人心生怆然,不住哀伤。
      少顷,倾歌展颜,一扫眼底的黯淡,笑道:“不说这些扫兴的,后天大典,我让你备下的礼物可是准备好了?”
      申屠也挠挠头,笑:“公子吩咐的自然办好了,只是那些都是小事物,你当真要将那墨玉也送了他?那可是千百年难寻,举世无双的无价之宝啊。”
      倾歌从怀里摸出那枚通体墨黑的玉,摊在掌心里,丝丝凉凉,十分清心。
      在东郃,谁人不知这玉是先皇亲赠,是白兮王的身份象征,见玉如见其人。
      “这玉我自小戴着,也算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贺礼。无关东郃,无关礼数,只是我曲倾歌送给他的。”
      申屠无奈:“若让陛下知道了,准会找萧夜辰明算账了。”
      倾歌诧异:“此话何意?”
      申屠远清了清嗓子,开始道:“公子你想啊,你是陛下唯一的胞弟,东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身份尊贵,陛下更是有言说无价之宝。结果,被萧夜辰抢走了。如今再加上这举世无双价值不菲的墨玉,又给他了。算下来,到时候的彩礼,可不得把他捞的山穷水尽?”
      曲倾歌:……
      这些话,不会是曲倾语对他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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