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钟情》入沐三分

15、Chapter 15

　　Chapter 15
　　钟秦和程忱并没有走多远，一条绿化带构建的小路出现在他们面前，小道两边蓝色的LED灯从一头铺向另一头，像静谧夜空下的一片海洋。

　　夏夜的风，轻轻拂过，绿草微摆。

　　程忱坐在台阶上，左腿弓着，右腿伸直，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清冷又孤傲。

　　“有打火机么？”程忱问完才发现不对，钟秦身上怎么可能带着打火机，他歉声道，“不好意思，习惯问旁边的人借火。”

　　钟秦垂头看了程忱手里的烟一眼，欲言又止。
　　她认识程忱有一个多月，从来没有看过程忱抽烟，这是第一次，她又想起李露的那两个字‘了解’，心里一片酸涩。

　　程忱笑了下，晃了晃烟：“不经常抽，偶尔一两根。”

　　钟秦不肯坐在台阶上，她站在一旁，低头看着程忱黑色的运动鞋，问道：“因为心情不好么？”

　　他心情不是不好，他心情是非常不爽。
　　不爽的原因，全是因为某人。

　　程忱将烟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有点儿。”

　　钟秦突然认真道：“别灰心，其实第二名已经很棒了，真的，我看了所有选手的成绩，你和第一名只有两分之差，如果算上你第一轮的积分，你肯定就是今晚的冠军。”

　　程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更不爽了，临到关键的时候，某人居然还调错频道。

　　程忱顺着钟秦的话，假装叹了一口气道：“可第二名终究是第二名。”

　　一直不肯坐在台阶上的钟秦，突然坐到程忱下一级的台阶上，她语重心长道：“小忱，有比赛就会有输赢，第一名和第二名有时候没那么重要，而且……”钟秦停顿片刻，飞快地说道：“虽然你得了第二名，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第一名。”

　　“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程忱玩味地笑道。“我在你心中永远是什么？”

　　月色微凉，夜风撩人。
　　人的胆子好像也变大了。

　　“第一名！”
　　钟秦突然想起程忱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她补充道：“你是我见过全中国最厉害的无人机飞手，没有之一。”

　　程忱莞尔：“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钟秦想了想，回答：“第一名？”

　　程忱：“语句不通顺，和上上句连起来说一遍。”

　　钟秦瞬间明白过来，她一张小脸微红，感觉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快跳出喉咙。

　　“怎么了？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吗？”程忱挑眉看她，目光灼人。

　　钟秦知道程忱不傻，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精明的人，甚至有点老道，所以他更有可能在李露说出那句话前，就早早地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一瞬间，钟秦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和结果闪过。
　　她没有经验，高中只暗恋过一场，后来认清楚对对方是一种崇拜欣赏后，她悬崖勒马，即刻止住这段错误的感情，原本计划送出去的表白信也被尘封在了书桌的抽屉里，她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表过白。

　　她不知道用哪句话开头，更不知道对方将作何回应，她只清楚一点，她喜欢程忱，从开始一见钟情的犹疑，到后来日久生情的肯定，每多看到程忱一个不一样的表情，每多发现程忱一点不一样的习惯，她都会感觉在靠近的过程中，那份喜欢如长在心头上的荒原野草，不受控制地肆意疯长。

　　夜色静地只听到风偶尔路过耳畔的声音。

　　钟秦沉吟良久，久到她感觉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实际上她手表里的分针也就走了四分之一。

　　钟情轻声开口：“程忱，你是不是知道了？”

　　夜风轻轻滑过程忱的领口，他淡淡地回答：“嗯，但有一点不太确定。”

　　蓝色的灯光映在钟秦清透的眸底，她说：“不用确定了，是真的。”

　　一向那么自信的程忱，又问了一遍：“跟我想地一样吗？”

　　钟秦没有说话，绞着手指，点了点头。

　　“那你想听我的……”
　　尖锐的电话铃声倏地划破这片静寂的小道。

　　钟秦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山。

　　“别接了。”程忱说。

　　老山不经常给钟秦打电话，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老山打了很多遍程忱的电话，但是程忱没接，老山只好打到钟秦的手机上。

　　钟秦想着比赛才刚刚结束，万一老山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找程忱呢，她可不愿意背耽误世界冠军的锅。

　　钟秦把手机递给了程忱。

　　程忱从手机上抬头，深深看了钟秦一眼。

　　钟秦：“接啊，山哥可能有重要的事找你。”

　　行吧，别后悔，是你不想听我的‘故事’。

　　程忱眼睛直直盯着钟秦，接通了电话。

　　“不需要。”
　　“只是第二名。”
　　“没装。”
　　“……”
　　“好吧，在哪里？”
　　“不用来接，我们直接打车过去。”

　　程忱挂断电话，对钟秦说：“俱乐部的人聚餐去了，老山问我们去不去。”

　　钟秦知道这应该是俱乐部给程忱举办的庆功宴。

　　钟秦站起来说：“去吧。”
　　程忱：“要喝酒的。”
　　钟秦笑着‘嗯’了一声。
　　程忱又说：“我不会帮你挡酒的。”
　　钟秦：“我不用别人帮忙挡酒。”
　　程忱来了兴趣，他朝钟秦伸出一只手，调侃道：“走吧，我看看大言不惭的钟女侠究竟几杯倒。”

　　你倒是站起来走啊，举着手怎么回事？

　　钟秦蹙着眉：“你不走吗？”

　　程忱晃手：“你拉我。”

　　自己不会站起来吗，你属杨柳的弱不禁风吗？

　　程杨柳找了个非常烂的借口：“我腰不好。”

　　钟秦：？？？

　　程忱：“你拉不拉？”

　　拉，我拉，你是少爷，说啥都对。

　　钟秦刚握上程忱的手，还没使力，程忱一下站起来，反拽着钟秦，将她拉至跟前。大概仅剩一根眼睫毛的距离，钟秦感受着程忱呼出来的热气，清爽干燥，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香，然后她看见程忱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我就知道你喜欢我这一款。”

　　嘿，刚才还是喊腰疼弱不禁风的程杨柳，怎么转头就变力大无穷的程梧桐了？

　　紧接着，她又听到程梧桐说：“有眼光。”

　　呵，男人！

　　*
　　Sky俱乐部的庆功宴，特别是程忱的庆功宴，一向都选在高端大气上档次、消费最低五位数起的高级餐厅。

　　这次，老山拿着李露的银行卡，更有硬气，直接把整个A区的位置全部包了下来。

　　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灯光打在光洁无暇的地砖上，钟秦借着地砖的反光，瞄了程忱一眼。

　　程忱淡声道：“放心，俱乐部有钱，不会把你抵在这里。”

　　钟秦小声问道：“第二名的奖金很多吗？”

　　程忱微微弯腰，凑到钟秦耳边：“应该够今晚的消费。”

　　钟秦适时补上：“看吧，第二名也很不错。”

　　程忱：“……”

　　老山和皮哥让服务员把几张方桌拼成了一张大长桌，俱乐部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没有参加这次比赛的选手，基本上都到齐了。

　　老山安排的座位，为了照顾跟俱乐部其他成员不熟的钟秦，他让钟秦和紧挨着程忱坐到了自己和皮哥中间的位置，这样钟秦也不用太尴尬。

　　钟秦屁股刚一挨上椅子，桌上一圈人齐声叫道：“嫂子。”

　　那场面堪比黑涩会，吓地钟秦立刻站起来，一动不动。

　　最惨的是，少爷就在旁边喝水看热闹，也不站起来或者说句话，替钟秦解个围。

　　钟秦‘我’字还没说出口。

　　一圈的人，从戴着黑色大边框眼睛的男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突然做起自我介绍‘嫂子好，我叫某某，我是俱乐部的某某某。’

　　钟秦彻底懵圈了。
　　她保持着面上的微笑，右手却悄悄伸到下面，拽了拽程忱手肘，咬着牙道：“程忱，快点解释一下啊。”

　　程忱拿出手机，飞快打完一串字后，微微抬起手机，尽量让站着的钟秦能够看到。

　　“你不是不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说的是挡酒，可不是被叫嫂子啊。

　　钟秦由拽改为掐，她咬牙切齿问道：“你到底解不解释？”

　　程忱继续打字：懒得解释。

　　那你还打什么字，你干脆懒死算了。

　　俱乐部总共十几个人，刚好自我介绍到一半，一道熟悉的男声在长桌尽头响起，非常不标准的汉语，Sam举着一杯酒，满脸的歉意与愧疚：“我听说你们中国人有个成语，叫以酒谢罪，我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那就按照你们的规矩来，我敬程忱的姐姐钟秦三杯酒，真诚表达我对她的弟弟Seven选手满心的罪过。”

　　Sam是老山和皮哥叫来的，因为他们知道程忱并不是那种不讲是非黑白，随便牵怒其他人的人，无人机炸机，是李露的错，充其量Sam也只是一颗被李露利用的棋子，程忱不会怪他。

　　Sam说完这段歉言，他端着酒杯，慢慢走到钟秦面前。

　　看得出来，Sam非常有诚意在道歉。

　　钟秦尴尬笑了笑，不好拂别人面子，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那只酒杯，正要与之碰杯。

　　下一秒，钟秦看见原本快要跟自己酒杯碰到一起的那只高脚杯，隔空飞了出去，酒水洒了对面的Sam一身。

　　挡酒不是这么挡的吧？

　　旁边，程忱冷着声问道：“谁让他在这的？”

　　老山和皮哥各自抓着头发，一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