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解卿心锁》追逐阳光

5、第4章

　　“看你心情啰，我不是那么八卦。”申屠安心里其实还是很好奇的，不过，脸皮上的功夫要做足。
　　“你也知道，小姨上的大学是咱们全国排第二就没学校敢称第一的，哦，对了，你也是那学校毕业的，你们俩也算是校友了，瞧我记性，哈哈哈……一直以来，你外婆都是以她为荣的，小姨可说是给你外婆撑足了脸面，她老人家在外面和别人说起你小姨来，鼻孔都是朝天的，睥睨一切，正因为如此，外婆寄托在你小姨身上的冀望要比我高得多，也托你小姨的福，你外婆对我相当于放养，比她自由多了。你小姨嘛，不但学习成绩好得不可理喻，文艺天赋也超好，时常在学校那些舞台上表演舞蹈什么的，尤其是擅长吹竹笛，家里头在艺术培养方面为她也花了不少钱，从小就跟当地名师学……”
　　“小姨会吹竹笛？我怎么没听过。”申屠安相当意外，没想到天天在一起的小姨还有这才能。
　　“嗯，专业水平级的，不过已经二十年没再拿起过笛子了。”严琼音满脸惋惜地道。
　　“为什么？”申屠安追问道。
　　“你小姨上大学时，在迎新晚会上吹了一首笛子名曲《牧民新歌》，长得又漂亮，笛声又优美，可说是轰动了整个校园，也打动了一个男孩子的心，男孩子的兴趣爱好也是吹笛子……男孩子叫什么来着……哦，叫云岫，后来他们一起入了学校的民乐社，你小姨最擅长的是咱们南方的曲笛，而云岫擅长的是北方的梆笛，两人时常一起交流，慢慢有了感情。大学几年，还带他来过家里几次，蛮优秀的一个男孩子，为人处世也不错，那时你外公还在世，对云岫是很满意的。”回想起往事，严琼音不禁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姨一点都没漏露过自己的情史呢。”申屠安耳朵都听得竖了起来。
　　“她的情史也是她的伤心史，谁没事会把自己的伤疤揭开再流次血呢，”严琼音唉叹一声，“两人后来又一起读研考博，还都在本校读。再后来，云岫有机会出国了，叫你小姨也一起去，你外婆坚决不同意，为了阻止你小姨出国，逼迫他们断绝了来往。”
　　“外婆竟然干出过棒打鸳鸯的事？为什么啊？”申屠安不可置信地问。
　　“你外婆说，国家培养她多年，要为国效力，不能当白眼狼卖国贼。”严琼音嗤笑道。
　　“哪跟哪呀……”申屠安细一想，外婆还真就是会说那话的人，便没再说下去。
　　“那时读大学不但不花钱，国家还会补助，工作也是国家包分配的，”严琼音一声苦笑，接着道，“他们在一起七八年了，感情相当深厚，云岫出国后，你小姨精神也垮了，工作时常出纰漏，时不时还会突然晕倒，也没个规律，有时晕在马路边，有时晕在实验室。我放心不下，只得让她办了病退，把她带在身边，一边医治一边让她帮忙打理些手头上的事务。有个医生建议我给你小姨多尝试学些不同的技能，让她忙起来，折腾了好几年，人总算安定下来了，还精通了一门炒菜的手艺，你也知道，你小姨学什么都容易上手，不服输而且喜欢钻研，不过，笛子后来是从没摸过了。”
　　“没想到小姨情史坎坷……你姐妹俩性格还真像，都喜欢一棵树上吊死。”申屠安心里头有些憋屈。
　　“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也好不到哪去……还不如我们呢，洁癖重症患者，一辈子怕是亲近不了别人，”严琼音唉叹了一声，“安呐，虽然别人难走进你的心，但对你的自我解压能力还是蛮佩服的，我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小姨，就怕哪天云岫回来了，一受刺激病就复发，妈求你件事，别让你小姨一人出去生活。”
　　“你刚不是说了么，我更是个心理不健康的，洁癖重症患者，病得也不轻，一辈子孤家寡人的命，你要是想安心，不如带小姨一起出家吧。”
　　“小姨什么秉性你不知道么，她是能安安心心修道的人么？”严琼音见儿子被说得不吱声，又柔声道，“我知道，对你来说，我当妈的相当不称职。你也大了，我就是想弥补也无从弥补，到时在道观会自行忏悔自我反省，每日为你诵经祈福。”
　　“知道啦。小姨对我来说比你更亲，不用你求，我自然会对她好的。”申屠安嗡声道。
　　“听你小姨说，邵子涵想带着女儿出国？”严琼音沉吟片刻，小心地问道。
　　“嗯。”申屠安脸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邵子涵是他的前前……绯闻女友，两人是同系不同届的校友，外界传闻申屠安是邵子涵女儿的父亲。
　　“你给安排好了？”严琼音笑问。
　　“怎么可能，你儿子可是个朝秦暮楚始乱终弃的混蛋，一向管杀不管埋。”申屠安自嘲地道。
　　“脸皮比城墙还厚，倒是无耻出新境界了，”严琼音含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拿话来逗他，“星娱报的记者拍到你跟龚丽婧深夜从酒店出来，你跟廖思歆推行李出机场被她粉丝给堵了个正着，还有什么冒着酷暑探岑佳的班，狐假虎威借我名义给李珮琪加戏份，更无厘头的是竟然传出你和齐骢一起出现在同志酒吧，到底哪个是正主啊？”
　　“没想到挺关心你儿子的呀，关于我的八卦全都知道呐。”申屠安脸上毫无波澜。
　　“废话，都是公司的签约艺人，我能不知道？樊霖都把我电话给打爆了。”樊霖是星罗公司经纪部的部长。
　　“樊霖还真是烦人。”申屠安嘴角撇了撇。
　　“龚丽婧？”严琼音追问道。明知道儿子差不多是个独身主义者，但还是想刺激刺激他。
　　“胸大无脑。”申屠安哼了一声。
　　“廖思歆？”
　　“风吹就倒。”
　　“岑佳？”严琼音仍不死心。
　　“心高气傲。”
　　“那就是李珮琪了？”
　　“无知活宝。”
　　“性感的不是，苗条的不是，冷艳的也不是，萌妹子也不是，到底是……不会真是齐骢吧？”严琼音装出一脸的错愕，很不淡定的样子。
　　“你想象力还真丰富，”申屠安无语，“从来没关心过我的私生活，现在要出家了，是不是想把失缺的母爱一下子补回来。”
　　“你……算了，随你找谁去，我也不瞎操心了。”严琼音心里长叹一声，看来，他怕真是孤独终老的命啊。
　　“成部长没跟你私下汇报过么？我都是被他给忽悠的，说是帮公司炒作一下，提升那几部电视剧的知名度。”成部长是指营销部的成恩然。
　　“对那些莺莺燕燕倒是趋之若鹜，招之即来，生怕自己人生缺了一段浓墨重彩的风流艳史。”严琼音轻声哼道。
　　“各取所需呗，既帮你……咱们公司赢来关注度，又能彰显出我的风流倜傥来。”
　　“你的演技还真是不错，搁谁看都像那么回事，你爷爷一直以为你脚踏多条船呢。不过，安呐，以前你还不是公司成员，现在不一样了，让你空降到制作部当部长，人家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可想着看你出丑呢，今后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事别再干了，营销手段多得很，别老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严琼音心想脱手交接前，是得找找成恩然谈谈了，“知道你的本意不想这样，一则是故意做给你爷爷他们看，再则对我表示不满，但现在没必要了，永安食品有申屠定当董事长，我嘛，马上要退隐出家，你，完完全全做回自己吧。”
　　“我又没离家出走过，又没跟你脱离母子关系，无论是公司还是家里，每天都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对你哪来的不满之说。”申屠安哂笑道。
　　“跟公司员工也敞开心胸交流就好了，省得大家躲你跟躲瘟神似的，你本性又不是冷漠无情的，何必。”严琼音苦笑。
　　“习惯了之后不是挺好的么。”
　　“戴着面具生活，时间长了，就怕你正常日子都不会过了。”严琼音哼道。
　　“教中学生的话就不劳严女士再三强调了，你妈也就是我外婆早在我耳边念过N遍了。”申屠安习惯性地掸了掸衣摆。
　　“是么？应该是啊。”严琼音有些失神地瞪着申屠安，怔怔地好一会儿没吱声。
　　“妈？”申屠安有些意外他妈的表情，感觉自己话说得有点过分，便头往前伸了伸，嗓音提高了一些，“没什么事我就去下剪辑组和合成组。”
　　“哦，制作进程怎么样？”严琼音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其他的都还行，就是背景音乐有很多地方不满意，在让配音组全员更改方案。我出去了哈。”申屠安说着准备起身。
　　“等等，我还有些事要问。”严琼音招手示意他别起身，心想这样的机会难得，既然母子聊开了，干脆问个透亮，既然那些绯闻真的都是他故意作出来的假，一个都没上过心，就怕是小妹担心的成真了。
　　“你问吧。”申屠安欠了欠身。
　　“安呐，你不会还是处-男之身吧？”严琼音毫无征兆地突然问道。
　　“大婶，这话题也太劲爆了吧。”申屠安纵是皮厚，也有点赧然。
　　“果真还是啊。”严琼音从儿子脸上那表情就知道了实情，心下一沉，完了，看来还真是小妹分析的那样啊。
　　“你一个准道士，干嘛问这奇怪的问题，不怕丢了自己的修行。”申屠安心下一惊，不知道老妈葫芦里捣鼓什么药。
　　“刚才还说不瞎操心了，但到底是忍不住，”严琼音喟叹，“是你小姨跟我讲过，说你表面上是一副风流成性花花公子的样子，但其实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谁也走不进你的内心，一辈子怕是不会找对象了。”
　　“我是怎么得罪小姨了，不就有次忘了跟她打招呼，临时有事没回家吃晚饭，让她白炒了几盘菜而已，至于下这么恶毒的诅咒么。”申屠安一副气愤填膺的样子。
　　“说中了恼羞成怒吧，也不是什么诅咒，只是根据你平时的习性来判断的，”严琼音眼皮撑了撑，“我看破红尘束发出家，你身居俗世却犹如出家，我死后怎么去跟你爸说呢。”
　　“生死轮回是佛教信奉的吧，道教修的是今世得道成仙长生不死呀，你到底是去当道士还是去当尼姑啊，”申屠安好笑地道，“再说了，小姨凭什么就断定我会打一辈子的光棍呢。”
　　“有严重洁癖，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性情淡薄，让人找不着安全感，说话刻薄，让人生不出好感。我对你的负面影响也较大，我与你爸感情深厚，你爸过世后，我后来的一系列表现让你感觉到至深至纯的爱情是个严重的负担，束缚了人性，有失理性，于是心生排斥。你小时候我和你爸很少在家陪你，都是保姆带着，后来又一直跟着古板严厉的外婆，没有玩伴，习惯独处，导致性格孤僻。你小姨对你也有影响，快五十岁的人了，孤身一人潇洒自如安乐自在，单身的日子照样丰富多彩，想着效法她也是挺好的。这些都是你小姨跟我分析的，我现在觉得挺有道理。”严琼音有点意外，没想到儿子竟然知道佛教和道教修行的根本区别。
　　“谁说我有严重洁癖，只不过是有点爱干净而已。不说别的，就拿咱们公司来说，喜欢我的暗恋我的骚扰我的海了去，各种的示意各种的表白各种的投怀送抱，烦不胜烦。”申屠安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心里却是一声哀叹，貌似小姨分析得挺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真是不好，没有一点隐私可言。
　　“是么，一个面瘫君成了香饽饽敢情好啊，我还以为你真是人人避之的冷面罗刹呢。”严琼音笑道。
　　“冷面罗刹能闹出那么多花边新闻？”申屠安很不客气地在他妈面前翻了个白眼。
　　“咱们是影视公司，演戏是专业的，你刚不是说都是逢场作戏么。”
　　“等等……妈，说了半天，你是不是因为在出家前没抱上个孙子心里很遗憾啊，那行，明天我就给你找个儿媳妇。”申屠安一副很认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