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天堂》砚飞

51、生活的本身是什么

　　告别刘畅和真真后，陈数又迷上了酒巴。只有这里，才不会让人感觉到孤单。
　　2001年，陈数第一次去酒巴。那天，他和左欣一起逛西湖，走到一家叫“阳光沙滩”的酒巴门口时，看到一对对年轻的男男女女进出酒巴，或搂或抱，喜笑颜开。
　　酒巴的服务生很会招徕生意，看到两个看上去像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在门口停留。
　　马上就热情地招呼：“50元半打啤酒，女士免费！”
　　于是，两个跃跃欲试的人就人生第一次进了酒吧。
　　左欣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虽然不太喜欢酒巴的吵闹，但那时候年轻的他们也像大家一样，站到了舞池的中央，跟着时而劲爆进而舒缓的音乐，胡乱舞动。灯光下的左欣十分美丽，虽然舞姿不算曼妙，但她长发飞扬，洋溢着一脸的青春气息，两眼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旁边的几个小伙子看着她直流口水，直到陈数狠狠地瞪了他们两眼方才作罢。
　　现在，舞池中央一群年轻陌生的面孔仍旧在哪里HIGH着。陈数一个人坐在巴台，一群姑娘妖妖艳艳地从他身边挤过，眼神迷离、肉香阵阵。一个个身材高挑，身上的面料也少得不能再少。其中有一个长得相对娇小可人，很像左欣。
　　陈数的心感觉像被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看陈数看她们，一个圆脸姑娘上来拉住陈数，拿丰满的胸部摩擦他的手臂，说帅哥你好帅哦，我喜欢你哦。陈数冷笑了一下，心想，这么容易就喜欢一个人了？这算是一见钟情吗，还是想从他口袋里掏几张毛爷爷走？
　　陈数相信，只要他愿意，再花上几百块钱，这个圆脸姑娘对他肯定不止于“喜欢”，她一准会在床上说她爱他。让她说几遍都可以！爱情这东西有时候实在太精贵，有时候又实在太贱，200元钱就能买一大把。
　　陈数问圆脸姑娘来自哪里？姑娘很是惊讶，敝敝嘴说安徽。陈数又问，怎么想起来做这行了？姑娘显然有点不耐烦，但又不好得罪有可能成为客户的陈数，就淡淡地说：“挣钱呗，难道让我去工厂里上班？一个月挣得还没一天多……”
　　陈数突然有点种调戏的心理，说：“你大学生吧？”
　　“嗯，怎么了？”圆脸女孩一脸灿笑，“哥哥喜欢有文化的妹子吧？我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呢！”
　　“是的。”陈数点点头，“很好。”
　　“哥哥有什么需要的吗？”圆脸女孩子恍然大悟地说。
　　“可以帮我写一篇题为《论时间与金钱的关系》的文章吗？”陈数提了要求，“字体工整、文字流畅，不少于5000字就行。”
　　“哥哥，你没事吧？”圆脸女孩显然没见过客户有这样的要求，“我们，只卖身不卖艺……”
　　好一个只卖身不卖艺。
　　“给钱。”陈数说。
　　“多少钱？”圆脸女迫切地孩问。
　　“一个月5000元。”陈数回答。
　　“太少了，哥哥，一天5000元还差不多。”圆脸女孩笑了，“如果卖才华能发财，我早去了。”
　　陈数哈哈大笑，说：“姑娘，没事了，你走吧。”
　　他站身起来，晃晃悠悠地往洗手间走，只留下一脸惊讶的圆脸女孩。
　　在洗手间门口，陈数看到一个打扮得前卫新潮的女孩子正在厕所门口对着一非主流的小伙子的脸吞云吐雾。小伙子头发染成红色，全一根根地往上竖着。耳朵上，打了不下六七个耳钉。小伙子靠在墙上，女孩侧着身子，用跨部抵着小伙子的□□，并且有节奏地摆动着，勾引着她的猎物。
　　陈数很好奇，他们抽的是烟，还是其它？
　　解决完生理问题后，陈数回到巴台加了两份瓜子花生，继续喝他的小酒。边一手剥着花生，边四下看了一圈后。陈数的心居然一阵揪痛，鼻子还有点酸酸的——眼前的男男女女互相紧箍着，用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互相顶擦，一只只手张牙舞爪地在女人身上胡乱揉搓。
　　陈数笑了：人生原是如此，每个人的人生理想设定不同，他就会用臭皮囊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伟人自然看到的是国家和社会，平头老百姓看的当然就是自己。毕竟，大部分人，都只是忙碌的工蚁，成不了与众不同。况且，与众不同，需要付出的努力真是太多太多了。
　　可是，现在作为平头老百姓的他，为什么又会觉得这酒巴的一切是如此龌龊肮脏呢？
　　这让他哑然失笑：“难不成我是开始想当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了？”
　　左欣以前总会抱着陈数，期期艾艾地说：“你在我心里就这么地与众不同！”
　　初时听这话，陈数觉得简直是个笑话。“有什么不同的？和所有男人一样，爱钱爱美女。”
　　“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左欣傻得可以，“不一样，全世界的男人都暗淡了，只有你还在我心里发着光。”
　　“你身上会发光，你不知道吗？”左欣痴痴地看着他，亲他。
　　他哈哈地笑着，心想：左欣你真他妈傻，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傻气。是的，他就是喜欢她这傻气，像《大话西游》时的紫霞一样——又痴又傻。
　　陈数转过头，姑娘们张狂地哈哈笑着，搂着或被搂着。肉香迷离……
　　他突然想知道：这一个个年轻单纯的姑娘，她们被这些男人抱在怀里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会想起初恋吗？会想起自己爱的男人吗？生活的本身是什么，又是什么让这些单纯质朴的姑娘成了一个舞女，甚至是一个妓女？
　　在那间阴暗龌龊的酒吧里，陈数在想，是她自己？是男人？是这个城市？还是生活本身？