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解卿心锁》追逐阳光

61、第60章

　　“他来见我就是跟我扯些公司事务，要不然哪见得到他。”
　　“对他来说，果然还是爷爷更亲近，天天见他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可在家从不跟我透露忙些什么，神神秘秘，故弄玄虚，说老实话，心里有些担心，毕竟我姐把他托付给我。”严素音陪笑道。
　　“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申屠老头宽慰道，“搁以前可能会冒进，会铤而走险，不过，他现在心里装着许教授，做什么都很沉稳。”
　　“有老爷子这句话，我可就把心放下来了。”严素音也不再细探了，毕竟永安是申屠家的产业。
　　“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自从他跟许教授结识后，感觉变了个人，以前那个面瘫脸跟个谁都欠他二五百万似的，现在天天嬉皮笑脸跟捡到宝一样，而且智力也突飞猛进，做起事来方方面面考虑得非常周全，你说我不感激许教授还能感激谁。”申屠老头感慨万千。
　　“爸，安儿可不就是捡到了宝。”王吟荷笑道。
　　“没错，没错，确实是捡到宝了。”申屠老头颔首笑道。
　　“老爷子的胸襟，确实是我们这些晚辈望尘莫及。”严素音心道，你以前对孙子是有多憎恶啊，那小子的处世态度一转变，倒把功劳全推到了墨墨身上。
　　“我知道小严心里想说什么，”申屠老头虽然是在和严素音对话，眼神却瞄着二儿媳濮佳，“人都是一个单独个体，能掌握的也只有自己的命运，子孙有没有出息，能不能为国家作出贡献，都不是自己能随心左右的。你看看我家这些子孙，虽然没什么大作为，但好歹算是有些出息，对社会有点正能量影响，曾经感到最遗憾的就是安儿了，以为他是个二世祖，社会的蛀虫，哪想到他会和你一起搞出耕安小镇那么大的工程来，利国利民呐，哪会想到他会担当一份社会责任，赔本拍摄一系列有社会意义无商业价值的影视剧来，你说作为他爷爷，还有什么不宽慰的，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呢。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有现在的境遇，我已经很满足。”
　　“听老爷子一席话，晚辈惭愧啊。”严素音长吐一口气道。
　　“别看他以前总是一副丧尸脸，在学校还是学了蛮多东西的，肚子里有货，做起事来在儿孙辈中算是最能的一个了。”
　　“爸，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和二弟就坐不住了哈，拐着弯的轰我们走是吧。”申屠正心佯装不高兴地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严素音莞尔，“就拿我来说，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公司里的事务总没安儿想得周全和长远。”
　　“你和安儿都是国家英才，名校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申屠老头赞赏地道。
　　“爸，你这唯学历论打击了一大片哦。”濮佳扬了扬嘴角。
　　“哎，我这个野鸡大学毕业的也只有当当家庭煮妇了。”王吟荷附和道。
　　“你好歹还读了大学呢，我小学都没毕业。”申屠老头鼻子哼了声。
　　想着年夜饭还得回家准备，饭后没坐多久，严素音就带着许耕墨和申屠安回去了。见他们要走，申屠格物和濮佳也起身回自己的住处。
　　“申博士，你对安儿的事有什么看法？”回去的路上，濮佳问申屠格物。
　　“挺好的，很不错啊。”申屠格物随口应道。
　　“哪里就不错了，你怎么也跟着老爷子一样，奇奇怪怪，要是致知还在世，哪容得你们这样胡来。”濮佳白眼道。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安儿很不错，许教授也很好，珠联璧合，如意完满。”申屠格物突然展颜笑道。
　　“哎哟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有笑的时候啊。”濮佳心里骂道，珠你个猪头，这算什么如意完满啊。
　　“读书那会儿，你会想到咱们国家的飞船能登上月球？现在呢，不是胜利在望么。”申屠格物淡然地道。
　　“哪跟哪啊，我说东你扯西的。”濮佳嗤笑道。
　　严素音三人到家时，明书琴早把年夜饭的食材拾掇好了，严素音在厨房转了半个来小时就弄了一桌子的花样来。吃完年夜饭，申屠安神秘兮兮地对许耕墨说，去不去放烟花。
　　“大过年的，你想警察登门来找你啊。”严素音冷哼道。
　　“咱不在城区放，去锁龙山。”申屠安诡笑道。
　　“锁龙山？都快到临海市了，好远啊，我还想着看春晚呢。”许耕墨有点犹豫不定。
　　“春晚明天看重播呗，现在禁燃禁放区域越扩越大，也就那一带不受管制呐。”申屠安继续窜掇。
　　“你是不是早就偷买好了烟花？”严素音笑问。
　　“嗯，让易彬弄来的，黄皮车一车厢内。”申屠安得意地道。
　　“我的个苍天，一车厢？你把若大个定时炸弹就安在公司车库？”严素音瞪眼道。申屠安说的黄皮车是星罗公司拉载道具用车，二十多个立方的容积。
　　“放心，安全着呢。”
　　“一车厢的烟花，搬下来怕是就要搬到天亮。”黄皮车许耕墨也是见过的，满车的烟花想想都头皮发麻。
　　“不用咱们搬，我雇了人。”
　　“大过年的能雇到人？”严素音不相信地问。
　　“再是过年不是还有坚守岗位的人在么。”申屠安打和贺占祥认识后，三教九流的人倒是结识了不少，要找几个底层混生活的人干粗活只要易彬一个电话就能搞掂。
　　“嗤，你倒能耐了。”严素音轻笑道。
　　“墨墨，去不去看？”申屠安巴巴地望着许耕墨。
　　“去，当然去了，多少年没放过烟花了。”你什么都准备得妥妥的，不捧个场那得让你多失望啊。其实，申屠安一说到放烟花，许耕墨心里就雀跃不已，烟花对他来说是很久远的事了，他爸爸在世时每到春节都会带着他去放烟花，在普安放过，在鹰桥放过，那是最快乐的时光，最美好的回忆。
　　“就你们俩去过情人节呐？”严素音不客气地道。
　　“哪能啊，都去，明大姐也去。”申屠安豪气地道。我一车的烟花点起来够亮了，还怕你这个电灯泡。
　　“我就不去了吧，家里卫生还得搞一下。”明书琴不好意思地道。
　　“去，都去，大过年的跟他们年轻人一起凑凑热闹，卫生明天再说，”严素音转头又对许耕墨道，“打电话给小练他们，叫他们也准备下，都一起去见证下你们的浪漫。”
　　“好的，我姐可喜欢了。”许耕墨喜滋滋地拿过手机来。
　　“雅敏眼见着就快到预产期了，黑灯瞎火的别让她去了吧。”明书琴劝道。
　　“没事，姐夫开车安全着呢，难得今年过年天气好，晚上也不是太冷。”许耕墨手机已经接通了。
　　“你们这是见证么，分明就是掺合。”申屠安对他小姨嗤鼻道。
　　“我乐意，咋的？”严素音傲娇地哼了一声。
　　好似在整装待发一般，申屠安一通电话下来，黄皮车就从公司车库开了出来，因为还雇了八九个劳动力，除了黄皮车，还开出公司一辆商务车。申屠安开车载着严素音许耕墨和明书琴，练永兵开车载着许均老夫妇和许雅敏，与等在城东路口的黄皮车汇合，驶上出城高速，直奔锁龙山。
　　虽然是与临海市交界，但车程并不远，在高速上跑了半小时不到就驶离高速，再跑了十来分钟的省道就到了申屠安所说的目的。地方倒是蛮空旷，就在省道边上的一条河旁，河的对面就是高耸入云的锁龙山，因为冬季枯水期，裸－露的鹅卵石河床较宽，也没什么易燃茅草之类的，确实是个放烟花的好地方。
　　申屠安他们到的时候，河岸的草坪上已停了不少小轿车，车子好似有组织似的停放有序，全都开着双闪，光线从河面上反射回来，河床上被映得一览无遗。三三两两的年轻人都在往河床上搬烟花，当申屠安雇来的人开始从黄皮车上卸烟花时，那群年轻人全给惊呆了，口哨声欢呼声响起一片。明书琴将车上的抱枕一一铺在野餐垫上，大家说说笑笑的坐了下来，都眼巴巴地等着看烟花。
　　“啧……申屠花了多少钱啊，当年许氏宗祠改造完工也没这么烧钱的。”给许雅敏再垫了一层棉垫，明永慧把两个暖手宝都塞进她怀里。
　　“姐啊，年轻人图个高兴，觉得浪漫钱就跟餐巾纸差不多。”严素音笑道。
　　“大过年的，怎么热闹怎么好，我今天还跟小练说呢，城里什么都好，就是听不到鞭炮看不到烟花这点不好，少了过年的那种味道。刚抱怨没多久，就接到墨墨电话，这多有意思啊，你瞧瞧，不只咱们一伙呢，路边上的车子怕是有四五十辆。”许均回头看了看河岸边，一溜的车子打着双闪灯，跟一条长龙似的，甚是热闹。
　　“是不是有人在组织这种活动啊？”许耕墨也觉得场面很有气势。
　　“应该是自发的吧，我也不太清楚，这地方是易彬告诉我的。”申屠安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车子过来，暗自得意不已。
　　“放完烟花岂不是垃圾遍地啊。”许耕墨转念一想，有点心虚。
　　“没事的，约定俗成的规矩，各自制造的垃圾各自带走，烟花放完后，都会集中堆在路边上，方便附近的村民拉走。”开黄皮车过来的司机正搬着烟花路过，听到许耕墨的话便说道。
　　“村民要烟花壳子干嘛？”许耕墨有些纳闷。
　　“里面全是硬纸板，可以卖给废品回收站。”明书琴接过话道。
　　“哦。”一听不会造成垃圾遍地的现象，许耕墨安心了。
　　“来这的车辆停放有序，恐怕这里早已成了个固定的烟花燃放点。”看着河道边上一长排的汽车，严素音也感觉挺有意思的。
　　“听易彬说，这里被选作烟花燃放点已有好多年了，从市区禁燃禁放那年开始就陆续有人跑来。”申屠安想帮忙搭把手被黄皮车司机给劝住了。
　　“大概有七八年了吧，来的人一年比一年多。”黄皮车司机可能是易彬的朋友，折身回来时又接过话道。
　　“怎么还不开始放啊？”许雅敏有点猴急了。自己这伙带来的烟花量大，搬运摆放要花段时间，但已有不少人先到，带来的量也不多却一直不开始。
　　“是啊，怎么没人放呢？”许耕墨伸长脖子往左右看了看。
　　“再等下吧，一般都是选在九点九分开始的。”申屠安含笑道。
　　“为什么？”明永慧好奇地问。
　　“大姐，年轻人撒狗粮呗。”严素音笑道。
　　“哎哟，怪不得，”明永慧瞬间明白了，跟着笑了起来，“早知道这样的话，咱们这些老骨头不应该来啊。”
　　“他们撒狗粮，咱们看热闹呗。”严素音拢了拢围巾道。
　　好在河道边停车方便，从车上搬到河床不需走多少路，在搬运工的来回穿梭下，半个多小时的样子，一车的烟花终于摆放完毕。
　　“等下你要去点火么？”申屠安问许耕墨。
　　“坐在这观赏就行了，鹅卵石咯脚，跑来跑去不安全。”还没等许耕墨回应，严素音插过话道。
　　“行，那就让朱师傅他们点吧。”申屠安对黄皮车司机和搬运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负责燃放。
　　大家把许雅敏围在中间挤着坐在一起，边闲聊边熬着时间，突然有几伙年青人大声喧嚣起来，叫嚷着点起来点起来，申屠安赶紧站起身朝身后喊了一句，司机和搬运工连忙跑向烟花。
　　烟花响起，整个天空都被点亮起来，绚丽多彩的各色烟花把大家的目光紧紧吸引住了，尤其是申屠安带来的烟花，连绵不断，此起彼伏，气势磅礴，震得对面的山体回声阵阵，空中的烟花和河面上映出的倒影交相呼应，美轮美奂。
　　和许雅敏大呼小叫不同，许耕墨虽然也很兴奋，但只是静静地看着，看得正出神时，忽然右手被暖暖地裹住了，转眼一看，申屠安不知什么时候紧挨着他抓住了他的手。看着眼前的烟花，想着身边的人，许耕墨的心暖暖的，好似突然大彻大悟了一般，世界真美好，活着真美好，既然来到世上走一趟，那就痛痛快快活一回，展示自己最大能量，给这个社会添一抹色彩，给这个人间留一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